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王宫,后南方向,有一座三层高阁,读书声朗朗。
古老而悠远的石钟被敲响,发出还算清脆通透的声音,原本嘈杂的读书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紧接着,无法遮盖的欢呼声从阁楼发出。
书院阁楼三层,一白衣书生捧着一卷书籍,俯首站在德高望重的夫子身旁,神态恭敬,如玉的眉眼显示着其有礼的家教。
夫子短短几句,便解决了少年的疑惑,转而赞赏地瞧着自己最得意的学生,祁修。
祁修恍然大悟,眼眸里含有碎细的光,对着夫子又鞠了一躬。
祁家独子,芝兰奇才,恭顺有礼,举帝都之才子名。
祁修拜别夫子,走出书阁,守在门外的书童立刻上前,接过公子手里的书籍,放入书箱,垂首跟在公子身后一步远处。
二人走下二楼时,忽然被一群孩子给撞到,祁修笑着扶住撞到自己腰间的孩子,书童紧张地看向祁修,见公子无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孩子们见撞了人,本来十分害怕,但是见到来人是祁修,便又挺起了小身板,迫不及待地要往楼下冲。
“祁修哥哥,对不起啊,撞到你了。”
道歉的孩子是云轻家的小公子,长得十分可爱,此时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狡猾的笑,看不到一丝歉意。
祁修也不在意,松了手,道:“无事。”
身后有孩子忍不住了,催促云轻炎,“云轻炎,快点,不然司城尚的姐姐就把他给带走了。”
云轻炎一听,便利索地带着自己的跟屁虫们冲下楼了。
书童见自家公子呆在原地,不免好奇地抬头看了看,发现大公子明显愉悦了很多,满眸里都是让人无法移开眼的光。
书童暗想,定是因为公子听到了司城家的那位祖宗回来了。
果然,一向稳重的祁修这时似乎着急了起来,也跟着一群孩子的尾巴下了楼。
书院阁楼,一层,有几间几位夫子休息的雅室。
个个金贵的小少爷,小姐们都好奇地趴在门窗上,可惜门窗被关得密不透风的,他们在外面看不到也听不到任何的东西。
“你说司城炎会不会已经走了?”
“不知道呀,可能吧,不知道白白姐姐有没有揍他?”
“肯定被揍了,可惜我们没有看到司城炎被他姐姐打成猪头的样子。”
孩子们有些失落,个个像漏了气的皮球,提不起精神了。
正当大家转身要离开之时,一直紧闭的门忽然被推开,最先出来的是一个满脸青紫的少年,少年长得很有精气神,只是此时正龇牙咧嘴地向拎着自己耳朵的堂姐求饶。
司城白不理睬少年,直接拎着司城炎出来,跟在他们身后的另一个蓝衣少年,沉默但贴心地将雅室的门给带上。
司城白一出门便看见了这么多小萝卜头,愣了一下,然后松开司城尚红到发熟的耳朵。
咳咳,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孩子留一点尊严的,不然伤了孩子幼小的自尊心就不好了。
可是,似乎已经有点晚了。
云轻炎小萝卜头冲到司城白的面前,笑得露出两颗刚换的大门牙:“白白姐姐,你回来了啊,我好想你。”
司城白这时拿出世家贵女的姿态,颇是温柔地摸了摸云轻炎的西瓜头,回应道:“姐姐也很想你。”
小萝卜头笑得更开心了。
一旁被揍的司城尚故意哼了一声,见司城白没有听到,便又哼哼了两声。
司城白忽然转过头,冷眸潋滟:“再哼把你鼻子给堵上,我让你换个地方出气。”
不哼了。
司城白见一群小家伙都两眼发光地盯着自己,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五彩斑斓的小骚包,随手掏出几把糖果,每个小祖宗都分了不少。
“好了好了,这就是给你们带回来的礼物,时辰也不早了,大家快回家去。”
一群萝卜头忍不住剥开糖纸,吃下粉红色的糖,笑得眼睛都眯没了。然后在司城白的催促下,便依依不舍地跟着各自的书童走了。
云轻炎临走时,还不忘问司城白什么时候再去西域大漠,给他带好吃的。
耳边终于清净了,司城白边斜眼看着自家的堂弟,突然有点恨铁不成钢,但又想算了算了,因材施教罢。
可是,转眼又看见堂弟身旁的司城傅,这学霸和学渣的对比就明显了。再想到这熊孩子不要命地竟然和九皇子打架,一肚子的气便又被司城尚这幅不知死活的样子给点燃了。
生气了,司城白抬起纤细的腿,对着熊孩子的屁股就踹了下去。
“我要是手里有根竹条,非把你抽成扁担。你就不能和小傅学学?人家考第一你就来个首尾呼应考个倒数第一?整天就知道打架,除了打架你还会啥?还和九皇子打架?要不是淑妃娘娘不计较,你就提前炮灰了,知道吗?”
