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二中,升旗仪式。
陶然站在主席台旁边的广场上,右手正在试图捋平红旗上的褶皱。他的眼里含着敬畏,嘴角却不由自主噙了抹笑意。
“一想到等会儿要沐浴在众人的目光中,我就激动呢。”
“你说说就靠我这身行头,等会儿会有哪个女生注意到我吗?”
“别想了,有陶然在,还看你个屁啊!”
话落,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莫名感受到众人幽怨目光的陶然,搭在红旗上的手收回身侧,求生欲瞬间暴涨。
在回以众人一个‘无辜’的眼神后,陶然,“别皮了。”
他这样冷淡的语气,配合着脸上严肃的表情,于众人之间颇有威信。
燕城二中的升旗仪式一周一次,陶然作为队伍里的主旗手,自然占据了最受人瞩目的位置。
他穿着基础款的白衬衫搭配一条黑色长裤,一手搭在五星红旗上,戴着白色手套的修长双手,和鲜艳的旗帜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冷漠又禁欲,他的身上,有种一眼就能让人记住的锋利特质。
立起的领口上别着一枚燕城二中的校徽,剑眉星目,脸上带着些未褪去的少年稚气,像雨后沾染露水的松柏,处处透露着生机。
正对陶然所在方向的槐树下,负责学校宣传工作的老师举起脖子上挂着的相机,拍下了这幅画面。
高中三年,陶然一定是学校最耀眼的存在!
迈着整齐的正步,严肃完成升旗仪式之后,陶然站在树下摘手套,丝质的白手套过于光滑,捏了半晌没捏下来的他,不得不选择用牙齿咬。
旁边看着这一幕的刘宝,眼睛将陶然从头看到脚,“然哥,脸和身材,你能给我一样吗?”
把摘下的白手套收好,陶然抬眼扫了下刘宝,“这两样显然是不行的,姓我倒是可以给你。”
刘宝望着陶然的目光晶亮。
陶然身为燕城二中校草,不仅长得帅,性格好,主要是人家成绩还特好。
一学期给陶然表白的人能绕学校操场两圈,刘宝觉得他然哥就属于那种招桃花体质,缺个女朋友的刘宝当场就向陶然表示了自己的诚意,“粑粑。”
陶然:“……”
Duck不必。
不过刘宝思女朋友心切,没等陶然拒绝,当场就出了声,“从今天起我就叫陶……宝了。”
众人:“活像个app。”
这对话,陶然没忍住给笑了,看向旁边因为自己是个app而郁闷的刘宝,“手套帮我拿回去,我去领作业。”
刘宝点点头,“哦。”
上午第一节课是英语课,陶然身为科代表,去老师办公室领完作业后,又回到了班里按着老师的要求,带领全班同学读课文。
他就站在窗前,捧着英语课本,嗓音低沉,充满磁性。
进门看到这一幕的英语老师满意点头,再纯正的美式录音机,都比不过一个让人集中注意力的陶然。
他暗自赞叹,“陶然同学,不愧是成绩优异,能挂在光荣榜上的好同学!”
“然哥,你不上课了?”
看了眼教室后门伸出来的半颗脑袋,陶然站在原地停了会儿,低头将自己包里的卷子抽了出去,扔给刘宝,“最后两道题帮我做了。”
“哦。”
燕城二中的晚自习十点下课,这会儿才八点,刘宝看着消失在教学楼拐角的身影,忍不住叹气。
他然哥什么都好,就是家里状况不太好。
而这边,出了教学楼的陶然,正在往操场走。
此时还没到放学的时间,陶然要出学校,只能选择从操场拐角出去。二中拐角处的围墙外面有块小土坡,陶然就是冲着那儿去的。
一路上避开老师,他很快就站在了拐角,不巧的是,今天的围墙边上聚集了几个人,显然也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陶然礼貌出声询问,“能让一下吗?”
几人蹲着的地方好巧不巧正是陶然要踩的墙角。
原本双方相安无事,结果谁知那几人里突然就有人开了口,“这就是那个陶然,柳悠悠喜欢的那个。”
一句话落,气氛当场就变了。
柳悠悠是他们学校的校花,从高一入学起就向陶然表过白,之后更是为陶然拒绝了一众爱慕者,非他不跟。
可是陶然最开始就已经明确拒绝了,现下的情况就叫‘殃及池鱼’。
这群人显然是不准备让了,商讨未果,迎着数双冒着妒火的眼睛,陶然把书包扔到了肩上,后踩着蹲在墙角那人的肩就翻了出去。
等他都出了学校了,身后众人才反应过来,趴在墙头上看陶然,“窝草,弟弟!”
不理会众人的叫骂,陶然拍拍衣服上的土就走人了,只留下了墙头一排的土拨鼠。
众人看着他消失的身影:
“追啊!”
“干他!”
“跳出去!”
喊得最起劲的,就数被陶然踩着的那个,他跳脚了半晌,转头问他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校霸头顶的他哥幽幽看了说话的人一眼,“闭麦吧。”
校霸:“?”
