清晨六点，国际机场候机大厅。
容芷嫣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困得上眼皮一点点下坠。
接到容兆电话时，她差两秒就快睡着了。
“喂…”容芷嫣没有看来电显示，直接接通电话，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容兆直接进入主题，“嫣嫣，你又要去C国？”
“哦！”容芷嫣听出父亲的声音，连忙起身找了个空旷安静的地方。
远远避开褚延，这才小声问，“爸爸，你怎么知道？”
“你注册国际航空账号时，绑定了我的银行卡，每次都会给我发通知短信。”
原来如此，容芷嫣悄悄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跟踪我呢。”
“既然你这么要求了…”
吓得容芷嫣立刻拒绝，“不不不！我乖乖的！你别跟踪我！”
容兆声音略沉，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那你老实告诉我，去C国做什么？”
“陪老板出差。”
容芷嫣本来也没想瞒父亲，一五一十汇报事情经过。
容兆听完，语气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纵容和宠溺，“需要投资，你可以直接找我。”
“那可不行！”容芷嫣秒速拒绝，“爸爸你说过，工作和感情要分开。我如果找你谈投资，这属于作弊行为。”
“你利用自己人脉，去找AW银行，就不算作弊了？”
“性质不同。”容芷嫣有理有据的说，“我跟你是父女，从我出生就注定了，所以这算是被动关系。而AW银行那边的人脉，是我用自己的知识、精力、时间换来的，是主动关系。我靠自己得到的人脉，当然可以心安理得使用，怎么能算作弊呢？”
她逻辑清晰，立场坚定。
容兆声音带了几分赞赏，“女儿长大了。你以前想得到什么，都会跟我撒娇。”
“我现在也会跟你撒娇。”容芷嫣声音很甜，“谢谢你给我自由，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乖，爸爸希望你永远保持清醒，人生中的每一天都是自己想要的。你的事业，爱情，未来，都应该由自己选择。”
“爸爸……”容芷嫣鼻子发酸，竟然有想哭的冲动。
其实，同样的话，在她决定出国留学时，容兆曾经说过一次。
当年容芷嫣年纪还小，无法理解话中深意。
现在又听到，他才明白容兆有多么宠自己。
“好好照顾自己，一路顺风。”容兆只简单叮嘱两句，“我该去上班了，再见。”
“嗯嗯，工作加油，我回国给你带礼物。”容芷嫣把眼泪憋回去，皮了一下，“带你最喜欢的鲱鱼罐头。”
容兆干脆利落的挂断了。
容芷嫣愉快地笑了两声，转过身，猝不及防看到褚延清俊的脸。
她表情渐渐僵硬，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学长听到了？
听到了多少？
容芷嫣内心有些慌。
她厚颜无耻赖在褚延家，理由是‘被家里人逼出来’。
如果遵循剧本，家里人应该对自己非打即骂，一见面就吵。
怎么能如此温馨的跟爸爸通话呢？
要是褚延追问，容芷嫣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她忐忑的望着褚延，连呼吸都漏了两拍。
结果，褚延什么都没问，一如往常温和的提醒，“该登机了。”
“好、好的！”容芷嫣慌忙应了声，逃跑似的想避开他。
“吱吱。”褚延叫住容芷嫣。
容芷嫣听到，心底‘咯噔’一声，不情不愿停住脚步。缓缓转过去，小心翼翼问，“还有什么事吗？”
褚延拿出自己手机，“跟我共享一下定位吧。我们座位离得太远，降落以后容易走散，共享定位会比较好找。”
褚延还像平常一样，温柔又细致，如同老父亲般温情关怀。
——自从跟Darcy聊过以后，容芷嫣每次受到褚延的照顾，都会觉得那是父爱。
“好的。”
父爱就父爱吧，起码带了个‘爱’，已经成功一半了。
容芷嫣折回去，拿出自己手机，跟褚延共享定位。
她解开屏幕锁，褚延清晰看到来电显示：爸爸
他敛起视线，神色如常，跟容芷嫣共享位置信息。
“那我去登机啦，学长待会见~”容芷嫣挥挥手。
“嗯，待会见。”褚延停在原地，注视容芷嫣渐远的背影。
——其实，容芷嫣并不知道，褚延刚才在她背后停了很久。
从小姑娘跟爸爸撒娇开始，之后每一句，褚延都听的真切。
他不知道电话里的男人说了什么，但从容芷嫣甜软的语气判断，他们父女感情肯定很好。
褚延心情有些复杂。
原来，自己收留的小姑娘，并不是因为被父母苛待，所以才被迫离开家。
想想也是，世界那么大，别人的父亲都是疼爱孩子的。
不像自己，在父亲的厌恶，继母的诅咒中出生。
