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姜若有所感,虽说知道自己想要谈话的人已经不在,她还是郑重答道:“我必尽我所能。”
而这句话刚说完,她便感受到自己和这个躯体的联系再无一丝隔阂。
宁姜迅速查看了一下本身的资质。
五系灵根,还均是低于六十的灵根纯度。
想用绝对实力外挂打破接下来的僵局之路,彻底堵死。
宁姜叹着气醒来,就看到徐娘子端着药碗看着她,“糯糯,你醒了。”
只见徐娘子头发凌乱,眼底憔悴发青,可她还是硬挤出了一点微笑,生怕刺激到女儿。
宁姜接过药碗爽快地一干而尽,朝徐娘子问道:“阿娘,小籼呢?”
“正在外面喂小鸡吃食呢。”
“那族长是不是来找过阿娘了,说下午要谈谈关于小籼的事?”
徐娘子讶然地看向宁姜,以为她听到了之前族长说的那番话。
她赶紧有几分紧张地解释:“糯糯不要相信族长的话,阿娘不会改嫁,也不会抛弃你和小籼。”
刚说完,她又迟疑地补充,“以后等阿娘给你攒了多多的嫁妆,肯定能找个更好的人家。”
宁姜定定地瞧着徐娘子,然后主动伸手握住了她布满茧子的双手,“我当然相信阿娘,阿娘和小籼才是我的家人,那些人怎么会管我们的死活。”
“阿娘信我吗?族长他和奶奶已经串通好了,下午会拿小籼还小作筏子,想占我们家田地。”
徐娘子手一顿,从宁姜的手里抽了出去,掩饰性地别过眼去,“这不可能,你爹尸骨未寒,他们怎么可能这样做。”
宁姜心知徐娘子是信了大半,只不过不愿意在孩子面前承认罢了。
“阿娘若是不信,下午瞧了便好。只不过希望阿娘答应我一件事,下午先不要跟他们起冲突,暂且示弱拖延一番时间。”
徐娘子见女儿一副笃定的模样,心里莫名发慌,她觉得面前的女儿熟悉中带着浓浓的陌生感,不禁颤声道:“你还是阿娘的糯糯吗?”
宁姜心里叹息了一声,知道这时候是肯定不能说出真相的,面上便一派认真道:“我不是阿娘的糯糯,还会是谁?只不过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太真的噩梦,不知道是阿爹特意托梦警示我,还是一场虚惊而已。”
“你阿爹托了什么梦?”徐娘子想到早逝的丈夫,眼圈突然就红了。
宁姜摇了摇头,“阿娘等下午过了吧,若是真的应验,我再告诉阿娘。”
徐娘子见女儿主意已定,怔忪了一下,只好拿着空药碗走了。
宁姜之所以现在不说出真相,自然有她自己的想法。
现在她们三人势弱,又加上病的病、幼的幼,直接跟人硬碰硬,只会是以卵击石。
她若是把话全说了,万一徐娘子下午气上头,真的以命相拼怎么办?
还不如让她有个牵念,下午先暂时示弱为好。
徐娘子一走,宁姜就根据如今的状况,想了想该用什么修炼法子。
她曾经在宁家的藏书阁一楼读了大半层的玉简,功法玉简并不在少数。
这五灵根虽然多且杂,但好在有一点,强弱大致平均,很适合修炼五灵诀。
五灵诀相比其他五灵根的法诀,修炼速度一般,但胜在灵气亲和度好,自带聚灵阵的效果,入门反倒比其他法诀快。
缺点就是攻击力不强,可这个不强是相对宁家收藏的其他法诀,在这个还没听说过修真的凡人世界,宁姜觉得这五灵诀也够用了。
要知道现在时间不等人,她必须赶快灵气入体,才能掌握些许自保能力。
从记忆中翻出五灵诀的口诀,宁姜默念了一通,自觉没什么问题之后,便在床上盘腿,开始入定。
这边过了晌午,徐娘子就根据族长之前的吩咐,牵着徐籼往族长的青砖房走去。
她本以为徐族长是担心她受不了守寡去改嫁,导致徐籼没人照料,才来找她商量。
毕竟之前徐籼爹爹在世的时候,和这位族长关系不差,而且因为徐爷爷徐奶奶的偏心,排行老二的徐爹爹几乎把徐族长当半个亲父在孝顺。
徐爹爹踏实肯干,是个庄稼好汉,一亩田里,他能比其他人家多出两成的收获。
除此之外,他还额外在镇上做点不打眼的小买卖,又加上徐娘子那一手做吃食的好绝技,两人勤勤恳恳,硬生生从当初分家只得来的两亩旱地,挣到了八亩旱地、两亩水田的家产。
但听了徐糯的话,徐娘子才惊觉事情可能没她想的那般简单。
徐族长拄着拐杖,坐在大堂中央,等看到徐娘子进来,他眯了眯浑浊的眼睛。
“徐二家的,你来啦。”
