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第四百顶异国他乡的环保帽

    第四百章

    炖鸽子出版社拥有了第一部文豪的小说。

    支出100英镑, 麻生秋也以廉价的价格买下了托马斯哈代的第一部小说穷人与淑女的版权。托马斯哈代此时是新人作家,处女作穷人与淑女在去年被出版社被拒绝,后来在历史中遗失, 据托马斯哈代形容, 这部小说是最能代表他风格的社会讽刺类小说。

    麻生秋也有缘阅读了托马斯哈代夸上天的处女作,之后,奥斯卡王尔德顺手翻了翻,吐槽道“这100英镑还不如给我。”

    作家对自己的处女作总是会有特殊的情结。

    通常, 腰斩的处女更令人怜爱。

    “秋, 要参加我母亲举办的沙龙吗沙龙上有很多作家、诗人。”

    “不用了。”

    麻生秋也以收藏的心态保存好托马斯哈代的手稿。

    他会按照约定去出版小说, 鼓励作家,卖不出去是另一回事。

    不知名的作家,无法勾起他对文豪的向往之情,等他喜欢上哪本小说,他自然有办法去写信结交那本小说的作者。

    英格兰, 多切斯特郡以东的一座小乡村里, 托马斯哈代在老家专心写作, 于杂志上连载一双蓝眼睛。得到稿费后,他不再怀疑那个新成立的炖鸽子出版社有没有在忽悠自己, 喜不胜收,比完成建筑行业的图纸还要充满振奋精神, 他决定完成手上的工作, 今年就辞职

    而后,他满脸红光地写回信, 把丁斯利杂志附带邮寄过去, 特意在连载一双蓝眼睛的页面折了个对角。

    请问, 你对我的新作品有兴趣吗

    对于作家而言, 恨不得所有的小说都能够出版,或者是倒贴钱出版,钱多钱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荣誉感极其强烈

    麻生秋也仅仅买了一本卖不出去的小说,收获的是托马斯哈代提前一年的辞职,堪称文学史上的一次生产循环。

    第一只建筑行业的鸽子被炖进了文学的锅里。

    其他鸽子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麻生秋也甚至关注了英国黄色炸药有限公司的老板,那位著名的诺贝尔先生。在去年金钱不富裕的情况下,他都请人送了四个花篮到公司成立的开业现场,上面写了四条雪莱先生的名言,送货的工人回来后特意跟他说,老板打赏了他们的小费比运费还高。

    很简单,诺贝尔先生喜欢雪莱诗人的作品,创业之余有着没有熄灭的文学之心,私底下偷偷写过诗歌和小说。可惜对方的时间不充裕,无法做到两头一起发展,后来才有了诺贝尔文学奖的诞生。

    麻生秋也没有打算炖诺贝尔先生,事实上也炖不到那位一心事业、因为事故灾难饱受舆论攻击的炸药大王。

    但是,他想看诺贝尔先生藏起来的小说

    后世也失传了啊

    通过收集各种失传的文学作品,麻生秋也在爱尔兰的生活多出几分滋味,橱窗里塞入一本本手稿和古籍。如果可以,他还想花大价钱请船员帮自己去清朝淘一淘红楼梦失传的内容。

    他不挑食,其他版本的金瓶梅也可以看一看。

    整个世界都是巨大的“粮仓”。

    这些穿越到十九世纪的快乐,被麻生秋也一点点找到,填充自己失去活力的内心,企图找到活着的真实感。最终,给他迎头一棒的是阿蒂尔兰波第四次离家出走,十七岁的阿蒂尔兰波不再等插足自己命运的人的回信,满腔不忿和希望地前往了巴黎。

    他住在一位朋友的家里。

    他给我看了他写的诗歌,但是不肯给其他人看,抱歉。

    他现在与名叫保罗魏尔伦的诗人走得很近,那位诗人的风格深受波德莱尔的影响,倒是让我看到了一些老友的影子

    他成长的很快,身上带着烟草味和酒味,这点瞒不过我的鼻子。我不赞同他这么早接触烟草和苦艾酒,但是想了想,他十七岁,谁能苛刻对待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我在儿女的事情上吸取了教训,责骂只会起到反效果,以身作则的教育会更好

