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龙的这一期视频在各方人马的推动下，火了。
池池暄的名字刚登上热搜时，贺序就收到了消息。
他轻捻眼镜腿，睫毛垂下一小片阴影，默不作声地翻阅下属发来的消息，上面写着池池暄目前商业价值的评估。
手机亮了亮，池池暄发过来的一条新消息：［涉猎原作者联系了我，想邀请我去试镜反派。］
附图是与原作者的聊天记录，与约定的时间地点。
贺序搜了一下ID，确定池池暄没被骗后，在键盘上敲了敲，输入无数个字又删除，最后发送：［好，二筷直播平台合约的事情我会尽快帮你解决。］
反派的戏份远远比贺序最开始联系的花瓶炮灰要多，也更容易给观众们留下深刻印象。
贺序心情有些奇妙。
本以为池池暄是需要自己照顾的小孩，没想到池池暄不声不响地火了，哪怕没有自己铺路，也可以过得很好。
但这并不妨碍贺序想继续给他铺路。
他深知成名的路上很辛苦，自己也体会过，所以不想池池暄也吃苦。
贺序起身，联系秘书为池池暄寻找一个合适的生活助理。
*
昨晚池池暄熬了夜，再加上不需要处理政务，他一觉睡到中午才醒，回复完贺序的消息，又打开了微博，日常浏览着社会新闻。
私信箱显示着红色的99+。
直播平台发私信需要有等级上的限制，微博却鱼龙混杂，故而池池暄没有点开看。
他没有发微博的习惯，偶尔会翻热搜榜，发现排在第十三位是自己的ID，刚一点进去，大图就是自己直播时的视频截图。
截图里的自己戴着耳机，目光淡然地注视着屏幕，从第三者的角度来看自己的照片，池池暄莫名觉得自己长了一张嘲讽脸。
即使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也像是在说挑衅的话。
旁边还附带了池池暄在《横越宇宙》里的排名截图，是大部分玩家玩了好几年都达不到的成绩。
［这种神仙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
［绝了啊啊啊，我以为我玩游戏捏的男人才有着全世界最好看的脸，这张脸是游戏也无法还原的绝美吧。］
［电竞文男主有脸了，哥哥好帅我疯狂心动呜呜呜呜！］
就连许多不关注同性外貌的直男也对着池池暄的游戏排名直呼内行。
池池暄没看懂评论区是什么意思，蹙着眉翻阅了几条。
“他们觉得我长得好看？”池池暄疑惑地问1003号系统。
手机屏幕暗下来，池池暄照了照自己的脸，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普通极了。
1003号系统除了彩虹屁什么都不会说：【本就如此，陛下的容貌胜过一切闪烁的宝藏 】
恰巧此时直播间房管小陈发来了新消息，他截图了好几张图片，一口气全发给池池暄，语气激动：［池哥！！！你火了！！以后你不用每天都吃方便面了！］
他并不知道池池暄已经有贺序照顾，还以为池池暄是那个住出租屋吃方便面的小可怜。
池池暄点开图片一个个看。
起因竟然是是一个百万粉丝的up主，做了一期关于池池暄的视频。
up主叫大龙，他的视频剪辑节奏极好，将一件平平无奇的事情硬生生剪辑得起伏跌宕刺激苏爽，连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池池暄都看得很专注。
视频在站内达到了一百多万的播放量，小规模出了一次圈。
剧情流爽文爱好者迅速将视频转发给同好，然后吸引来一群外貌协会的人。
池池暄短短几个小时连姿势都没有多大变化的直播录像，被反复拿来观看。有心灵手巧的人截图下来，尝试着制作成精修图，拿出去安利给别人。
然后发现，池池暄的颜值过分能打，修图后的照片，还不如原图好看。
一天的酝酿发酵后，池池暄上了热搜，带的词条名字很羞耻。
＃暗黑帝王071 标准龙傲天男主＃
＃暗黑帝王071 大龙＃
1003号系统尽职尽责地为池池暄分析了一下，光凭脸和游戏排名小俊事件，池池暄是不可能火遍全网的。
大龙的团队在背后做着推动，花钱找营销号一起宣传。
1003号系统：【这位叫大龙的视频up主，近年来因为视频质量下滑，粉丝粘性越来越小。所以，他是在间接靠着陛下给自己赢得热度。】
这种互惠互利的事情，池池暄并不反感。
只是骤然疯涨的粉丝数量让他有些不习惯，倒不是因为他们的热情，毕竟小国王从出生起就是万千宠爱。
小陈混进了池池暄的观众群，截图了一些聊天记录给池池暄看。
巧的是，因为池池暄的ID叫暗黑帝王071，观众群里的人也喊他陛下。