徐娘子听到这话,又看到坐在另一边的徐爷爷和徐奶奶,以及旁边眼冒贪婪的徐大伯,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徐族长只以为徐娘子是被这阵势吓到了,语气更是强硬了些,都不再打算掩饰一下目的,“你家徐籼太小,家里田地,你一个寡妇也难操持。我们这村也不兴守寡,你要是想改嫁,这徐籼就由族里共同照料,徐糯族里也帮忙找人嫁了,你公公婆婆也都由族里供养,不过你家那十亩田就要给族里了。”
“至于剩下的家产,族里善心,愿意由你一起带走改嫁。”
“族长,我没想过改嫁。”徐娘子飞快地否认。
她怎么可能舍得两个孩子。
“那也行,”徐族长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徐籼还未及冠,你家劳力不足,可你公婆尚需奉养,徐二走得急,这担子就都压在徐大身上了。所以不如把你家田地分为三份,一份由族里出面,租给其他族人,每年缴六分之一粮食给你;另一份给徐大,算作补了你们奉养的缺口;剩下一份,你们劳力也将将足够。”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好似真的是为徐娘子一家考虑一般。
可徐娘子怎么会不知道,一般人家出租田地,都是刨去田税再上缴四分之一,至于奉养父母,当初分家之时,徐老太就以不用他们家奉养为理由,将九成的家产都分给了徐大。
这时候又提及奉养之事,徐娘子岂能不知这些人是在唬弄她。
可她,还真就毫无办法。
她父母双亡,唯一的叔父也在她出嫁之后不久就过世了。
叔父只是父亲的好友,看在当初的面子情上将她养大出嫁,之前还为嫁妆的事情跟叔母吵过一架。
等叔父去世,那家便几乎断了和她的来往。
徐娘子没有娘家,之前也是靠着徐二的贴心,才在村里好好落了户。
想到这群人,在徐二尸骨未寒之时,就开始欺负她们寡母孤孩,徐娘子不禁有些忿恨,她几乎忍不住想跟他们来个鱼死网破。
可——
“阿娘。”站在一旁的徐籼拉扯了一下徐娘子的衣角,将徐娘子从牛角尖里扯了出来。
他生来感官灵敏,比起同龄人知事更早。
虽称不上聪颖,但对别人的善意恶意却容易分辨得清。
徐娘子感受到小儿的呼唤,整个人又冷静了些。
她可以死,但孩子还小,怎么能就这样让她带走呢?若她真这样做了,孩他爹在地下见到他们,肯定也会责怪她。
但也不能任由这些人欺凌她们,那田地都是她们的生计。
糯糯的嫁妆,籼儿未来的束脩,若没有那些田地,怎么才攒得出来?
“族长,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啊,”徐娘子“扑咚”一声狠狠跪在地上,拉着徐籼一起磕头,“我们家就这点家产,都是孩子他爹留给籼儿的,当初公婆分家的时候,就说不要孩他爹养老,只要平时过年节的时候送份心意就好。二十亩田地,只分了两亩最荒的旱地给孩他爹。这您也是一起见证的。”
“孩他爹知道公婆更喜欢大伯,但逢年过节他也没少孝敬。族长您心疼孩他爹,他也敬重族长您,插秧、种田、收麦子,他次次都来得早,自家田里的还没侍弄干净,他就往族长您这跑,说不能辜负您那份好意。”
“现在又说要孝敬,我们愿意把当初公婆分来的两亩地再还回去,以后过年节也不断心意;可剩下的田地,都是徐二他留给籼儿的啊,我们仨拼死拼活也种得完!”
“呜呜,徐二你走得急,怎么不把我们都带上啊,我们娘仨过得苦,怎么活啊,不如赶快随你一起走了。”
徐娘子声泪俱下,哭声越嚎越大,本是七分演戏,可哭着哭着,委屈和无依无靠的想法一齐涌上,到真成了十分的悲伤,哭得几近眩晕。
徐族长没想到徐娘子好一番吹弹唱作,引来了村里一圈的人过来瞧热闹,他都快听见墙外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了。
他徐姓虽然在村里占了三分之一的人口,可另外还有李姓和刘姓两个大户。
这压榨孤儿寡母的名声传出去,对他们族可不大好受。
徐族长一时有些恼怒之前跟徐老太的交易,说什么以奉养老人为理由,把徐二家的田分回三分之二,其中一半给他做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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