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向前吧》第二季的录制地是兰和镇,南方一个僻静的乡土小镇。
小镇的现代化气息不浓,民族风情,依山傍水,郁郁葱葱,像个世外桃源,自然风景很好。
不过也因为山多路远,交通不便,发展滞后,镇上年轻力壮的都外出打工了。
近几年,小镇响应政府号召,开发旅游产业,不过起色不大。
抵达G省时临近中午,兰和镇还没有通火车高铁,好在为了发展旅游业,这两年修了条直达的路。
节目组派了工作人员在机场接人,等集合好嘉宾,就一起坐大巴过去。
沈霁小心地拎着藏了个炸弹似的行李箱,出了机场,一股闷呼呼的热浪扑面而来,差点把他扇回去。
他谨慎地缩到附近的树荫下,看看手机,想找个负责人联系问问,前面就凑上来个人。
对方帽子压得很低,神神秘秘地问:“一起向前吧?”
仿佛地下党接头。
过往行人投来怪异目光,沈霁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以示自己是正经人,客气地问:“请问你是?”
对方抬起头,露出张晒得黑乎乎的脸,一笑就呲出口大白牙:“沈先生你好,我是来接头……接你的,你可以叫我小杨。请跟我来。”
沈霁欣然点头。
都九月份了,南方的天气还是这么闷,沈霁热得机能丧失,跟在小杨身后不吭声。
他穿着简单的浅蓝色条纹衬衫,休闲长裤,两条腿又长又细,走路大步流星,不似偶像,更像个模特。
小杨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
大概是嫌热,半长的金发被他用一根发圈儿扎起来了,几缕碎发垂落在脸侧,又被热风拂开,露出张雪白俊美的漂亮面孔,惹得路人频频回顾。
不过沈霁很警觉,发现谁摸出手机想偷拍,懒哒哒地望过去,对方也就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偷拍了。
小杨纳闷:“沈先生,你怎么都不戴个口罩?”
头顶一泼热油,沈霁魂都快被晒出来了,摁了摁额角,吐出个字:“热。”
“万一被粉丝认出来咋整?”
那可太令人感动了。
大巴就在前面,沈霁的步子快了许多,认真地想了想:“感谢她们的不离不弃再赠送亲笔签名合照?”
小杨:“…………”
大巴里已经有人了。
除了嘉宾,还有未来一段时间随时跟拍的摄像师。
上大巴前,小杨已经提醒过沈霁,不用搭理摄像师,和其他嘉宾自然互动就好。
沈霁提着行李箱上来时,早到的嘉宾正仰躺在座位下,舒舒服服地吹着空调,听到声音,他移开脸上的书,露出张俊朗的面容,望过来的眼里带了丝惊讶,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起身笑道:“我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来人了。你好,我是唐冶。”
沈霁走过来,和他握了握手:“唐前辈好,我是沈霁。”
“我知道你是沈霁,你本人比照片上好看太多了,差点没敢认,”唐冶诚实地说完,招招手,邀请他和自己坐一块儿,又看了他两眼,忍不住问,“你多大啊?”
沈霁长得脸嫩,看起来简直像个稚气未脱的高中生。
沈霁茫然眨眼:“二十一。”
“我比你大六岁,叫我唐哥就好,”唐冶笑眯眯的,“看你的粉丝都叫你小鸡,我也叫你小鸡.吧?”
沈霁:“……”
沈霁战术性沉默了两秒,迟疑道:“也许你可以去掉那个吧。”
唐冶也就是顺口一说,反应过来,拍着座位肩头狂抖,笑得一抽一抽。
沈霁转向镜头,一本正经:“响应文明号召,麻烦后期帮唐哥消个音。”
沈霁能拿到资源进组,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只是猜不透他和傅在桐的关系。
来之前,唐冶还担心遇到个祖宗,现在瞧他顺眼多了,笑容也真诚不少。
沈霁放好行李,琢磨着将唐冶和那份嘉宾资料对上号。
唐冶,知名模特,是第一季的常驻MC,也是这组嘉宾里除了傅在桐外咖位最大的。
人倒是很热情和善,和资料上写的一样。
“我给你说,这节目组老坑了,导演就是个笑面虎。”
唐冶看他嘴唇有点干,贴心地递给他一瓶水:“基础资金低得可怜,任务也够折腾,节目到最后,还会搞个惊喜特别篇,不告诉你是什么,就骗你高高兴兴的去,上一季是去鬼屋,我吓得差点叫妈妈……”
沈霁照顾惯了团里的弟弟,洛阳和戚霖又是俩活体撒娇精,习惯性拧开瓶盖,把水递回去:“鬼屋?”
