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没有钱

    夕烧总以为,在这段陪伴着义勇成为独当一面的出色大人的漫长旅程之中,最会让自己烦恼的危机,应该是怎么也无法避开的长达数月的酷暑。

    但事实证明,是她想得太乐观了。酷暑什么的,忍一忍就能过去了,反正总有办法熬到头。而眼下他们所面临的窘境,好像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是的没错,他们没钱了。

    连对货币没什么清晰概念的夕烧都意识到了他们正处于极度贫穷的没钱状态,这足以可见他们的情况是多么的糟糕。

    “为什么我们会没有钱啊……”夕烧小声嘟哝着。

    压低了脑袋,步伐都变得缓慢了许多。努力不让自己太过在意街旁的那些小店,以免自己那不争气的肚子直接在大街上叫出声来。

    不然可就太丢脸了。

    最近鎹鸦也不怎么来了,大概是嫌在义勇身边吃不饱饭,所以不愿意多待。说真的,饿着肚子待在义勇的身边,夕烧心里也挺不情不愿的——主要还是觉得吃不饱饭太可怜了一点。

    可念想着自己的对锖兔的许诺,她只好收起了闷闷不乐的心情。

    毕竟她是只靠天地灵气也可以活得自在的妖怪,就算是饿一段时间的肚子也不要紧。

    可问题是,她经得起饿,义勇可挨不住啊。眼看着这点可怜巴巴的钱,她不可避免地焦虑了起来。

    “鬼杀队不会给你们钱吗?”夕烧忽然想到了这一茬,“你们可是在鬼杀队的组织之下进行杀鬼行动的啊,四舍五入就是在为鬼杀队杀鬼。既然如此,鬼杀队也该给你们钱才是啊!”

    义勇揉了揉额头,小声说:“是给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略微浓重的鼻音,但夕烧一点也没有听出来——她的心思全在肤浅的金钱问题上了。

    她抓住义勇的手,急急的问:“既然给了,那钱呢?别告诉我,你把钱全花光了!”

    “没有,我没花。”义勇用力摇了摇头,摔起的发梢差点打到了夕烧的脸上,“因为我根本没有拿。”

    他有点口齿不清,夕烧完全没听懂。

    “没有拿什么?”她反问着。

    义勇的身子好像摇晃了一下,嗓音更沙哑了:“我没有拿……鬼杀队给我的钱。”

    夕烧猛地一颤。虽说义勇还没有讲自己为什么这么做的理由,但她好像已经能想象到原因了。

    肯定又是“我不配”之类的原因,她都懒得听。

    要是再多听几遍,她都快要耳朵生茧了。

    但不想听归不想听,对于义勇那纠结复杂的心情,她还是觉得气不过,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权当惩罚。

    说是用力,但其实她也没有用上十成十的力气,可没想到义勇却被拍得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在地上。要不是有夕烧拽着,他肯定会以面部着地的糟糕姿态摔倒在地。

    他慢吞吞地重新直起身,但身子还是晃晃悠悠的。夕烧被吓到了。

    “喂喂喂,你怎么回事啊?”她不停打量着义勇,紧张地问,“不会是想要睡觉了吧?”

    义勇摇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

    “我好像……咳咳,有点感冒了。”

    夕烧一脸茫然。

    “……感冒是什么?”盯着义勇看了好一会儿,她才不太确信地说,“一种病吗?”

    义勇点了点头。这回答让夕烧忍不住哀嚎了起来。

    “别啊!怎么偏偏在没钱的时候生病!”

    她慌忙四下张望着,可却根本没有看到任何类似于药馆之类的地方。天潮湿又阴冷,怎样都不像是适合养病的节气。

    夕烧把装着钱的小布包从义勇那里抢了过来。反反复复数了半天,钱还是这点钱,只能勉强吃一两顿饭而已,肯定不够看病。

    夕烧好愁。

    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一项优势都没有占据到。

    而义勇的状况,看起来也不太好。显然他之前都是在强撑,但现在却怎么也撑不下去了,不仅脚步虚浮,甚至连目光都涣散了。看着他那摇摇晃晃的步伐,夕烧忍不住想,估计他们都来不及走到下一个城镇,他就会病得根本没办法走路了。

    夕烧彻底无话可说。她倒是想要退缩一下,什么都不管直接回到狭雾山继续过自由快活的日子,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她已经答应了锖兔,怎么能够半途而废。

    可面对生病的小少年,究竟应该怎么办才好,这她可是毫无头绪。

    正苦闷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夕烧的余光中一扫而过。她的心脏抽紧了一下,忙追着那个方向看去。

    好运总算是来了。

    不敢犹豫,夕烧赶紧拉着义勇,追上了那个身着白衣的年轻男人,并且毫不留情地猛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

    “白!泽!”

    这一声响亮的呼唤让男子吓得差点跳了起来,但在看清了夕烧之后,便不再害怕了。

    “原来是小凤凰啊,我还以为是谁呢。”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你怎么在这里?对了,我上回和饕餮一起喝酒的时候,他特别沮丧地和我说,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你了。还说你活脱脱就是一只不孝鸟。真是笑死我了。”

    这位被夕烧唤作“白泽”的男子,是与夕烧一样,出身于华夏的神兽。看起来同她差不多年纪,只比她稍微长几岁的模样,可实际上岁数是她的两倍。

    但这并不重要,夕烧也不是为了同他叙旧才特地来找他的——而是因为白泽是一个药师。

    “这臭小孩生病了,帮我看看他是什么情况,顺便抓一把药给我。”顿了顿,夕烧赶紧补充了一句,“不许收我钱!”

    以他们之间的交情,收钱看病这多见外啊。

    更何况,她也没钱付给白泽……

    白泽了然般点了点头,目光却在义勇和她的脸上游走了好几个回合。他沉吟着,忽然蹦出了一句:“这是你儿子?”

    夕烧笑眯眯地抬起手,掌中跃起了一团火:“我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

    “呃……”白泽摸了摸鼻尖,“莫非是你的小白脸?哇——真没想到原来你喜欢这一挂的啊。”你知道你这是什么吗?你这叫老牛吃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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