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往前走吗?”拜尔缩在沈凛背后,探着脑袋既怕又好奇地往前瞅。
沈凛拍开他扯着自己衣摆的手,提着从凯恩房里找到的油灯,远眺前方一片朦胧,率先往前走。
“哎!”背后,几人都很胆怯,见晏修一紧跟着沈凛走了过去,犹豫了一会儿,顶不住深更半夜在这鬼地方逗留的恐惧,纷纷跟上沈凛的脚步。
没走多久,灯光越来越明亮,走得近了,他们才发现那两个吓唬人的玩意是立在树间的路灯,被透光的油纸包着,其中右边上头挂着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月沉乡。
沈凛:“……”
就这?
四周围荒无人烟,就连夜虫的叫声都很难听见。
“就这?!”拜尔大叫起来,环顾四周围,树影幢幢,“这就是月沉乡?”
沈凛觉得肯定不是,但也琢磨不透这俩大半夜立这儿装鬼吓人的灯柱是干嘛的。
此时,晏修一已经走出十几步远,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分开枝杈横生的树枝,回头冲众人说:“那边,有镇子。”
“镇子?”几人纷纷冲了过去,掰开碍事的树枝,往晏修一指着的地方一瞧,登时看直了眼,“卧槽,还真有?”
“这怎么会有镇子?”
“不是那种镇子吧……”
“哪种………………”
“寂静岭看过没?”
“没有,但我看过一个恐怖片,一群年轻人偶然到了一个小镇,镇上的居民非常热情好客,结果几个人在‘招待’中接二连三地死亡,有的被五马分尸,有的被骗吸入有硫酸的香烟浑身腐蚀而死,有的被吊钟砸死,还有的被尖锐的利器贯穿了身体——从菊花一路到喉咙。最后你们猜怎么着?”
“别说,我害怕。”
“他们全都被——”他提着煤油灯,把光从下巴颌往上打。
沈凛一脚揣在拜尔的屁股上,踹得他一个趔趄,扶住树干站稳了,他埋怨地看了一眼沈凛:“好哥哥,不要这样。”
沈凛:“闭嘴,你恶心到我了。”
拜尔:“呜呜。”
“那应该是路牌,”娜娜心细,在地上捡起一小块濒临腐烂的木板,尝试着跟坠在灯柱上的木板拼合一下,果然拼出了一个箭头,“指向那边,那才是月沉乡。”
“如果真是小镇的话,就能解释凯恩的日常补给是怎么来的了。”
小镇在孤岛的低洼处,四周围都是密林,借着晦暗不明的灯光,他们一时看不清小镇的构造,只能隐约摸到黑夜里与寻常房屋所差无几的轮廓,小镇背面有一座较为高大的、疑似教堂的建筑物,在众人凝望的时候,正巧发出了沉重的撞钟声。
再往后则是一片白光粼粼,可能是湖泊。
“咱们要去吗?”弗洛伊很谨慎地问,“还不清楚那镇子里到底是什么样的,这么进去是不是有点莽?”
拜尔:“岂止是有点莽,可能是白给。”
沈凛想了想,说:“我们先过一个潜行,潜行成功的人去小镇探查情况。”
“好主意!”弗洛伊击掌赞道。
几人先后过了潜行,但可惜这回失败率极高,弗洛伊和擅长潜行的拜尔都没成功,娜娜还不幸roll出了一个大失败。
娜娜欲哭无泪:“潜行大失败会怎么样?”
拜尔咋舌:“不知道……潜入异次元再也回不来了?”
弗洛伊怼了他一下:“你别乱说话。”
“抱歉抱歉!”
“我想想……”KP的声音响起,“那就这样……”
话音刚落,娜娜忽然低呼一声,她脚下一滑,向着一侧斜坡栽倒下去,几人猝不及防,幸亏晏修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娜娜的手腕,将她扯了回来。
“没事吧?!”众人被吓了一跳,围过来检查娜娜的伤势。
沈凛将灯光打过去,看到娜娜脚踝高高地肿起来一小块。
“大失败的代价,这是无法避免的,”KP说,“现在你失去1D3(投一枚三面骰,包含数字1、2、3)点体力。”
娜娜roll点,上面滚动出了数字3。
“我没事,”娜娜坐在树根上,面容狼狈,但神色坚毅,她抬头看着其他人,说:“只是一个小失败,希望不会拖延游戏的进度。”
“借着这个机会,我想向几位玩家介绍下.体力的设定,”KP说,“刚才那个roll点使娜娜失去了3点体力,她本来有12点体力,现在还剩下9点。在我们这个游戏模组中,体力是不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而恢复,必须采用医疗手段,当体力减少到1点时,玩家失去行动力,不能进行任何操作,也就是俗称的濒死状态。”
“血量清空到0意味着什么我想不用给各位解释了,”他轻声笑了笑,说:“所以,必要的医疗手段非常重要。”
“我们唯一的奶妈是个独行侠,”拜尔讥讽地说,“不屑跟我们玩过家家的游戏。”
弗洛伊叹了口气:“我走的时候他正拿了厨房的刀和一盏煤油灯,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没事的,”娜娜按着脚踝,抬头看他们,“我还剩下9点血呢,不至于出什么意外,你们潜行还没投完,那镇子是我们回去的希望。”
“奥洛克我是放心的,”拜尔耸了耸肩,“费尔顿就不知道了。”
晏修一沉默。
“要给自闭儿童多点鼓励,”弗洛伊冲晏修一比了个拇指,“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弗洛伊越说越心虚。
沈凛投掷潜行,一个非常漂亮的成功。
娜娜担忧地问:“如果费尔顿不过的话,奥洛克是不是就得一个人去镇上了?”