唐冶愣了下,又噗地笑开了。
他干脆喝点水,继续和他吐槽。
沈霁朝他笑了笑,心里门儿清。
这是在提醒他节目组可能会设下的坑呢。
唐冶怨气满满地说完,又到了两位嘉宾。
沈霁在心里对上号——走前面的是人气小花席彤微,走的是性感路线,身材火辣,作风开放,总被恶臭媒体意淫调侃,最近绯闻缠身;后面的那位身量较矮,是近几年才蹿红的歌手项川,拿到过不少歌手比赛大奖。
同时还是被节目组排到沈霁后面的那位。
俩人似乎相识,项川颇为绅士地帮席彤微拎着行李箱放好。
唐冶又打了个招呼:“彤微,项川,你们有点慢啊,我和沈霁等好久了。”
席彤微拂开耳边的碎发,听到沈霁的名字,瞥了眼他,眼神冷冷淡淡的,又朝唐冶点点头:“唐前辈,好久不见。我和项川是一个航班,延误了会儿。”
项川的目光径直落在沈霁身上,语气微妙的刺人:“这位就是沈霁啊?最近总看到你,久闻大名了。”
跟拍摄像就在旁边,期待俩人能碰撞出火花,等待记录精彩一刻。
就一个排位问题而已,沈霁露出无坚不摧的乖巧笑,不跟他哔哔:“项前辈好。”
项川撇撇嘴,觉得没意思,当着镜头也不好咄咄逼人,邀请席彤微和自己坐到了隔壁。
唐冶暗暗摇头,压低声音:“节目组故意把项川排到你后面,就是为了制造矛盾,你不搭理他是对的,不过总是回避,观众又会骂你怂。”
沈霁也压低声音:“没事,我想好应对方法了。”
“什么?”
沈霁:“找个没摄像机的地方骂回去!”
唐冶:“……”
弟弟,你好像没有看起来那么乖。
嘉宾已经到了四个,还差一个。
傅在桐。
沈霁昨晚没睡好,飞机上也睡不着,就是因为这人。
种种迹象表明,傅影帝貌似对他图谋不轨,并且怀有一颗二八少女心。
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坐在前排,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半晌接了个电话,放下手机喊司机:“小张,出发吧。”
项川咦了声,扬声问:“导演,我们不等等傅哥吗?”
“傅哥有事,不跟我们同路。”导演扭过头,生着张年轻白净的娃娃脸,笑起来挺和蔼可亲。
唐冶脸色凝重,再次提醒:“这就是个天使面孔的恶魔。”
沈霁正要询问,那边项川不知道和席彤微说了什么,转头喊唐冶:“唐哥,你能不能过来下?”
“嗯?”
“上次拍摄,我们仨不是遇到了吗,我跟微微想起件事,对不上细节,你来断断我们谁说的对?”