【观众1：我刚才才知道，陛下以前没火的时候，一天只能赚五十块钱。】
【观众2：天呐，陛下不是全职主播吗？五十块钱够生活吗？】
【观众3：再加上房租水电费……生活费也不剩多少了吧，好心疼陛下呜呜呜，怪不得他看起来那么瘦。】
【观众4：我去给陛下打赏礼物了，好想加陛下的联系方式，直接给他转账。】
【观众5：又看了一遍陛下的录像，真的太瘦了，腰上一点赘肉都没有，手腕也细细的，呜呜呜好难受。】
池池暄捏了捏自己的脸，手感很软，肉感十足，似乎并不像群里的观众形容得那么夸张。
……好奇怪。
池池暄拧眉。
以前不是没有人喜欢过他，但是敢在他面前表露出爱意的，都没有观众群里的人那般温柔真挚。
就像是将池池暄当成某种可怜的幼崽，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但是池池暄并不是软唧唧好欺负的小可怜，他一拳就能把所有欺负自己的人打爆。
……被当作幼崽喜欢的感觉，好奇怪。
池池暄一条条翻看完那些截图，收回手机。
脸上被捏过的地方有点烫，他在床上滚了一圈，热度才稍微消散。
池池暄突然想起来什么，又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博。
他用惯常使用的冷漠疏离的语气，通知观众不要给自己打赏，他并不缺钱，不需要观众给自己钱花，如果实在想打赏的话，请把打赏的钱拿去捐赠给贫困地区。
同时声明自己不喜欢崽崽这个称呼。
池池暄也的确不缺钱，就算没有来自于平台的收入，贺序一个人就能将池池暄养得金贵娇气了。
这条微博很快就有了几百条新评论，观众们呜呜呜地心疼起池池暄来，夸赞池池暄人美心善。
事业粉和馋身子的粉也逐渐变质成妈粉。
大家都觉得池池暄又可怜又善良，是超级温柔懂事的小可爱。
只是做了一件稀松平常事情的池池暄又陷入了对地球人思维方式的迷茫中。
【陛下……】1003号系统欲言又止。
直播的打赏会有一半分成给平台，池池暄的这个举动无疑中在得罪平台官方，由于小俊的事情，管理员本来就打算对付他了。
想来，接下来池池暄的主播之路不会很好走了。
不过小国王想做的事情，还没有一个人能阻拦，1003号系统默默地闭上了嘴。
池池暄：“这个世界的人都这么奇怪的吗？”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冷傲残暴了，不接受打赏也是因为真的不需要。
却被当成处处为他人着想的软萌小可爱。
1003号系统：【据分析，地球人类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就会将自己喜欢的人脑补成各种美强惨人设。】
就算池池暄穿着一身高定，花钱如流水，也会被观众们脑补成“肯定是经历过这样那样的辛苦才得到这么多钱的！心疼以前的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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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池暄答应过观众每天都要直播，就不会失约，晚上到了规定时间，就坐到电脑桌前。
火了之后，直播间的情况确实出现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前几天晚上开摄像头直播时，虽然人多，但都是观众们都是电竞圈圈内人，后来才慢慢爬到全平台热度第一的。
发弹幕的用户中有许多刚注册的新号，直播间在线人数很快升到了三百万，热度也迅速飙升到网站排行第一。
小俊解说可能是忌惮了，直播间挂上了短期的请假条，所以今晚还是没来。
老是漠视观众似乎不太好。
池池暄调整了一下摄像头的位置，面无表情地说：“大家晚上好。”
表情让1003号系统想起池池暄去贫民窟慰问时的样子。
［陛下晚上好！］
［给陛下捏肩膀，今天还是打《横越宇宙》吗？］
［给陛下捏手手。］
池池暄还不是很习惯直播打游戏，手指轻触摄像头的边缘，犹豫着是否要关上。
直播间的观众们见状，纷纷刷起留言。
［陛下不想开摄像头就别开吧，自己开心最好。］
［是呀是呀，陛下加油！］
［对对对！！陛下技术超强的，光是看陛下碾压对手，我就能看几百遍都不腻。］
这时，屏幕上飘过一条打赏信息。
［Dust打赏了一个钻石游艇。］
［Dust：关上摄像头吧。］