褚延本来想问清楚，为什么她那天晚上被家里逼出来。
对上容芷嫣怯怯的视线，又把将要说出口的问题憋回去。
她没有欺骗自己。
从始至终，小姑娘没有说过‘父母对自己不好’。
只是褚延一厢情愿的误解，还自作多情的以为她需要体谅和宠爱。
望着容芷嫣身影渐渐消失，褚延收回视线，抿了下唇，依旧没从复杂的情绪中缓过来。
——吱吱有疼爱自己的父亲，有属于自己的家庭。
她迟早会回去。
到那时候，自己又会孑然一人吧。
**
容芷嫣检票登机，这还是她第一次坐商务舱，感觉很是新奇。
以前坐飞机，即使国内短途飞行，容兆都一定给她定头等舱的票。
如果头等舱没有票，容兆便让她用家里的私人飞机，总之不能委屈宝贝女儿。
容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虽然工作方面追求独立，但生活方面一点都不亏待自己。
以前她在国外留学，直接在学校附近买了小别墅，雇了司机、厨师、保洁阿姨和私人医生，事无巨细的照顾她日常起居。
今天，娇惯的容芷嫣第一次坐商务舱，竟然表现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蠢样。
她叫住空姐，小声询问，“你好。我想问一下，商务舱没有床，晚上可以睡觉吗？”
“可以的。”空姐礼貌回答，“商务舱的座位可以降下去，两排座位之间的距离足够您平躺。如果你要睡觉，请按旁边的红色按键，让我帮您拿毯子过来。”
“好的。”容芷嫣往后靠了靠，暗暗发愁。
座位这么硬，怎么可能睡着？
空姐：“请问还有问题吗？”
容芷嫣习惯性说，“我有点饿了，请把菜单拿过来。”
“抱歉，我们所有的套餐都是搭配好的，没有菜单。”空姐礼貌地回答。
“可是我以前坐你们航班，明明有菜单啊。”
“只有头等舱有菜单。”
容芷嫣有些尴尬，“这样啊，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不客气，有需要随时叫我。”
容芷嫣眼睁睁看着空姐走向下一位乘客，提醒他关闭手机系好安全带，才意识到商务舱的空姐不仅仅只为自己服务。
以前搭乘头等舱，全程都有专属的小姐姐照顾自己。
她以前觉得，全飞机的乘客都能享受这种待遇。
现在才明白了一个真理：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
飞机行驶平稳后，宁乐秋找到容芷嫣，跟她交换座位。
“下飞机之前要检票，你记得跟我换回来。”
“好哒，谢谢宁哥！”容芷嫣向他敬了个礼，欢欢喜喜跑向褚延。
褚延的座位在飞机另一侧，靠近窗边，透过玻璃能看到一片壮阔的云海。
飞机刚刚起飞，其他乘客新鲜劲儿还没过去，纷纷打开相机隔窗拍照。
褚延却丝毫没有欣赏风景的闲情雅致。
容芷嫣远远看到他时，学长正在翻看最新的市场报告。
太拼了吧？坐飞机还要工作。
您果然是机器人吧！
容芷嫣心里吐槽几句，一屁股坐在他身边，“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褚延听到他声音，头也不抬的说。
容芷嫣等了几秒，没有等到下文。
有点奇怪。
如果是平常的学长，应该会叮嘱自己先吃早饭，或者温温柔柔提醒两句，让她再睡一会儿。
结果褚延什么都没有说，老父亲式的关怀消失了。
容芷嫣脑子里，没由来的浮现一句话：
爸爸，你不爱我了吗？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并没有把自己的沙雕脑洞说出来，坐在旁边默默注视褚延工作。
市场报告厚厚一沓，上面字密密麻麻，仿佛催眠魔咒。
容芷嫣今天醒得早，本来就困。耐着性子看了两行字，睡意汹涌袭来。
她第一次坐经济舱，不知道要怎么调整座位。
此时困得厉害，也没精神喊空姐过来帮忙。
容芷嫣感觉到意识越来越沉，脑袋一点一点，整个人被睡意吞没。
她放纵自己陷入熟睡，身体一歪，不偏不倚枕在褚延肩上。
褚延感觉到肩膀上多了几分压力，用余光瞄了眼，小姑娘睡颜恬静可爱。
眼睫轻颤，淡色的唇微启，呼吸匀称绵长。
一副讨人喜欢的乖巧模样，让他忍不住想纵容她，想宠她，让她生活快乐一点。
“先生，请问…”空姐注意到这边动静，快步走向褚延。
“嘘。”褚延竖起手指，阻止她继续说，用口型说，“别吵醒她。”
空姐比了个‘OK’的手势，默默退开，被恋爱的酸臭味逼成柠檬精。
好甜好甜好甜！
啊啊啊我也想要一个温柔的大帅比当男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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