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殷茵去抓鱼却带回一只鱼妖的事实,凤蓝全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因为他已经明白,自己的意见没有丝毫用处。
他在殷茵眼里,不过是个碍事的幼崽。
殷茵不知从何处找来一个半新不旧的瓦罐,把满脸不情愿的应珏扔进去,而后又从太湖里舀了点水。
靠近岸边的水带着许多土腥气,应珏有些嫌弃,可好不容易才保住小命,他也不想多生事端。
如今他修为全无,若是落到旁人手里,指不定怎么死。
毕竟……
不是所有人都如同这只白肩雕一般,不认识应龙的。
而他也忘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想到,堂堂应龙,居然会混的这般凄惨。
“你是银鱼妖?”殷茵盯着他银色的鳞片好奇。
“对,因为我长得太好看,所以被族人排斥,以至于落得如今这般下场……”应珏对自己的新身份适应良好,随口胡诌一段凄惨的身世。
他怕殷茵心血来潮探查他的修为,索性一股脑全招。
渡劫时候遭人暗算,修为全无如今手无缚鸡之力。
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该说的一件没有落下。
殷茵时不时点头,宛若看戏,“你们鱼妖的手段,倒是比凤凰族高明许多。”
至少还知道背地里伤人,不至于明晃晃让所有人知晓,落人话柄。
应珏:“……”
他说了这么多,就给这么个反应?
凤蓝抱着一堆柴火冲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这只鱼妖长得还挺好看。”殷茵一脸无辜的把应珏托在手心里,应珏也是一脸无辜的盯着凤蓝。
凤蓝所有的火气被殷茵这句话打的措手不及,似乎也忘记自己为什么要冲过来,尴尬的咳嗽一声,也似模似样的盯着应珏看。
末了还点了点头,“别说,这只鱼妖,长得还真挺好看的。”
应珏:“……”
他总算明白殷茵为何会有这样的感慨。
“生火,把山鸡烤了。”殷茵扔过去一只在路上随手捏死的山鸡,凤蓝手忙脚乱的接过,山鸡的身体还有些温热,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凤蓝,还有些粘稠血液滴到凤蓝手上。
“啊啊啊啊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飞快的跑到湖边洗手,完全忘记可以用仙法。
“山鸡。”殷茵手指微动,用法术把掉在地上的鸡拔了毛架在火上烤。
凤蓝惊魂未定的看着殷茵的一系列动作,只觉得这只白肩雕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欺负他!
“你,你,你!”凤蓝指着殷茵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明明可以用法术,为什么要我去?!”
“我只不过想看看,你们凤凰族的幼崽,到底有什么用。”殷茵把银鱼扔到瓦罐里,还顺手摘了两片水草装饰,丝毫不理会凤蓝的咋呼。
凤蓝可怜的缩在一旁,想要叫嚣,又有些胆怯。
气呼呼的缩在一旁表达自己的不满,殷茵烤完山鸡,非常大方的分凤蓝半只,凤蓝刚想伸手接,却又故作不屑,“我才不要呢。”
“那就饿着。”殷茵毫不浪费,把一整只山鸡全部吃完,慢条斯理的动作让凤蓝差点把背靠着的树干给挠断!
太过分了!
这只白肩雕简直太过分了!
欺人太甚,欺凤凰太甚!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凤蓝一个,还有被泡在瓦罐里的应珏。
他是一条神龙,就算如今修为全无,他也是一条神龙,不是一条鱼!
就算他是一条鱼,他也是需要吃东西的,这可不是两片水草就能随便打发的!
应珏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等到殷茵酒足饭饱,凤蓝又提起他们此行的目的。
殷茵玩也玩够,表示可以马上出发,只是她并不认识路,一切只能靠凤蓝的占卜。
哪知凤蓝却一反常态的提出今晚要留宿太湖边,明日一早出发。
“为何?”殷茵反对,她并不喜欢鱼腥味太浓的地方。
“没,没为什么,反正明天再走。”
无论殷茵如何威逼利诱,甚至连墨影都亮了出来,凤蓝还是不同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殷茵百思不得其解,恨不得一刀劈过去。
“他们凤凰一族的占卜术,一天只能用一次。”一道声音忽然响起,解开殷茵的心中的疑惑,她好奇的看向手中的瓦罐。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常识吗?”应珏有些莫名其妙,凤凰一族虽然是靠占卜术出名,可占卜毕竟是窥测天机,就算再能耐,也不能知道的太多。
这不是神族都知道的事情吗?