“没有如果,呸呸,别说丧气话。”
晏修一唇角紧绷,俊俏的脸庞上绷出一个复杂的神色。
KP带着笑意说:“不好意思,失败。”
众人:“……”因为毫无意外,所以并不惊讶。
沈凛一顿,说:“没事,我先去看看,一个人够了。”
“要不咱们在外围等着,也好有个照应。”
“要不干脆一起去吧?总好过一个人闷头往里拼。”
“我保证不轻举妄动……”沈凛还要说什么,被弗洛伊打断:“前面是什么,我们谁都不知道,你说你有能力处理好一切突发的情况,这我信,但我们都是一起来这儿的,现在是队友,让我们踏踏实实地在安全区等着你去前面冒险,这事我做不到。”
“我也做不到。”拜尔说。
“我还能走,”娜娜坚持要站起来,“我们一起去吧。”
“不用,我和他一起去,”晏修一说,“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们。”
“你潜行失败了,打算怎么去?硬闯吗?”沈凛不赞同。
“照应,”晏修一看了沈凛一眼,那眼神清清冷冷,好似没什么温度,却让沈凛莫名踏实,“只要你需要,我什么都可以做。”
沈凛怔住,他想起火车上的事情,这人惯来能端着没温度没人气的脸色说出这种要人命的话,沈凛憋了憋,拒绝的话没能说出口。
“行吧……”半晌,沈凛扯出一句回应,跟几人约定好汇合的地点后开始小心翼翼地从斜坡下去。
正巧脚边有条较为平缓的路——可能让他们碰上了凯恩去镇上常走的路——两人很顺利地摸到小镇边缘。
这镇子门口立着个牌坊,借着微弱的灯光能看清上头写着:月沉乡。
就是这儿了。
夜色深了,路上几乎没什么人,他们碰上几个巡卫的人,轻松地躲了过去。
这个小镇异常平静,跟普通的小镇没什么区别,只是电力系统没铺设开,镇上照明用的都是些吊在高处的煤油灯,隔着两盏才亮着一盏。
一户户砖瓦房鳞次栉比地立在大街两侧,走深了去,是个镇中央的广场,最近似乎有什么活动,广场上满地零碎的花瓣,拉开一张巨大的横幅,上头写着“丰收祭”。
普通得不能更普通。
然而再往深处走,街道却变得又脏又乱,阴影里瘫软地坐着几个狼狈的人,他们几乎浑身溃烂,间歇性地发出低声哀鸣。
黑暗里还有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
晏修一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顶帽子,丢给沈凛:“戴上。”
沈凛被压得脑袋一点,扶了扶帽檐:“怎么了?”
晏修一目光冷冷地扫视周围:“我不喜欢他们看你的目光。”
沈凛:“……”
“那是野兽的目光,”晏修一神色严肃冰冷,沉声说,“他们想要从你身上掠夺什么。”
沈凛屏了屏呼吸,离晏修一更近了些。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过那段脏乱的巷子,又进入了一条较为干净整洁的小路。
不远处传来嘈杂声,煤油灯的光芒从窗户里不遗余力地跳了出来,在小路尽头出现了一家非常热闹的酒馆。
那酒馆是用木头搭建的,一个巨大的酒桶盖在酒馆左上半边,桶身上裹着黑色的油纸,上头写着赤红色的酒字。因着夏天,天气炎热,酒馆外搭了凉棚,铺开了几个木制的酒桌和椅子。
男人女人正坐在凉棚里喝酒,笑声接连不断。
不远处,有个用蓝色布帘兜着金发的年轻女子正挽着花篮低声吆喝:“卖花啦,卖花啦,先生,买朵花送给这位漂亮的小姐吧。”
“新鲜的百合,刚采下来的,只要一个铜币,先生,要买朵花吗?”
“哈哈!”正在喝酒的男人大笑着说,“莱莎,别卖花了,过来陪我喝一杯!我给你五个铜币!”
“真小气啊,我们漂亮的莱莎只值五个铜币吗?我出一个银币!莱莎,来!坐过来!把这个喝了你就能赚一个银币!”
“谢谢您的邀请,但我不会喝酒,”名叫莱莎的卖花女甜甜地笑了笑,婉拒男人后依然执着地兜售着自己的花。
沈凛仔细观察这些人,他们都是普通人的长相,穿着打扮也没有任何古怪,有些还是质朴的农民,裤腿挽到脚边,露出了沾着泥土没有清理干净的脚踝。
他对晏修一比了个手势,让晏修一先藏起来,自己利用潜行的优势,悄声混入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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