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姜给过东西就回去了,她可没忘照看徐娘子和徐籼才是重中之重。
也是巧合,刚进小院门的她就看见徐籼欢喜地迎了过来,“哥,你回来啦,阿娘正等着咱们吃饭呢。”
宁姜笑着揉了揉他的头,牵着小弟的手进屋。
桌上摆着三大碗粗粮熬的粥和五六个白面饼子,徐娘子则端坐在桌子一旁,显然正等着她回来开饭。
宁姜瞧了瞧这粥,一边给徐籼和徐娘子都递了个饼子,一边不动声色地询问道:“阿娘,这熬粥的水哪来的?”
要知道这附近都是大旱,看他们暂居的空村落,之前的人估计就是因为没水加上大疫才逃走了。中午熬粥耗的水不少,她可不会认为会是那谢家人白给的。
“咱们跟谢家人找遍了整个村子,还是叶小姐运气好,在个破落草屋子后面的老井下找到点水。”徐娘子说的是叶父他们编造好的理由,上次大家一起讨论叶叙年的时候,她正休息,和李达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反倒是旁边的徐籼悄悄冲宁姜眨了眨眼睛。
看来是叶叙年从她随身空间里取的水。
宁姜意识到这,抿了一大口粥,觉得之后势必要跟叶父商量下这样的幸运可不能经常出现,不然太容易惹人注意。
她将何母的事情大致讲了讲,惹得徐娘子微微红了眼睛。
徐娘子与何母的遭遇相仿,所以对何大夫他们也有几分感同身受,直感叹还好一起遇见了。
她还想去看看何母,但也被宁姜以风寒还没痊愈拒绝了。
“小籼,你知道叶少疾去哪了吗?”
“跟谢家的一个大哥哥一起出去了,叶叔说他们是要去探探路。”徐籼非常机灵,除了照看徐娘子,就会挨在叶叙年身边探听消息。
他虽然年纪小,但是防备心最重,自从宁姜昏睡过去,就害怕叶父那些人抛弃他们先走,所以知道歪缠着心地最柔软的叶叙年。
“嗯,辛苦小籼了。”宁姜记下了徐籼的表现,想着等安定下来,必要想办法让徐籼上学堂,最好还要跟同龄人相处。
之前娇气,她总想着让他坚强些,但他太懂事了,反而让她有点心疼。
吃过饭,车队也还没有动身的迹象,宁姜便猜到估计要等叶少疾回来之后才会开拨,她便又去看了看何大夫那边的状况。
现代西药果然见效极快,何大夫已经退烧,而何母的咳嗽也减轻了许多。
至于许慧儿,只是由于营养不良加上饥饿过度才会导致昏倒,喝下杂粮粥和那加了灵液的水,没过一会就醒来了。
“谢谢小恩人。”见到宁姜进来,许慧儿撑起身对她道谢。
宁姜摆摆手,凑近摸了摸何大夫的额头,实则利用神识探了探他的身体,发现病情已经在好转,便说道:“我略通一点望诊,何大夫傍晚之前就能醒来。你们也不必担心,叶叔他们今天还走不了,晚上好好休息一番。至于晚饭,还是我带给你们。”
许慧儿听到这,轻轻咬了咬唇,心中冒出“大恩不言谢”五个大字,但她很快又往他们仅剩的粮食那边瞧,对何母使着眼色。
何母犹豫了一下,就从包裹里将粮食取出递给了许慧儿。
装粮食的是个白色布袋,此时仅有成年男子三四个拳头大小。
许慧儿看着所剩不多的粮食,有些赧然。
他们带的粮食本就不多,大部分都在车上,被何扉抛弃后,也仅剩了许慧儿随身包裹的那些小米。
这些天为了节省粮食,他们都是煮粥,就连那些煮粥的水都是用别人遗留的半缸黄土水蒸腾得的。
“小恩人把这些粮食拿回去吧。”许慧儿虚弱地说着,眉间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倒不是逞强,只是宁姜的表现,让她觉得不能故作不知地乱占便宜。把所有的粮食给对方,只是为了表明态度。
宁姜也没有拒绝,从她看到何大夫这一家的境遇,到决定救助他们,就已经打算好负担起对方的口粮了。
虽说地动来得突然,但准备却是非常周全的,即使没有叶叙年的随身空间,她自己那五行灵气囊中的食物也是充足的。
接受对方仅剩的粮食,能给他们带去一丝心安,宁姜只认为是举手之劳罢了。
“好生休息。”
临走时,宁姜又将那葫芦里的水灌满,加了一滴土灵液。
在回去的路上,宁姜刚好瞧见另几个院子里非常热闹,等听到叶叙年的声音,她便干脆地凑了过去。
“叔,你们这还有谁有车,要是能行,也像这样给我卸个轮子,我一样拿三升米换。”(1石=10升,1斗=10升,1升等于1.25斤)
说这话就是叶叙年,只见她笑吟吟地半蹲,看着某个谢家人卸板车轮子。