钻石游艇换算成人民币一共是十万元，每打赏一部钻石游艇，平台就会向其他直播间里的网友推送被打赏的主播的房间链接。
弹幕顿时炸开了，倒不是因为Dust的巨额打赏——
［无语了，陛下都说过多少次不要打赏，怎么还有人打赏。］
［新来的吗？连公告都不看一下？陛下万一不高兴了，以后不直播了你来代替？］
［求别打赏，房管来管一管。］
从别的直播间里点过来的网友们：？？？
这怎么跟其他来了金主爸爸的直播间画风不太一样？？
打赏钻石游艇的土豪道歉得也很快。
［Dust：对不起，没看过公告，打扰到大家真的不好意思。］
Dust是刚注册的新号，估计是从别的地方特意赶来围观暗黑帝王071的，不知道池池暄明言禁止打赏。观众们见他诚恳道歉，也不再盯着他不放，转而去讨论别的东西。
例如陛下放在键盘上的手。
真的很好看，骨肉均匀，十指纤长，能舔一百年。
可惜他们只能看一小会儿，池池暄很快就关上了摄像头，继续打游戏。
为了让这次直播不显得过分敷衍，池池暄给观众们讲解起自己的操作方法。
“国王这个角色表面看起来操作很简单，其实真的很简单。”池池暄说，然后操作着国王穿入敌方的包围圈中。
“只需要按着一技能键，再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再三技能……这样重复操作，再使用二技能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在心里记住对面技能的读秒时间，在读秒时秒杀对手就好了。”
“五杀超神”的标志跃到屏幕上。
直播间弹幕区成了［？？？？］的海洋。
“很轻松的。”池池暄松开鼠标，用最舒适的姿势靠在电竞椅上，语气和动作一样慵懒。
［妈妈看了再也不会担心我考不上清华北大了。］
［陛下讲得很好，但我就是听不懂。］
［我的脑子：我学会了！我的手：你放屁。］
说话太久了，池池暄有点口干舌燥，“好渴哦。”
杯子里的水早就喝光了，他挪到门口，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贺序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对着电脑处理公务，仿佛心有灵犀，抬起头与池池暄对视。
面无表情时，烟灰色的眼睛看起来清冷又疏离，但贺序的眼神很专注，灯光投影在高挺的鼻梁边。
斯文俊秀的青年扶了扶无框眼镜的边缘，站起来，“怎么了？”
“我想喝水。”池池暄道。
贺序：“好。”
他端了杯热水，亲自送到二楼池池暄的房间里，同时带来的，还有一包润喉糖。
润喉糖包装崭新，是刚买来的。
贺序瞥了一眼电脑桌面，发现池池暄在直播，不轻不重地嘱咐：“累了就去休息吧，总是坐在电脑前面，对身体不好。”
池池暄拆开润喉糖的包装，以为既然名字带糖，味道应该不错。
刚触碰上舌尖，奇怪微甜的味道就在口腔中弥漫开。
池池暄吧嗒一下将润喉糖吐到旁边的垃圾桶里，皱了皱鼻子：“难吃，不喜欢。”
贺序握着玻璃杯，直到感觉温度低下来，才递给池池暄：“润喉糖吃了对嗓子好，比喝水有用。”
两人的声音片刻不漏地被记录下来，传到直播间里。
［这是哪个男人，竟然大半夜出现在陛下的房间里。］
［（酸溜溜）应该是助理之类的吧，好可恶，这个男人可以被陛下使唤来使唤去，我也想被陛下命令去做各种事情。］
［想应聘陛下的助理，酸了酸了呜呜呜。］
池池暄喝完水，坐回电竞椅上，大致浏览了一遍弹幕，又陷入沉思。
地球人类都这么……这么抖M？这么喜欢被欺负？
贺序弯下腰，调整了一下池池暄椅子的高度。
他今天没有戴领带夹，长长的条纹领带垂落在半空中，池池暄觉得好玩，拽住他的领带下边。
池池暄好像从未见过贺序衣冠不整的样子，贺序似乎永远都是这样，正正经经一尘不染。
贺序抬了抬睫毛，目光落在池池暄的手上，轻轻捏住他的手腕，抽出自己的领带。
他又站起来，继续去调整池池暄的耳机。
“这样戴久了，耳朵会疼。”调整完之后，贺序向池池暄解释。
他扫了眼弹幕区，淡淡地说，“早点休息，睡不着的话，可以来找我。”
语气以一种温和且默不作声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布自己的所有权。
或者说是被所有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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