“常识?便是常识也是神族的常识,你不是鱼妖吗?”殷茵越想越不对,捏着尾巴把应珏拎到自己面前。
“说,你到底是何方妖孽?!”殷茵的眼眸危险的眯起,有一股肃杀的味道。
她的容貌艳丽,气质恬淡,平时总是会显得特别温柔,这也是应珏一开始瞧见她放松警惕的根本原因。
如今这质问的语气,倒是让应珏感受到危险。
直觉告诉他,如果不能打消这只白肩雕的怀疑,她真的会一刀劈死他。
应珏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使出浑身解数去应付一个小辈,他编造出一个连自己都相信的谎言,让殷茵相信他们银鱼族的先祖和凤凰族颇有渊源,所以他才会知晓这些。
“就算你先祖和凤凰族的先祖颇有渊源,可这也是别族的辛密,你祖先便是这般不靠谱的?”殷茵越想越不待见应珏的祖先。
“可能他们年纪大老糊涂,虽说如今已成神,可到底从前是妖。”应珏心中泪流满面,已然不知自己在扯些什么东西。
这并非什么辛密,怪只怪殷茵自己常识不够,才会惹出这些麻烦。
应珏好说歹说,说的恍惚他以为自己真的是一条银鱼了,殷茵才总算相信他的话。
把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
“可他今早也不过是测了个大概方位。我没记住。”殷茵苦恼非常,她是真的不认识路。
“听闻凤凰族的占卜术神乎其神,若是天赋卓越还可以洞察先机,知晓未来之事,能避免诸多悲剧。”应珏说完这话,发现殷茵又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
他才惊觉自己又大意了……
“我……我……”
“我知道,又是你那不靠谱的祖先说的。我懂。”殷茵好心替应珏解释。
应珏违心点头。
不知他那作古了几十万年的父母,会不会回来掐死他。
“可以那祖先也的确不靠谱了些,诺,你瞧那只在哪儿挠地的蠢凤凰,便是凤凰族如今最有天赋的少族长。”殷茵对天赋卓越这四个字,非常怀疑。
应珏看了眼凤蓝,也开始怀疑传说是否有误。
“也不知他们凤凰一族挑选少族长靠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
“许是靠脸。”殷茵若有所思。
“也许。”
殷茵和应珏一唱一和,所有的对话都传到凤蓝耳朵里,他从一开始的气愤到后来的沉默。
而后脸色绯红的走到殷茵面前,“我…我…我不是靠脸当上少族长的,我是靠天赋。”
殷茵完全不知凤蓝为何脸色绯红,顺势抬头看了看天,太阳神今日心情不错,阳光和煦不至于把人晒伤。
“靠你那连具体位置都占卜不清的天赋吗?”
凤蓝脸色铁青。
殷茵不记得大概方位,但是凤蓝记得,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们也没理由继续待在这。
两只飞禽一条鱼腾云上路。
赶在日落之前找到一处村庄。
这村庄有些古怪,殷茵在云上并未看到,在落地之前她还以为此处是荒郊野外。
村口有三三两两的老年人在闲话家常。
村里有女人和男人的声音,有杀鸡宰羊的声音,她和凤蓝两个突兀的站在村口,也未曾被村民敌视,反而被热情的招待。
凤蓝虽然已经几千岁,可那性子和幼崽还真没什么差别,原本就没多少的紧惕心,被村民这番热情举动彻底打消。
还未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大叔大娘的喊起来。
殷茵再一次怀疑他是靠脸当上的少族长。
凤蓝和殷茵扮作一对出门游玩的富家姐弟,两人出手阔绰,没多久便找到住所,是村里最豪华的村长家。
村长收了殷茵的珍珠,大方的把整间屋子都腾出来,自己搬去哥哥家凑合。
她把手里的瓦罐放到桌子中央,想和凤蓝商量些事,却瞥见凤蓝感激又不忍的神色。
只一眼便明白他的心思,一句话都懒得多说。
真真是一只蠢凤凰。
“你觉不觉得,这地方有些古怪?”对比一番,还是这只鱼妖靠谱些。
“有些奇怪,但说不上来。”应珏如今修为全无,自然无法探查,但他知道就算他修为还在也探查不出什么。
殷茵又不是摆设。
这地方的村民显然都是人,若真是邪祟,早被她一刀劈了,那还能留到现在。
“这地方没有孩子。”殷茵单手支着下巴,漂亮的眼睛里有些迷茫,“我方才探查了整个村庄的声音,便是女子的叫·床声都有,却偏偏没有孩子的声音,莫说是新生儿,就连三四岁的幼童也没有。”
人类的村庄没有孩子,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有新生儿也许正常,可连幼童都没有,那怎么可能?
“也许,可以靠占卜……”应珏后半句话很理智的没有说出来。
殷茵根本没把希望放在凤蓝身上。
凤蓝瞬间炸毛:“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算是明白一句话,何为落难凤凰不如鸡。”
“你什么意思?”凤蓝只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可他就是忍不住要问。
“就是鸡还能裹腹,你能干什么?”
凤蓝被气的夺门而出。
应珏有些不忍直视,这句话是这么用的?
她到底是谁带大的?
教她读书识字的不知会不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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