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糯、糯糯?”是谁在轻声唤她?
可是这个名字又好像不是她的。
宁姜昏昏沉沉地醒来,便看到了徐娘子和小籼,她一时觉着陌生,等晃了晃头,才清醒过来,想起自己是被家族扔去参军,不幸夺舍,现在正带着家人跟着小世界的女主一起逃荒。
等下,她不是练气一层,怎么会昏迷过去?
虽说之前好像做了一个梦,但是梦里内容却记得不大清楚了。
宁姜眨了眨眼睛,勉强将思绪返回到昏迷之前。
说句实话,叶叙年的行为在很多人看来是有些圣母,不过在某个位置上看,如果世界上多一点这样的圣母,可能会对更多人更好。
所以即使叶叙年的行为给他们带来了一定的危险,奈何勉强还在宁姜的可控范围内,所以她才会如此纵容她吧。
不过再自己想当然地弄下去的话,她可能也有点兜不住了,所以说还好有叶父啊。
叶叙年当时跟大家商量过后,大家都觉着沿途一点点丢东西,除了危险,效率还十分低下,倒不如直接处理。
何为峰敏锐地指出叶叙年其中的问题:“你们似乎不大相信官府?”
听到这话,叶叙年和叶父都是一愣。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叶叙年看过那么多电视剧和小说,觉着世上的贪官遍地都是,若是把东西给他们,不是被贪污,还能是什么样的结局?
叶父就更好说了,除了各类影视剧的熏陶,不还有何为峰亲口跟他提过,说整个朝廷不值得信任,那什么千金买花;君王不早朝、为搏美人笑?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从他嘴里听说的呀。
何为峰看着叶父的表情,显然也想起了那些话。
他摇着头,叹息一声,“是我误你,叶兄。”
“我瞧你们的法术,应该就是些食物而已。而且瞧其样式,大部分应该也非可以长期保存的东西。这些食物给了官府,他们看这样的灾情,如果不把那些东西借花献佛、赈济下去,还能真的和银钱一般藏着不成?”
“若真有那般愚蠢的府衙,妄图让灾民用钱卖粮,恐怕不但没有挣到钱,还会失了性命。”
“在我看来,若是可以,不如将食物大量转移到府衙处。随处散落,谁能救急,奈何还是针对性不强,也有可能只饱了吊在我们后面的某一部分人,时间长了,还有可能引起怀疑。”
“是个好点子,不过谁去送粮呢?”叶少疾淡淡点出问题的核心。
之前东西少,并不引人注目,现在东西多,恐怕就是个大问题了。
“我可以。”宁姜发言。
等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叶叙年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宁姜实事求是地解释,朝叶父那边点了点头:“叶叔叔也知道,他之前就托我办过事了。”
“大家都有秘密,我自然也是有的,就是功夫比平常人好了些吧。”
“你有功夫?”叶少疾锐利地看向宁姜,“是什么门派的功法,我怎的未曾瞧出?”
“五灵诀,少疾兄没瞧过的东西还少了吗?”宁姜倒没什么好隐瞒的。
叶少疾被宁姜的话一噎,确实,原本之前他是瞧见过很多东西,就是到了这群人身边,屡屡翻车。
“行,可否借我一观?对了,徐糯小友还是莫唤我兄长,平白比叶兄降了一个辈分。”
“可以,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少疾叔叔若是愿意将自己学的功法给我一观,我也愿意把我的功法给叔叔一看。”宁姜倒没觉得被占便宜,反正这样还显年轻,便流利地改了口。
叶叙年继续震惊地看着宁姜,这一次还加上了叶父和叶少疾,甚至对其他人也有些怀疑地扫视了一下。
为什么感觉大家都知道,就只瞒着她!?
事情最后得到了较为完美的解决。
暂且的计划,是先让叶叙年将食物囤好,每路过一个城池,就让宁姜把东西悄无声息地带过去。
除此之外,要是有了空闲,可以在离远些的村庄或是必经之处,集中扔些食物,倒是不必一点点地去扔。
叶叙年曾提出过若是有人因为食物发生争抢如何?
叶少疾冷漠评价:“有得必有失,无论对我们,还是他们。人贵自救,你也不必太自信,将自己当成神灵。”
叶叙年曾好奇为何车队里的人愿意帮忙、还愿意保守秘密。
叶父:“为了闺女。”
何为峰:“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选自《孟子》)
叶少疾:“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选自《孟子》)
宁姜:你们把我的话都说了,我该说什么?
好吧,如果真的要说,那就是——“道心。”
“道心?”三声同样疑问。
“对,道心。”
宁姜知道他们疑惑道心是什么,其实她也初入修仙途,也不能很好地解释。
说实话,除了不知道道心是什么,她还很疑惑为何自己的道心是这个呢?
