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江面。
凉风铺面而来,蒸腾的水汽晕染着桥上昏黄的路灯。
车子停在辅道,按了双闪,苏临下了车,半趴在护栏,出神地望着瑟瑟江面。
片刻后,他点了烟,白皙修长的指间猩红明灭,风过,星火四散。
手机震动。
拿了手机,界面跳出小姑娘刚发来的信息,苏临一愣,点开。
【小哥哥,你是妖精么?】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苏临怔了半晌,了解她的性子,小时候讲话就时常语出惊人,起初他还摸不着头脑,久而久之,也渐渐猜出她傲娇本质下的别扭。
妖精?
苏临掐了烟,几秒后,他趴在栏杆轻笑出声。
隔着手机都能想象到,小姑娘打下这行字时傲娇懵懂的小表情。
机场那一幕逾越心头,少女明媚的眼,殷红的唇,咫尺之间的距离,只需再靠近一分就能轻易品尝。
永远都是用最天真无辜的表情,做着让人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的事情。
欲和念似乎只在一念之间。
守不住,戒不掉。
到底谁才是妖精?
指节轻敲屏幕,苏临没想好怎么回她,又一条信息跳出来。
是汪林莞。
点开,也只是言简意赅的一条语音,背景有杂音,约莫是在秀场。
【小阿临,你真不担心你的小公主变成别人家的小宝贝?】
苏临眸色微沉,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泛白。
江面起了风,吹乱他的黑发,苏临又点了根烟,低头咬住,这会儿手机响了,陌生号。
他随手按了免提。
霍丛珊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带着不可置信,“苏砚迟,你拉黑我?”
苏临浓眉轻蹙,没做声。
他去挂电话。
那头抢先说:“机场的照片,我看到了。”
“你跟她——”
霍丛珊没说完,似有保留。
“你是不是忘了,砚回哥哥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
女孩儿的声音隐隐带着哭腔,“砚回哥哥不醒,你就永远都做不回苏砚迟!”
“你想跟她在一块。”对面的女孩儿哽咽了下,“你休想。”
“还是说你希望我告诉那个一无所知的小公主,她当初做了什么才——”
听她提到陆笙,苏临不耐烦打断她,突然很轻地笑了下,“威胁我啊?”
清浅看似没有起伏的声调,隔着手机,霍丛珊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冷意直达全身。
苏临咬着烟,慢条斯理警告,“那你可能不了解,我这个人最讨厌被威胁。”
拿掉烟,他眉眼浅笑,语气莫名轻佻,“或许会有一百种手段让你安分守己,要试?”
霍丛珊:“……”
等她再拨过去,对方已经直接将她拉黑了。
霍丛珊气得摔了手机。
-
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顺便做了个面膜。
她趴在床上逗猫。
布偶猫这会儿精神奕奕,玩得尽心,套房地毯上横七竖八地丢着各种各样的拍品,还有汪燃吩咐人买给自己的鞋子。
不包脚的小白鞋,很舒服。
陆笙喜欢热闹,酒店位置好,不远处就是广场,临近七夕,广场热闹非凡。
她学油画,艺术这事儿灵感往往植于深夜。
陆笙在国外上高中那会儿,就练就成夜猫子,白天困顿的一比,到了夜晚则格外清醒。
左右睡不着,陆笙索性从床上起身。
拉开窗帘,几净的落地窗之下,眺望江面,就连不远处的广场也能瞧出人头攒动。
无视汪燃的嘱咐,她换了洗好烘干的裙子,换了小白鞋,也没带猫,带了只小巧的相机包就出了门。
广场熙熙攘攘。
街头歌手弹吉他的,给人画肖像的,摆地摊卖各种各样小玩意儿的,甚至还有算卦的。
陆笙迈着轻盈的脚步好奇地东张西望,不少摊主招徕顾客,吆喝着。
到了一街头艺术家前,有人喊她,“小姑娘画画不?物美价廉,画不好不收你钱。”
陆笙探头瞄了一眼,直白开口,“画的很一般啊。”
她自个儿马上要念的佛罗伦萨美术学院,算是顶级院校,虽说挚爱印象派,但这类她也在行的很。
十四岁那年一副《追风筝的少女》获了大奖,陆陆续续的一些画作,也都被高价拍出。
听说拍她画的人还挺神秘,不问价格,缝拍必买。
她对自己画作的含金量了解透彻,灵性不错,笔触却略显幼稚,按照行规,画作其实远拍不到那个价格。
就是不知道哪个冤大头高价拍了她的画。
对此,一直以来,还挺好奇。
那人笑道:“小姑娘口气挺大啊。”
“真不画啊?瞧你漂亮,给你便宜?”
