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面馆出来的时候，唐筱语出了一额头的汗，嘴唇有点红。
那份辣皮子拌面的一半都是她给解决的。
蒋言倒是喝了一肚子的面汤。
出了胡同口，能看见一堆儿大妈大婶儿摆着牌桌搁在小卖部门口吆喝打牌，还有提溜着鸟笼到处晃悠的老大爷。
自行车照旧放在香樟树底下。
回去的时候她们没有骑菜市场那条道，而是从石鼓路那边拐回去。虽说要多骑十分钟的路程，可是路边的风景却很不同。
这是临江的自行车道，左边是三米高的小斜坡，石阶下去能到河滩边。斜坡的围栏坏了一大片，冷不丁地车头没把住就能冲到下边。因此唐筱语站在自行车上时抓的力道更大了，后来，索性把上半身挨到了蒋言的后背上，伸手紧紧地搂住了。
后背上传来的温度使蒋言骑得更紧张了。
随着脚踏板的一上一下转动，她非常清晰地感觉到了背上那似有似无的涟漪触感。
她抿了抿唇，把心思拉回了笼子。
河面上有人正支着水泥船撒着渔网，吆喝的歌声顺着风刮近。
唐筱语来了兴致，问，“我们可以下去看看吗？”
蒋言捏了刹车，头稍稍一偏，问，“想下去？”
唐筱语额头上的刘海被风吹了起来，露出来的眉毛弯弯细细，她翘起嘴角点了点头。
她们爬下了斜坡，停在了一堆龟壳似的小石堆边上。
水花溅得挺高，翻滚在了河滩边上一圈后，又耸动着退了回去，波纹一晃一晃的。
唐筱语眯着眼睛看河对岸，冷不丁地开口，“我有时候总会想，那个时候在巷子里，没有遇到你的话会怎么办？”
蒋言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那以后大晚上的就别一个人出门了。”
唐筱语垂眸，卷翘的睫毛轻轻抖动，“其实,那时候，我是去找前男友的。”
蒋言喉咙动了动，顿了会儿，说，“我知道。”
唐筱语挑大了眼眶，问，“你怎么知道的？”
蒋言轻笑，带着股浅浅的气音，“猜的。”
唐筱语蹲了下去，拿着根小树枝在泥沙上画着圈，“其实吧，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他，就感觉，他对我挺好的。”
蒋言低头看了眼小姑娘捏在树枝上的手指，白皙纤细。虽然她不知道小姑娘所说的前男友是什么样的，但莫名的就是感觉到应该是个挺优秀，挺厉害的人。
毕竟唐筱语本身就是个很出众的人。
唐筱语没等到蒋言的回答，扬起了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不说话呢？”
蒋言把视线投到了粼粼波动的水面上，“这种东西很难说，你自己心里会有感觉的。”
唐筱语问，“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蒋言低头对上了唐筱语的眼神，立马转走了视线，咳了声，“大概就是心动加速，想要做点亲密动作的感觉吧。”
唐筱语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低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河滩上有一小片手指粗的小洞，唐筱语就盯着其中一个撅着乱沙的洞发愣了，模糊视线中有个小玩意儿从洞里钻了出来，横着身子一颠一颠地跑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
唐筱语激动了，喊了一嗓子，“螃蟹！”
蒋言走到她旁边，“哪儿呢？”
唐筱语伸出手指了指三米远一只拳头大小的螃蟹，眼见着这小玩意儿要跑远了，她腾地站了起来，后背却撞上了一个柔软的身体，她踉跄两步，下意识地伸出手要平衡身体，却发现腰间搂上了一双手。
手心的温度隔着衣服撩起一阵烫意。
怀里柔软的触感和鼻间萦绕的发丝淡香令蒋言有点怔愣，几秒后，她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问唐筱语，“没事吧？”
唐筱语低垂着脖颈没回应，她觉得她的心脏可能需要静静。
不，心脏静静的话她可能就完蛋了。
是她这个人需要静静。
一分钟后，蒋言看着唐筱语的耳朵慢慢地变成了粉红色，她心里蓦地一跳，眼神闪烁。
再次骑上车回去的时候，俩人之间的交流就变得沉默了些。
唐筱语的目光始终在沿路的风景上飘忽着，心里揣的是莫名的情愫。
蒋言把小姑娘载到了学校门口，单脚支在地面上，问，“你姐等会儿来载你么？”
唐筱语点了点头，又不舍又假装大气地一摆手，“你快回去吧。”
蒋言转了车把的方向。
脚尖还没碰上自行车的脚踏板，就听到了唐筱语‘哎’了一声，“说走就走啊？”
蒋言抿着嘴角乐了，她本来也没想着立马走，只是想给自行车停个稳当的位置而已。不过这会儿看着小姑娘要跳脚的模样，改了口，逗她，“不走留在这儿喝西北风呢？”
唐筱语委屈了，这一次过后，她们要再见面的话就得等到过年后了，蒋言怎么就没一点舍不得呢，她的嗓音里充满了不得劲，“那你走吧。”
蒋言的大长腿从自行车上跨了下来，伸手弹了下小姑娘的脸颊，“逗你的，再怎么样也得说声再见才会走的。”
唐筱语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衣角，嗫嚅，“说一声再见就走了呀。”
蒋言微微勾起嘴角，“不然给你个分别前的抱抱？”
唐筱语眨了眨眼，双眼皮的褶皱很明显。接着哼了下，“那…也不是不行。”
蒋言眉眼止不住的笑意，她伸手搂住了小姑娘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小朋友，过年后再见了。”
也不知是哪个字戳中唐筱语的情绪了，她蓦地就觉得很舍不得，明明才刚认识了一个多月。
她伸手，环到了蒋言的腰上，把头埋在了对方的颈窝上，热烘烘地说，“嗯，新年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蒋言伸手在小姑娘的后脑勺上摩挲了几下，压着嗓子说，“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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