所以这一整天赶路的途中,她便罕见地失眠了,虽说之前也一直在修炼没休息,不过失眠归失眠。
宁姜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然后就不知不觉地昏睡过去了。
做了一个很沉的梦之后,宁姜虽不记得内容,却莫名神清气爽。
她伸了一个懒腰,笑着跟徐娘子实事求是:“阿娘别担心了,我就是太久没睡了。”
说完,宁姜便出了门,才发现原来他们暂歇在一处空无一人的小村落里。
这种空村落并不罕见,里面的人要么死光了,要么走光了,又或者两者兼之。
不过料想叶叙年肯定会用酒精消毒,所以也不必太过担忧前人留下的痕迹。
这个车队,真的很不错呢。
正心情正美,宁姜却听到隔了几个院落,传来几声的低低的啜泣,而伴随着之后几句悲伤的“阿爷、阿娘”,这声色听着还带了几分熟悉。
生出好奇的宁姜检查了下自己防护装备,几个纵跃,便跳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她睁眼向下一瞧,竟发现,那下面的人不是别人,倒是之前进穗余城碰见的那双母女,以及帮忙治病的何大夫!
他们怎么会在这?怎么就他们三个人在这?
宁姜脑海里接连冒出好几个疑问。
那姑娘哭得正厉害,并没有注意到蹲在院墙上的宁姜。
而出于谨慎起见,宁姜也没有急着下去,继续蹲在院墙,打算观察一会。
许姑娘正半蹲在小院的角落里,旁边是用几块破砖垒起的小灶,灶上放着一个专门熬药用的瓦罐。
不过宁姜瞧得很清楚,那里面此时正煮的约莫是小米粥。
虽说被宁姜听到了动静,但实际上许姑娘的声音并不是很大,而且像是怕被别人发现一般,许姑娘只哭了一会儿,就止住了哭声,还赶紧用手擦干了眼泪。
与此同时,她身后的房屋里隐约传来几声压抑的轻咳。
听到这咳嗽声,许姑娘眼圈一瞬又有点发红,不过这次她没有再掉眼泪,反而使劲地用树杈搅着那小米粥。
小米本就容易熟,不一会就冒出了粥类特有的清香。
宁姜看到许姑娘灭了火堆之后,便直接端着瓦罐往屋里走,还十分谨慎地掩住了屋门。
人是进去了,但屋子里却没什么动静。
宁姜没有多想,直接从院墙跃下,轻盈落地。
她步子轻,挨到屋子唯一的小窗边,略侧了侧眼,往里头瞧去。
里面的炕上躺着一个,里侧靠墙坐着一个,外边站着一个。
压抑的咳嗽声应该就是来自那靠墙坐的妇人,宁姜瞧见她正喝着瓦罐里的粥,快要咳嗽了就会故意用手死死捂住,显然是怕有外人听见动静。
床上躺着的则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整个房子里虽然有三个人,气氛却十分压抑。
宁姜琢磨了会,猜到那躺着的估计就是何大夫了,而且这三人不敢吭声,估计也是怕被人发现这里有两个病人,唯一健康的只是个弱女子。
不过虽说有人咳嗽,但也不一定会是黑死病。加上何大夫有恩于她,她也不好见死不救。
此刻的宁姜也顾不得节约精力这一条,散开神识直接往里面探去。
因为在之前忙于赶路的时候,宁姜就习惯了利用神识探路,不过她精力有限,为了保证必要的安全,就习惯了会在不必须的时候努力节约。
屋里躺着的果然是何大夫。
宁姜匆匆扫了一眼,就将神识仔细探入两个患病者的体内。
这样可以轻松地辨别出他们是否患了黑死病,只是耗费的神识也指数型增长了。
当神识探入何母体内时,何母明显地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看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扫了扫四周,着重看了窗户和门前有没有多余的影子,想要找出不对劲的地方。
当然,何母是一无所获。
宁姜侦查的功夫十分到家,并没有露出一丝马脚。
“阿娘?”许姑娘也注意到何母的变化,有些担忧地询问。
“慧儿,你去外边瞧瞧。”何母刚说完这句话,又赶紧否定自己的吩咐,“算了,别去!”
就算外面真的有人又如何,她喊慧儿出去,若是那人不怀好意,还不是相当于直接送上了门。
倒不如一直待在自己跟前,她还能有机会拼命。
许慧儿愣了愣神,看着何母有些不知所措。
何母却没再纠结,将瓦罐往前一伸,说道:“来,你帮着给阿爷扶起,我喂他喝粥。”
许慧儿听到吩咐,动作慌忙地将躺着的何大夫扶起,自己侧着,承担着阿爷的重量。
尽管隔着几层衣服,许慧儿还是能感受到阿爷身上那滚烫的温度。
想到阿爷已经发烧两天了,她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刷刷流下。
因是无声的哭泣,另一边的何母倒是没有发现。
她拿出唯一的勺子,舀着小米粥给老父喂食。
大概何大夫也是舍不得家人,尽管发着高烧,人也是半昏半醒的状态,还是努力地吞咽着喂到唇边的小米粥。
粥很清,闻到味的许慧儿舔了舔唇,却没有吭声。
她其实已经喝过了。
三个人中有两个病患,但煮粥盛粥的只有一个瓦罐。
昏迷前的何大夫早就下了命令,一定要让许慧儿先用,避免被他们俩个染了病。
两个都是长辈,许慧儿也违不了命令。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办法,熬粥的时候故意不熬满,进来前也只喝上一口,让嘴里有点味。
等阿娘问时,就说已经在外面用过了。
她少吃点,剩下的粮食就能撑得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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