“行行行,再优惠点,行不?”
陆笙不理他。
逛了圈,也没什么好玩的,本打算回酒店,半道,在酒店下的临街店铺瞧见一猫咪精品店。
她这次偷偷回国,行李没带多少,猫粮备的也不多。
犹豫一秒,陆笙打消回去的念头,径自去了猫咪精品店。
这类店铺通常贩卖各类猫咪用品,偶尔也会寄卖宠物。
陆笙进了店,夜晚,人不多,收银处只有个男生,年纪不大,温温柔柔,身上的高中制服都没来得及换。
“欢迎光临。”
“店里新到了猫咪玩具和精品猫粮,您需要的话可自行选购。”
陆笙点头,环顾一下四周,店铺不大,装修倒是精致,很合她口味。
挑了几袋猫粮,又买了新的玩具,这会儿打算去结账,有人从后头出来。
陆笙余光一扫,是个中年女人,四十岁上下,手里抱着一只布偶猫。
布偶猫跟自己的那只挺像,应该是经过主人的精心照料,毛发浓密亮泽,身形慵懒,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她对漂亮的东西向来抵挡不住,不由多看了两眼。
布偶猫颈部挂了条吊坠。
陆笙对珠宝颇有研究,一眼就瞧出吊坠价值不菲,像是某个拍卖品。
看来,猫咪的主人应该挺宠爱它。
就是不知道肯不肯割爱出售。
陆笙盯着猫咪神游天外。
男生从收银台出来,喊她,“妈,您怎么把它抱出来了?”
“等砚砚。”女人笑得温柔,眼神没什么焦距,嘴巴里倒是一直念叨,“要等砚砚。”
男生无奈,“砚迟哥一会儿才到。”
他扶着女人找了沙发坐下,蹲下来轻声安抚。
玻璃门“叮咚”作响。
男生惊喜地喊出声,“砚迟哥,你来了。”
“嗯。”
很轻的声音,带了些许喑哑。
陆笙听着耳熟,下意识回头。
触目可及的是一件纯白衬衫,禁欲板正,纽扣却开了几颗,漂亮的锁骨处印着一颗性感的小痣,冲击掉对方冷漠的气质。
在机场时见他时还是一身黑,可能是去了什么正式场合,眼下换了白衬衫,非但没凸显出高冷禁欲范儿,反而有种奇异的不正经缭绕而来。
陆笙视线上移。
一一掠过他的喉结,薄凉的唇,高挺的鼻梁,进而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
苏临迈开长腿进了店。
擦肩而过的刹那。
他突然停下来,偏头看她。
离得近。
陆笙嗅到淡淡的烟草味儿,混合着丝丝缕缕酒精的气息。
这人是喝酒了么?
心脏又开始不规律地跳动。
她还没分辨出个中情绪,就见他突然单手抄兜,低头靠近她,喝了酒,醉人的酒意无端撩人,“笙笙。”
猝不及防听到他叫自己名字,还这么亲热……
陆笙耳尖瞬间发麻。
她蒙圈地直视着他,明媚的眼睛里盛满疑窦。
他一瞬不瞬凝视着她。
陆笙发现,跟以往不大一样,可能喝了酒,这人眉眼间没了惯常的冷清,这会儿瞧上去竟然分外妖孽。
半晌。
听他用欲得令人心尖儿发酥的嗓音在她耳边沙哑呢喃,“想不想知道妖精喝醉什么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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