“那感情好,我们这马车轮子没有,这板车可每家都有。还是叶小姐你聪慧,没想到这三个轮子和四个轮子一样,竟也能走,这能省多少料。”拆卸车轮子的谢耀高毫不掩饰地拍着叶叙年的马屁,他们虽然粮食暂时够,但没人会嫌自己粮食多啊。
叶叙年呵呵笑着,面颊微红,她虽然单纯但不傻,哪里听不出对方的殷勤。
这个世界要是没三轮板车,那还能说是自己的创新,但她之前路上可见多了。
之前为了早点通过历城,他们把车厢和驴卸了,但过了历城后,发现没了车厢,不但东西运得少了,赶路的时候,连人累了都没个地方歇歇。
这车板子好做,但车轮子就耗功夫了。
幸亏新入的这队谢家人里,就有人擅长木工,等卸了足够的车轮子,刚好能帮忙重装四个板车。
宁姜瞧出了叶叙年的聪慧之举,微微笑了笑,等观察过那群谢家人暂时也没有故意欺诈叶叙年的意图,就不再靠近,反倒转了个身,又往叶父那边去了。
也是巧,找叶父的时候,宁姜正好撞见回来的叶少疾。
叶少疾不复之前的衣冠齐楚,反倒有几分风尘仆仆,但看见宁姜,他拱了拱手,又流露出几分世家公子的风流。
“徐糯小友,你醒了呀。”
“尚好,多谢少疾叔叔的关心。”宁姜回了个礼。
两人不约而同地露了个假笑,一同进了叶父的房间。
叶父见到叶少疾,也不先问路探得如何,反而递过去一盆搭着毛巾的温水。
叶少疾眼睛亮了亮,心情极好地将自己稍微打理干净,接着又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眼睛瞧向叶父。
真是龟毛。
叶父心里如此腹诽,但面上却极其耐心用保温壶冲了一盏茶,又端出放了几个蛋糕的盘子。
叶少疾慢条斯理地享用完茶点,悠然道:“这茶香气外泄,虽有清甜,不过还是差了些。”
本以为要开始讲正事的叶父:“……”
“少疾叔叔莫不是还当自己在哪个府里?这鼠疫可分不清人的高低贵贱,既然情报攸关你我性命,还是尽早讲了好。”宁姜面无表情地刺了他一句。
她没想到只睡了一觉的功夫,这家伙就压到了叶父头上,为了自己的权益,她必须维护叶父在他们小团队里领头人的地位。
“啧,”叶少疾轻轻笑了声,宁姜昏睡过去的两夜一天里,他可是为车队做了好几个决策,所以心情依旧颇好,“好了,那就讲正事。”
“我和谢家那位一起往南走了四十里,开始还见到同样逃难的人,但越到后面越不见有人,便猜测这浊河又是改道了,所以就往西走了十五里,碰见一户要去大河府投奔亲友的人家,他们与亲友来往密切,对这浊河是否改道最是清楚不过。”
“虽然天气大旱使浊河流量锐减,不过水流依旧迅猛,要是没有熟人指路,还是难以渡河。”说到这,叶少疾微瞟了眼外面,压低了些声音继续道,“我用十两金子换来消息,往西南向走个两百余里,有个叫做西冸镇的暗渡口,花上一定的船资就能渡河。”
“现在鼠疫盛行,船资已经翻了几番,那人说他上次听到消息已经是一人六两白银。”
六两。
宁姜和叶父听到这个数字都不由得愣了会神。
叶父更是不禁在房内来回踱步。
宁姜知道叶父在纠结什么,自然是为了刚决定好一起走谢家人。
那群人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多人,如果每个人六两就要超过九十两的黄金,这么大的一笔钱,对于他们岂能轻易拿出?
更何况还不知道他们到了那里,船资会不会涨。
要是到那时候,谢家人找他借钱,他是借还是不借呢?要是不借,这么多的人会不会从助力变成对向自己的利刃?
宁姜静待叶父做下决定,她并不着急,之前卖花的钱加上从历城城主小私库顺来的,刨去自己用过的,五行灵气囊里还剩下六十两黄金,掩人耳目地拿出几两,顾及徐娘子和何大夫他们是尽够了。
叶父自己并不缺钱,他走之前根据记忆,挖到了原主的小私库,除了几千两的银票,还有约莫三百两的黄金,都存在他的仓库里,更别提叶叙年那边也带走了自己所有的金银首饰。
只是,这些东西他不能拿出来啊,要想想一百两黄金有多重。
他们的行李都显露在外,二三十两黄金拿出来并不显眼,但大几十两拿出来,他该怎么解释?
要知道之前只露了叶叙年有的是食物制造机的能力,并不包括空间储物。
两者可并非一个概念,前者也许只会让别人有些惊奇,但随意掩人耳目就能储物的能力,难免会让有心人觊觎。
比如兵器、盐等关乎国家命脉的走私,那些谋利者甚至弄权者,焉能不会贪图?
他必须把储物的能力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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