听到司城白对自己的夸赞,一旁沉默的司城傅抬起头,愧疚地说:“姐姐,你别气了,小尚是为了我才-------”
司城白抬起手,停在继弟的面前:“姐姐知道你乖,别替你哥狡辩。”
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司城尚抓错了重点,忽然睁着大眼睛,问:“炮灰是什么意思?”
司城白呼吸一顿,努力按下自己的怒火,然后恶狠狠地朝着蠢萌便宜弟弟做了一个悲壮的抹脖子的动作,并且十分敬业地配了一句“咔擦”的声音。
余光忽然瞟到司城尚身后的人,动作一僵,然后不自然地放下手来。
“原来炮灰就是砍头的意思啊,姐,你从来学来的这个词?”
司城白扯着嘴角,糊弄道:“当然是从大漠那边学来的,小土鳖。”
司城白看着眉眼含笑的竹马祁修,丢下两个弟弟,上前几步,扬起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府了。”
“小白回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祁修盯着司城白,笑着问道。
每次和祁修在一起,司城白总觉得自己在如沐春风,这竹马真的是太温柔男配了。
是的,司城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准确的说,她叫苏白,穿进了一本无脑玛丽苏修罗场的宠文里,她穿成了书中养鱼达人女主司城白。好在苏白在自己的世界里无牵无挂,很快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从三岁孩童长成了豆蔻少女,苏白觉得自己很不容易,演技也随着年龄的增长在逐步提高。
苏白穿过来的时候,小说只看到一半,但是就在那一半,她就看到了自己悲惨的下场。因为同时撩拨了太多大佬,惹得鱼儿们大怒黑化,苏白正好看到司城白因与别人纠缠不清彻底激怒竹马祁修,被关进了一座金屋便穿了进来。
穿到了三岁的司城白身上。
她至今不知道谁是这本书的男主。
随她一起穿过来的还有一本无字天书,便是她的金手指。扉页上写道,只要她能撩拨到男子心动,无字天书便会可以让苏白兑换她想要的东西,几乎无所不能,若是无字天书办不到的,便会在扉页上显出无法兑换的字,这些字,只有司城白一人可以看见。
但是无字天书的页数是固定的,所以愿望有限,而且会根据愿望的难易程度消耗不一样多的页数。翻几张,说明该愿望值多少页的兑换。一般,只需一张纸便可满足一个小愿望。
翻开第二页,苏白又看见了这么一段话:苏白必须要撩到原书中与司城白牵扯较多的几个男人(具体有谁,由苏白自己判断,注意至少撩到四个,撩到正确的人,扉页上便会出现一颗爱心,齐聚四颗爱心后,苏白便不受要撩谁的限制),每个人的心动值上限只有三十张,且有效的心动值是纯粹的,而不是带着欲、望的心动。
若在时机到时,撩到的心动值不多,可能无法兑换需要的东西。苏白便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苏白隐约感觉哪里怪怪的,有什么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并没有抓到什么。
数了数,这本书一共有二百多页。
可她真的不想做渣女,不想做海王呢。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到苏白多久,因为她忽然意识到无字天书只说要撩到这几个男主的心动值,并没有说每个人要撩满三十张。那么,她便可以看情况适当地撩撩了,这样,双方保持在安全的心动范围,不发生实质的变化,那便不存在谁辜负了谁的问题。
苏白或许并没有意识到,能有这个想法的她,已经具备了海王的潜质。
苏白一直省着用,而且因为以前年纪小,便将无字天书给偷偷藏起来,最近才敢光明正大地捧着自我陶醉般地显摆。
别人只以为我捧着一本空白的书,只有我知道这可是一本无所不能的书,想想就很刺激!