    现在,他住在一处廉价的阁楼上。

    维克多雨果与麻生秋也的通信饱含着对儿女的教育。

    一点一滴地为他描绘了真实的法国。

    麻生秋也有时仿佛能看到活蹦乱跳的兰波,以历史的面貌对自己嘲笑,有时又看到的是一本潦草的诗歌残篇总汇,肩头有人依靠着他,乌黑的长头发倾泻而下,落在自己的膝盖上。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有怎样的过去,我们曾经相爱八年,以孤独的灵魂拥抱彼此,在灰暗的战后年代相依相存。

    你为我补全了三次元兰波的诗歌。

    你是我在异世界的根。

    麻生秋也的手指神经质地抽挛,牙齿咬住食指,如果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回文野世界,甚至无法死去,他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的爱情故事

    他突然恐惧自己仍然爱着阿蒂尔兰波。

    若非如此,他怎么会不敢前往法国,不敢去见另一个阿蒂尔兰波

    “你十七岁的时候,爱上保罗魏尔伦。”

    “我十七岁的时候对着镜子说爱,把自己深陷其中。”

    麻生秋也狠狠咬住手指,啃噬自己的内心,“我不爱你我对你的爱情结束了我会去见证你最狼狈的模样”

    “我会向你证明,我放弃了你放弃了所有平行时空的你”

    “我不会再追求你”

    “我会保护玛蒂尔达和孩子,让她远离你们这些追求自由的人如果她是我的同位体,我要她这辈子都过得幸福安康”

    麻生秋也猛然推开桌子,大步流星地走出公寓。

    五月的天气开始燥热,都柏林最大的港口货运公司,神秘的管理顾问出现,对着受过恩惠的总经理说道“我需要一个去法国的合法身份和渠道,越快越好,我有急事”

    这一刻,眼神的寒烈犹如出鞘的刀锋。

    他想要斩断自己的侥幸心理。

    两天后,同居的人要离开一趟,奥斯卡王尔德感到晴天霹雳,手足无措道“你要去法国为什么决定一个人去我替你去可不可以”他产生了强烈的恐慌,预感麻生秋也不会去了就马上回来。

    麻生秋也说道“你上次已经旷课过一次,学校很不满意,我不希望你被人指指点点,你安心上学就可以了。”

    奥斯卡王尔德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我陪你去”

    麻生秋也掐灭他的想法“不行。”

    麻生秋也补充“我订好了船票,一人份,晚上就出发。”

    “这么快。”奥斯卡王尔德双眼空洞,来不及了,自己不知道对方订的是哪里的船票,通常英法来往的船票十分紧凑。

    麻生秋也怕他胡思乱想,又说道“我到了巴黎会给你写信,见完雨果先生就会回来找你。”

    奥斯卡王尔德要哭了,国际信件是最慢的啊

    麻生秋也转身去收拾衣物。

    奥斯卡王尔德张了张嘴,心底发凉骗人,你不是去找雨果。

    麻生秋也不止一次回绝了维克多雨果的邀请。

    不喜欢法国的人,突然要去法国

    晚上出发前,麻生秋也忽然发现放在抽屉里的船票找不到了,比二十一世纪坐飞机忘记带身份证还麻烦。他皱着眉头去敲奥斯卡王尔德的房门,然而里面的人死活不开门,反锁了卧室的房门。

    麻生秋也的眼神暗沉。

    躲在卧室里的奥斯卡王尔德暗暗祈祷麻生秋也放弃船票,等到了明天,自己就请假去买两张船票,跟着麻生秋也,便不用担心对方在法国被其他人勾引走了。冷不丁地出现“咔嚓”一声,奥斯卡王尔德目瞪口呆地回头看去,眼前就站着推开门的黑发男人。

    “你怎么进来的”

    麻生秋也丢开了一根铁丝。

    麻生家,人人会撬锁,除了懂得暴力拆穿的中原中也。

    “船票。”

    麻生秋也伸出一只手,如同魔鬼索要自己的物品。

    奥斯卡王尔德不肯承认,手在屁股底下摸索,试图撕掉这玩意。

    麻生秋也一个箭步,掀翻了造反的王尔德。

    片刻。

    他从王尔德的屁股底下拿出了皱巴巴的船票。

    奥斯卡王尔德捂住挨了一巴掌的屁股,悲愤地说道“你为了一张去法国的船票,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麻生秋也把船票塞入口袋,歉意道“对不起,粗鲁了一点。”

