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属实感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傅在桐居然给他买了早餐!
按照洛阳对他的描述,这位简直就是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跟大爷似的,说黑脸就黑脸,谁的面子都不给。
就这样的人,居然跑去给他买早餐!
……真的好少女啊。
他喉间发涩,嘴唇动了动,谨慎地问:“傅前辈,您现在不吃吗?”
傅在桐乜过来一眼,不答反问:“我看起来很显老?”
“……您青春洋溢,朝气蓬勃。”
“那您收收心,”傅在桐心平气和,“一口一个您,我还以为我已经老态龙钟了。”
沈霁嘴角抽了抽。
“吃吧,”傅在桐做事随性,本来不欲解释,见沈霁跟捧着炸弹似的犹豫,还是又开了口,“不然待会儿晕了,我可不会背你下山。”
沈霁稍稍一怔,心底涌上更深一重的复杂。
没想到傅在桐居然还注意到了这个。
虽然但是。
在大家都饿着肚子的情况下,被几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沈霁还是不太下得去口。
他思索了下,拿出个包子,想递给此行唯一的女士席彤微。
远处的河上晨雾弥漫,傅在桐往那边看着,后脑勺却仿佛长了眼,腾地回过头,漆黑的眼底含着威胁的笑,透露出一条不爽的信息——敢把我给你的东西给别人?
席彤微也接收到他眼神里的杀气,立马离沈霁三尺远。
沈霁:“……”
包子又大又软,馅料很足,豆腐馅的,里面加了瘦肉末和葱,用辣椒炒出红油,喷香入味。
沈霁一掰开,香味就顺着风四散开来。
唐冶幽幽开口:“我饿了。”
席彤微:“我也想吃包子。”
“傅哥,”项川眼神复杂地盯着沈霁,做出总结,“你好不公平。”
“你们也想吃?”傅在桐意外地扬起眉梢,看起来很好说话,“刚才怎么不说?”
三人一听就感动了:“我们……”
“我可以为你们指路啊,”傅在桐满面关怀后辈的温和,“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唐冶:“谢谢,我突然不饿了。”
沈霁慢吞吞地啃完包子,喝了几口香浓的豆浆,也凑过去:“谢谢傅前辈。”
傅在桐看他那缕翘起来的头发在晨风里飘扬,伸手压了压,随口说:“没事,用你的资金买的。”
“……”
沈霁瘫着脸想,你还是个人吗。
两人的基础资金加起来一共300元,昨晚住的是标间,花费240元,各自还剩30元。
考虑到还要去买菜,沈霁今早主动将自己的资金上交给了傅在桐。
唐冶脸带同情,拍了拍沈霁的肩。
虽然客栈离那片山不远,不过走到山脚还是花了不少时间。
工作人员分给每人一个竹编篮子,里面铺着金黄的干枯稻草。
为了防止几位嘉宾饿晕,导演还是在山脚下的小屋里准备了几份早餐。
唐冶很清楚节目组的尿性,丝毫不为所动,搭着沈霁的肩在外面看戏。
其他两人以为节目组还没丧尽天良,凑过去想拿早餐,导演举着大喇叭及时诶了声:“下面有标价哦。”
席彤微低头一看,还真贴着标签。
葱油饼:5元。
豆腐脑:10元。
馄饨:10元。
米粉:10元。
油条豆腐脑:15元。
席彤微怒:“你们怎么不去抢!”
导演呲出一口小白牙:“这不就来抢你们了吗。”
两人在那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咬咬牙,掏五块钱买了饼。
沈霁想想包子豆浆才花去三块钱,顿感舒心。
不过傅在桐刚才帮他买了早餐,他不回个礼,好像说不过去。
琢磨了会儿,沈霁还是进了屋,也买了个饼,出来递给漫不经心看热闹的傅在桐。
傅在桐也不客气,接过来咬了口,哼笑:“还算有点良心。”
看他吃得还挺高兴,沈霁握拳抵唇,轻声细语:“我没带钱,赊账买的,签了你的名字。”
傅在桐:“……”
嚯,还会啄人了。
上了山,五人分散开来。
跟拍摄像师扛着沉甸甸的器械,沈霁第一次参与录制,还不太习惯有人一路跟着拍,挎着篮子回头看了眼,稍作犹豫:“要不要我帮你捎一程?”
摄像师笑着摇头:“你不用管我,当我不存在就好。”
山上的鸡果然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天在山上撒泼,比家养的鸡要强壮凶悍,羽毛丰满,步伐矫健,咯咯咯一片。
沈霁尽量挑不那么偏陡的路走,边走边观察附近的草丛和土坑,走了几步,就发现地上的坑里有几个蛋。
他蹲下来挨个捡进篮子,还没高兴,视线里忽然出现个鸡头。
一只体型偏大、气势汹汹的鸡。
沈霁诚恳地劝解:“鸡姐,您冷静一点。”
鸡姐斜着眼,睨了眼被他偷走的蛋,爪子刨了刨脚底的土坑,动作充满了无言的威胁性与□□味。
沈霁握着尚有几分余温的鸡蛋,和这只鸡沉默对视片刻,缓缓将这最后一枚鸡蛋放进了篮子里。
沈霁:“……”
母鸡:“……”
母鸡突然扬天“咯咯”一声尖利鸣叫,扑腾着翅膀杀过来!