苏白前日数了数,已经有二十页的纸张上面渡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色,这便是可以兑换的意思。而且,扉页上已经出现了一颗粉红色的爱心,司城白知道,这颗星代表的是祁修。她这十年,凭着一张绝美的脸蛋到底也撩到了不少的心动值。
不过,苏白到现在真正撩拨的人只有面前的这位竹马贵公子祁修,毕竟二人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从小便在一起长大,所以在苏白的心中,祁修便是司城白后宫中的王后。
可惜啊,后宫一人太寂寞,注定要有不断的男人进来的。
想到这,司城白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小竹马,也不知道竹马能不能抵挡住以后的天降。
祁修对上司城白的眼神,愣了愣,然后微微不自然地别过脸去:“小白,你在看什么?”
“看你啊。”司城白直直地看着祁修,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又在撩了。
得了,这纯情竹马的脸又红了。
司城白收回目光,向着身后的两位小弟挥了挥手,十分洒脱:“还愣着干什么,回家了。”
祁修自然地跟在司城白的身边,目光有意无意地看着她挂在腰侧的包,“小白这次去西域,可有什么有趣的玩意儿?”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沙子多一些,太阳大一些罢了。”
司城白弯了弯眼眸,嘴角的梨涡都盛着让人心痒的笑意,更不用说滑落在她眼角处的风韵。
司城白的确有做海王的资本,长了一副难得的好皮囊,整个帝都都挑不出比她更加貌美的女子,就连帝都长公主站在司城白的旁边都比不上她半分神采。
不是他人平庸,而是司城白过于耀眼。
所幸,司城白只是一个美如妖魅的草包。
“小白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怎么不提前写信告诉我你今日回来?我好去接你。”
司城白摆摆柔媚无骨可以赏玩的素手,“多大点事,坐着马车就回来了。要不是家里没人来领小尚,我就不来了,奔波了这么久,我快累死了。”
将视线从司城白的手上移开,又落在了她的侧脸上,长而密的眼睫下蕴着一汪清泉,闪着凌凌波光,秀而挺的鼻梁下,是丰盈红润的唇,紧接着是弧度优美的下巴。
祁修收回视线,耳尖微红,默不作声地离司城白近了些。
“小白,你是不是快要过生辰了。”
“是啊,怎么了?”司城白眼珠子转一转,凑到祁修的面前,笑道:“你今年要送我什么礼物?”
女儿香扑鼻而来,祁修眼眸一沉,转而宠溺地看着司城白,“到时再告诉你。”
司城白努努嘴,有些扫兴。
二人走到王城后南门时,司城尚和司城傅率先上了马车。
祁修扶着司城白上了马车,要看着她进去,却不想司城白半弯着腰站在马车上,笑嘻嘻地对着祁修说道:“伸出手来,闭上眼睛。”
祁修勾起嘴角,乖乖闭上眼睛,骨节分明的手摊开,露出如雪般的掌心。
司城白从包里掏出一颗巧克力,轻轻放在祁修的掌心,指尖无意划过,她没有注意到祁修轻颤的睫毛。
“等我走了,你再睁眼。”
司城白进了车厢,马夫驾车而走。
过了会,祁修才睁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马车笑了笑,然后低下头,看见一颗糖,这糖和小白给其他孩子的都不一样,将糖纸慢慢剥开,闻着淡淡的甜香,独有的馥郁般的浓香,祁修又将糖纸给包好,他舍不得吃。
马车上的司城白掏出无字天书,翻到第二十一页,果然出现了粉红色。
将书合上,司城白满意极了,一颗巧克力换一页粉红色的纸,太划算了。
毕竟一页粉红色的纸可以换一百颗巧克力和五百颗水果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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