    奥斯卡王尔德质问“你为什么不愿等我”

    麻生秋也敛去眼底晦涩的情绪。

    “我有自己的原因。”

    他省略了去见雨果的借口,转而说道“我不想耽误你的学业,在我看来,学生的使命就是读书,能安稳念书就是最大的幸福。”

    黑发男人徒增了一丝悲伤,就像是来自东方的舶来品,说不尽的美丽,有着历经千山万水后的温润感,它该是放在博物馆里的烟雨色陶瓷,又该是放在王公贵族家里的一副似冷似哀的美人画。

    美色的暴击让奥斯卡王尔德呆愣。

    直到,门关上,缠着纱布的男人提着行礼的脚步声远去。

    奥斯卡王尔德心碎了。

    这一趟旅程,麻生秋也想要为自己的过去做一个了断。

    为此,他远赴熟悉而陌生的巴黎。

    被海关检查的时候,麻生秋也不慌不乱地拆开了半张脸的纱布,用火烧般的化妆痕迹吓退了海关,成功进入了法国。

    他有着明确的目标,手里捏着雨果给的地址直奔而去。

    那是一处廉价的旅馆。

    阁楼,冬冷夏热,向来是最便宜的房间。

    麻生秋也提着行礼来旅馆,旅店内部的环境不好,腐朽的木头味道混杂着客人们腌入味的烟草味。他避开地板上不知道是什么的污渍,询问老板“您好,阿蒂尔兰波先生住在楼上吗”

    老板瞥见他的西装打扮,用料极好,价格不菲,再去看脸部的纱布,感觉到了浑身不好惹的气质。

    “先生,讨债的”

    “”

    麻生秋也自认不像是黑道的打手。

    老板意识到说了一个冷笑话,改口道“是的,那个没工作的小伙子就住在顶楼的阁楼上,先生找他有事吗”

    麻生秋也摇头,为旅馆的隐私性打了个差评,说道“帮我订在他楼下的房间,只要你帮我保密,这笔小费就是你的了。”

    他付了两天的房费和超额的小费。

    到了晚上,上面传来醉醺醺的说话声和“蹬蹬”的楼梯动静,而后关门声出现,旅馆顶楼的阁楼住户回来了。

    麻生秋也望着天花板上掉落的碎屑,依稀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屏住呼吸,身体快头脑一步的冲出房门。

    他止步于狭窄的阁楼门口,门缝里可以看到点燃的烛光,

    手,悬停在门板前。

    无法靠近。

    “保罗我要吐在你的身上”

    “别、别兰波”

    喝得大舌头的两个人滚到了一起,嬉笑打闹也好,高声阔论也好,这是属于他们自由自在的相处时光。

    违背道德,违背婚姻,违背法律,他们在叛逆中寻欢作乐。

    麻生秋也站在原地,背部佝偻了下来,慢慢蹲下身。

    他的眼泪流淌出了眼角。

    纱布湿了一块。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哭了,喉咙里发不出声音,躲在门外就像是妻子出轨的可悲丈夫。兰堂的真名是什么,对应的是谁,为什么能写出兰波的诗歌,这些在一刹那失去了追究的意义。

    麻生秋也浑身发抖,喘不过气,眼睛充斥血丝,有钝刀在喉咙里来回划过,血肉模糊,比外面乞讨的流浪者还要没勇气哭出来。

    因为

    拒绝融入世界的人,终将被世界拒之门外。

    他自以为是的绝情方式,实际上把他唯一转移爱情的机会打散了。

    你失去了在这个世界重组家庭、弥补情伤的未来。

    你的兰波,你的魏尔伦。

    他们都不属于你。

    文野世界的兰堂身份成谜。

    既可以说他是阿蒂尔兰波,也可以说他是保罗魏尔伦。

    这个暧昧的晚上,本世界的命运爽快地给麻生秋也戴了两顶绿帽子,打出暴击效果。

    绿人者,恒绿之。

    有一种悲剧叫做两个人的爱情,三个人的名字。

    你的老婆是房间里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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