沈霁慌忙提着篮子躲开。
这只鸡在鸡群里似乎相当有权威,它一发疯,剩下的鸡也不乐意了,全都扑腾着翅膀冲来。
几个鸡蛋而已,居然会拉这么多仇恨。
沈霁懵了两秒,当机立断,转身拔腿就跑,仗着身高腿长,一时没被鸡追上。
身后一群鸡边叫边追,边追边飞。
鸡毛漫天纷飞,尘土滚滚不息。
不远处的傅在桐正溜溜达达走在小路上,他穿着度假风T恤和休闲裤,慢慢悠悠的,比谁都悠闲。
傅影帝格外精致,也格外事儿精——沾了鸡屎的不捡,太小的不捡,长得不够圆的也不捡。
秉承三大不捡原则,他的篮子里目前只有孤零零的三个蛋。
听到动静,他放下手里的鸡蛋,抬头觑了眼,忍不住吹了个口哨,兴致盎然:“瞧,一群鸡在追一只小鸡。”
沈霁恰好跑过来,就见傅在桐闲闲地靠在树下,一脸欠打的蔫坏,故意唬他:“快跑!再不跑要被抓回去当压寨小鸡了。”
沈霁沉思一秒,喊道:“傅前辈。”
“什么?”
“对不住了。”
傅在桐:“……?”
下一刻,沈霁毫不含糊地领着浩浩荡荡的鸡娘子冲向傅在桐。
大逃亡里瞬间多了个人。
傅在桐实在拜服,拎着篮子跑得飞快:“小朋友,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惹到这群战斗鸡的吗?”
沈霁面不改色:“我就路过了一下。”
正说着,前面又晃过两道人影。
沈霁和傅在桐几乎同时开口。
沈霁:“唐哥快跑!”
傅在桐:“哎你俩,来看个宝贝!”
唐冶正蹲在地上捡蛋呢,听到声音,傻傻地抬头,见到后面那一片烟尘,脸色勃然一变,拽着看呆了的项川转身就跑。
沈霁本来想引着这群记仇的鸡换个方向,哪知道傅在桐伸手一拉,握紧他的手腕,追着那俩人就去了。
项川边跑边回头,脱口而出:“卧槽!傅哥,你太不厚道了!”
“应该的。”傅在桐微微一笑,借着腿长优势,拖着沈霁弯道超车,成功将那群鸡并着这俩人甩到了身后。
沈霁良心不安,惴惴道:“这样不太好吧?”
傅在桐纳了闷了:“那你坑我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不好?”
后面那俩跑得也不慢,唐冶眼疾手快,一把逮住沈霁的帽子,有些气喘:“我……我没想到,来这节目,还要跟鸡赛跑,你俩这是捅了鸡窝吗?”
傅在桐顺手拍开他的手,脚下步子不停,说话气息依旧四平八稳:“不要那么好奇,先庆幸一下公鸡母鸡是分开养的吧。”
等到四人终于跑到安全的地方时,身怀绝世神功的摄影扛着器材也快气绝了。
四人的体力基本都不错,尤其是沈霁和傅在桐——一个天天在练习室里练习,一个有着良好的健身习惯。
唐冶是模特,不用提,平时训练也不少。
比较倒霉的是项川,跑到快翻白眼,呼哧呼哧喘成拉风箱。
沈霁白皙的面颊上泛着点红,搁下篮子,望了眼那群又四散开来、悠闲地边走边啄的鸡,松了口气。
项川累成死狗,扶着树歇了歇,忍不住问:“你们谁惹到那些鸡的?乡下的鸡也太凶……”
“好了,”唐冶拍拍他的肩,给他顺了顺气,“不是挺有趣吗,就别追究啦。”
那群鸡的伤害力倒也没多强,就是哗啦啦一片,阵仗比较大。
刚才那一幕简直综艺效果满分。
项川抹了把汗:“我要恐鸡了,等会儿看到鸡可不敢鸡口夺蛋了。”
沈霁干咳了声,正要承认错误,傅在桐捂住他的嘴,冲他眨了眨左眼,竖起食指轻轻“嘘”了声。
一番逃亡下来,他的头发也有几分凌乱,一缕碎发挡了笑眼,偏生他天生气度从容,有丝说不上的贵气,不显狼狈,更多散漫。
他笑着低声问:“都是小鸡,它们怎么就那么不友好?”
沈霁动了动唇,嘴唇不小心擦过他的掌心,脸颊霎时通红,忙不迭拉开他的手,觉得不能怂:“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挺凶的。”
“凶到被鸡撵着跑?”
“……你不也跑了。”
傅在桐好笑地拍了下他的脑袋:“还好意思说。”
唐冶瞄过来眼:“老傅,你们俩偷偷摸摸说什么呢?”
傅在桐泰然自若:“梦想。”
项川脑袋上冒出个大大的问号。
“那请问,两位有什么梦想?”唐冶一眼就看出不同寻常,抱着手歪头一笑。
傅在桐侃侃而谈:“来这个节目前的梦想就不提了,目前我的梦想比较伟大崇高。”
连沈霁也禁不住好奇他能扯出个什么淡:“是什么?”
傅在桐说:“住上复式套房。”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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