在场众人里唐冶的资历最高,他混迹娱乐圈多年,弯弯绕绕的什么不懂。
傅在桐不在,沈霁谁都不认识,他一过去,沈霁就只剩一个人,尴尬的形单影只。
思索一瞬,他假装没听懂:“我晕车,不敢走动,你直接说吧。”
项川脸色僵了下,打了个哈哈:“那就算了,唐哥你好好休息下。”
唐冶收回视线,一低首,面前递来只修长白净的手,指尖长着茧子,掌心里躺着一板晕车药和几张晕车贴。
他稍稍一愣,哟了声:“这么体贴啊小鸡弟弟。”
沈霁看得出唐冶的好意,嘴角弯了弯,朝他眨眼:“我表哥晕车严重,出门必备这些,我带习惯了。”
因为暂时不用见傅在桐,他的心情很好,笑意愉悦轻快,眼底盛着窗外漏进的细碎阳光,玻璃珠似的眼睛熠熠生辉。
唐冶看得愣了下,接过晕车药吃了一颗,朝他笑笑:“谢了。”
从市里到兰和镇,有几个小时的车程。
奇怪的是,节目组没有停下来让嘉宾们吃午饭。
沈霁低血糖,出门习惯带几块糖,悄悄从兜里摸出来,含着缓了缓。
车窗外的景色逐渐从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转变为参差不齐的低矮楼房,进了几个长长的隧道出来再一看,连房屋也消失了。
远处是层峦叠嶂的山,深青浅碧,黛色泼洒,像幅水墨画,一山隐没一闪,连绵不绝。
兰和镇的纬度低,大巴停下时,天边浮满了血红残霞,片片揉碎在闪闪发亮的蜿蜒河水中。
导演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个大喇叭,跟个导游似的,热情呼喊:“同志们,兰和镇到了!请提好行李,依次下车。”
喇叭扩散声巨响,愣是把坐车坐得睡意朦胧的一车嘉宾惊醒,纷纷打了个激灵。
一下车,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窄窄的街道,远远望去,房屋灰蒙低矮。大巴旁边是一座院子,白色的院墙上,枝叶茂盛的凌霄花累累而垂,点缀着朵朵金黄。
正中的牌匾上用楷书写着“喜来春”仨字,两边都挂着喜庆的红灯笼,院门大开,隐约可窥里面古色古香的建筑。
正是饭点,街上没什么人,不远处人家晚饭的香气飘过来,沈霁胃里登时抽了下。
除了大巴,附近还停了一辆车,导演觑了眼:“看来傅哥先到了,我们进去说。”
沈霁早上没吃饭,中午也没吃成,到了这个点,眼前有点发晕,慢吞吞地跟在最后面。
一进门,视野开阔不少,院子出乎意料的大,四周种着花花草草,还开辟了几块菜地。
两层仿古小楼耸立在后,粗略一看,大概有十来个房间。
院子里的石桌上大爷似的倚坐着个人,脚边立着个行李箱,似乎也是刚到,扭头望着那两层小楼,闻声转过头来,薄薄的两片唇间咬着支烟,英挺的面容在烟雾里若隐若现。
夕阳的余辉洒进院子里,他站在半明半暗的分界线上,身体线条被勾勒得利落修长,整个人懒洋洋的。
像只赖床刚被人强行刨出来进食的吸血鬼,满身不可动摇的矜贵。
摄像师和他对视一眼,脖子后凉了凉,下意识将镜头移开了。
傅在桐半眯着眼,目光徐徐从一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定在了沈霁身上。
他将那支烟碾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淡定自若地打招呼:“还以为你们等会儿才到。”
导演无奈:“傅哥,咱这节目禁烟。”
“知道,”傅在桐随意道,“以后我抽烟你躲着我点。”
跟这玩意儿说不清楚,还是节目组最大的祖宗,得罪不起。
导演选择暂时不接话,给嘉宾们介绍规则:“这是兰和镇上的一家客栈,名叫‘喜来春’,大家的任务就是经营这家客栈。”
说着,他示意工作人员分发红包给嘉宾们,露出个和善的微笑:“这是大家的基础资金,请放心使用。”
沈霁拿到红包,掂了掂厚度:“……”
信你个鬼。
其他人没急着拆红包,先凑到傅在桐面前打了个招呼。
沈霁躲在唐冶后面,也小声打了个招呼,明显感觉到傅在桐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存在感很强。
像是把钩子,还是经过火烧的,带着微烫的热度。
沈霁忍不住又往唐冶身后躲了躲,越过唐冶的肩头偷偷瞟了傅在桐两眼。
瞅着还像模像样的。
……就是没想到那么少女心。
看大家自我介绍差不多了,导演继续说:“客栈比较小,十个房间里有五个标准间、三个大床房,以及两个复式套间,可以自行分配。”
“两个复式套房”让项川神色一动,下意识看向傅在桐,目光里带了丝期翼。
导演拉长声音:“不过——”
将视线集中回自己身上,导演搓搓手:“大家也不想占住一个多月,导致老板亏损吧?住客栈的房间,是需要付房租的。”
“多少?”沈霁直觉不对,略微直了直腰。
导演语气柔和:“也不贵,介于大家是我们尊贵的来宾,节目组给予打折优惠价!复式套房每晚350,标准间每晚240,大床房每晚130。”
沈霁默了默,低头拆开红包,倒出空荡荡的红包里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两张瘦弱票子——
基础资金,150。
神他妈打折优惠价。
把谁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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