窝草,我被踩了,您身为老大不帮我出头的吗?
校霸他哥语气十分平静,半点看不出来生气,“以后见到陶然,帮我要个联系方式。”
校霸,“秋后算账?”
他哥,“追人。”
“?”
迎着小弟和一众小弟的小弟,硬核校霸大哥,“都什么年代了,还不能允许我是个gay?”
众人:“……”
我们脆弱的心灵他不允许!
跑出学校的陶然显然不知道他的背后都发生了什么,在公路上打车花费了十几分钟时间后,陶然站在了一家名为‘烟火’的酒吧。
烟火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酒吧一条街,整条街道都充斥着音乐和酒精的味道,陶然进去的时候,酒吧已经在营业了。
“东哥。”
入耳的音乐和人群的吵闹,在这里工作了两个月的陶然已经习以为常。进员工间换好衣服后,陶然先跟吧台后面调酒的梁东打了声招呼。
“来了?”
“嗯。”
把吧台上调制好的一杯莫吉托端给客人后,陶然回到吧台前清理上面的酒具。
同样的一身白衬衣,现下已经换做了烟火里的侍应生。
梁东调酒的功夫,叫了下陶然,给他递了个眼神,“五号桌看见没?别说哥不照顾你,去问问他们喝什么。”
顺着梁东所说的方向,陶然抬头看了一眼,那是个临近角落的位置,零零散散坐了几个人。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昏暗的灯光下,对方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他穿了身质地光滑的黑色衬衣,右边的袖口向上挽了一部分,露出了一截手腕。
眼眸低垂,只能看到锋利的下颌线,落在灯光下的半张侧脸十分俊美。
陶然收回目光,“怎么了?”
怎么了?梁东取笑陶然还是见识太浅,有意提点,“看到他手腕上的表了没?七位数。”
陶然家里状况不好,梁东自然是知道的,烟火的酒水有提成,他这是特意催着陶然去服务了。
“哦。”
梁东这么一说,陶然就明白了。
随即,他又往五号桌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觉得男人的气质潇洒而不羁,举手投足间透露着几分风流。
不过……
“哇啊!”
突如其来的一阵痛哭,让陶然直接愣了两秒,这哭声和对方的形象,着实有点不太相符。
“这怎么了?”
陶然在酒吧这些日子,人也见得不少了,还真没见过能哭成这个样子的。
梁东一幅见怪不怪的样子,“还能有啥?来酒吧哭的人,总共就有三种,失恋、失业、失心疯。”
前两种陶然都见过,“第三种呢。”
梁东叹气,似是看破人生,“失恋又失业,人可不得疯么。”
陶然:“……”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哪种呢?”
梁东:“你看他像是缺钱吗?”
这种有钱的公子哥儿,那必定是失恋啊!饱受爱情的苦楚,想到这儿,梁东把点酒的单子往陶然面前一推,“去吧。”
他们小陶弟弟这么帅,没准对方看到心情还好了呢。
拿起酒单,陶然走到了五号桌,“您好,喝点什么?”
酒吧里惯常喝的就是那么几种酒,这几人很明显就是酒吧的常客。
况且,陶然还拿了点酒单给几人。
可除了哭得稀里哗啦的那人,其他几人却都没有开口。
坐在旁边的周黎眼睛在陶然身上落了眼,跟邻近的沈霁说话,“这小服务生长得不错啊。”
“别说这个了。”
沈霁往主位所在的方向递了个眼色。这都哭成这个样子了,周黎要是当着霍涵的面勾搭服务生,那霍涵不得炸了。
今天,霍涵追了九年的白月光跑路了,类似于‘我最心爱的人出国了,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们这几个多多少少都有点瞒着霍涵,所以谁都不敢喘气。
哭了半晌,还是霍涵先点的单,“要十杯水割威士忌。”
众人:“……”
惶恐。
陶然:“好的。”
等到几人都点完单后,陶然拿着单子回到了吧台。
梁东瞄了一眼,“看着不少啊。”
陶然:“他要了十杯水割威士忌。”
水割威士忌的调酒方法需要调酒师将冷冻好的冰块放在玻璃杯中不断搅动,直至杯壁上起霜为止。十杯,那手可不得废了!
梁东:“……”
这人怕不是借着失恋,故意来撒气的吧。
然而秉持着顾客是上帝的原则,梁东说:“行了,你等着吧。”
酒是一杯一杯上的,更吓人的是,陶然端过去了五杯酒,那人已经喝了五杯了,边喝边哭。
陶然看了一个多小时,在对方用完了一整盒纸巾后,他走到了那人面前。
周黎端着杯酒,扫了眼陶然,笑道,“这小服务生是对咱霍二有意思?”
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陶然是来搭讪的,结果……
陶然把手里的半盒纸巾递到霍涵面前,“哭可以,还请不要用抹布……”
他的目光在霍涵手上落了两秒,“擦眼泪。”
霍涵,“嗝。”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