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透过小缝泻到木质地板上。
蒋言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揉了把自己蓬松的头发，从床上慢腾腾地坐了起来。
眼睛有点酸涩，也是挺久没有熬过夜了。
小姑娘轻柔悦耳的声音好像还回荡在她的耳边。
她想，今年这个新年总归是过的有点不一样。
她走出了客厅，没人，挺安静的。
仿佛昨晚江兰没有来过一样。
她倒了杯温开水，灌了几口。
大门响动了一声，她大姨拎着一大包菜从门口进来了。
她快步走了过去，接过来，“怎么又去买这么多菜了？”
大姨取下了身上的针织大披肩，“不是买的，出去六婶儿送的，说是老家寄来的，煮不完。”
蒋言应了一声，把袋子拎去了搁在厨房里。
出来后，她大姨正坐在沙发边上喝水。
表情一看，就知道窝着挺多的话。
果然，下一秒她大姨就朝她招了招手。
“小言，来，大姨好久没跟你唠嗑了。”
蒋言坐到了沙发边上，拿了热水壶给桌上的空茶杯满上水。
大姨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妈那儿的情况了？”
蒋言点了点头。
大姨端起水杯握在手里，取暖，“我昨晚儿没睡好，净琢磨这事儿。那男孩儿也可怜，摊上了心脏病。”
蒋言低头抿着唇，没答话。
“你妈是真的没良心，我也看不下去。可到底怎么说的，还是我的亲妹妹。”大姨伸手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语气有点低落，“你看看这几年她在外头混的，现在憔悴成什么样子了？五十多的年纪折腾得像个六十多的模样，我这心里头啊，也不落忍。”
蒋言低着眼皮子，睫毛覆盖了眼睑，喉咙动了动。
大姨继续说，“我给了她一点钱，让她先拿回去救急，估计不顶事儿。你妈要是再跟你讨钱，你就告诉我，大姨来处理。”
蒋言抬眸看了看她大姨，声音有点沙哑，“大姨，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想办法。”
大姨睨了她一眼，“我怎么能不管呢，”她看着蒋言清瘦的脸庞，眼圈又泛了酸，“你这孩子也不容易，我知道你打小就为了大姨着想，初中那会儿你成绩多好啊，后来为什么不想学的大姨都知道。都怪大姨没那个能耐，还拖累你早早就出来打工，帮衬你姐上大学。”
蒋言抬手捏了捏她大姨的肩膀，“欸，那会儿是真不想读书了。你看我，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
大姨抬起手抹去了眼角的泪花，又抽了张纸巾擤了擤鼻涕。
蒋言眼眸低垂，拿了个水果盘里的砂糖桔剥了起来。
她把剥了皮的砂糖桔放到了大姨的面前，沉默了会儿，说，“姐快回来了吧？”
大姨看了眼时间，五点多了，是该到了。
蒋言起身，说，“我去炸点油糕吧，小筷子不是爱吃么？”
提到了外孙，大姨脸上的表情舒展开了点，嗔怪地看着她，“你净宠着这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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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筷子是她姐的儿子，人小点子多，古灵精怪的怪招人稀罕。一进门就有模有样地抱拳行礼，“姥姥，新年好！”
大姨笑得合不拢嘴，从兜里掏出了准备许久的红包，递到了小孩儿的手上，“新年好！”
小筷子眼睛亮晶晶地，收了红包也不忘说谢谢。接着就撒开丫子到处跑，找蒋言。
蒋言在厨房里‘哎’了一声，“在这儿呢。”
油锅里刚热腾起来，她也走不开。
小筷子一蹦一蹦地跳到了她身边，鼻翼煽动，喊了一嗓子，“可真香啊！”
蒋言说，“等会儿就好了，上外边看电视去。”
小筷子不肯，非得跟在她后边瞎转悠。
她姐站在厨房门口，笑，“小孩儿跟你比较亲，看到你就黏着不爱动了。”
蒋言手里忙活着给饼团子翻面，说，“这是黏上锅里的炸糕了。”
她姐听了，一个劲地笑。
油炸糕刚出锅，小筷子就开始蹦蹦跳，“哎呀，我要吃那个最外边的！看起来好大的。”
蒋言乐了，“吃多了不消化，你吃那个最小的就成。”
小筷子不乐意了，围着餐桌绕了半圈，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我一天能上三趟厕所，很会消化的！”
蒋言伸手捏了捏小筷子软嫩的脸颊，“那也不行。”
方柔三十出头的年纪，扎着高马尾，脸上涂着淡妆，乍一看像个二十多的姑娘，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八岁孩子的妈。
她伸手捏了个油炸糕，一张嘴咬了一大块，嘟囔着说，“你这东西做的比妈好吃，难怪小筷子天天都念叨着。”
蒋言在厨房里洗了锅，出来用干的擦手布抹了抹手，问，“姐夫没一块儿回来？”
方柔说，“大过年的也不知怎的，说是公司出了点急事，晚点儿再过来。”
蒋言点了点头，冲小筷子招了招手，“麻溜儿地，过来。”
小筷子脸上红扑扑的，跑了过来，“咋啦！”
蒋言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抽出了红包，“新年快乐。”
小筷子敞着喉咙喊，“新年快乐！”他眯着眼睛掂了掂红包的厚度。咿，比她姥姥给的那份还要厚呢，笑出了一口白牙，“诶！我今天真的是太开心了，要是每天都在过新年就好了！”
蒋言伸手轻轻刮了下小筷子的鼻梁，“美的你。”
昨晚儿的春晚节目谁都没有看，这会儿大伙儿挤在沙发上看重播。
小筷子看了两分钟又没了劲头，拉着蒋言的手，要出去买鞭炮，“去嘛，去嘛。过年不放鞭炮多不好玩呀。”
蒋言嘴里嗑着瓜子，一手随意地任他拉着。
大姨说，“等会儿就吃饭了。吃完再出去。”
小筷子闹腾了几下，鼓着腮帮子坐在沙发上玩他的汽车玩具。
蒋言抬手在他的头上抓了抓，“晚上再去买烟花。”
小筷子眼睛瞬间瞪圆了，“真的啊？那能买仙女棒吗？”
“你怎么不买个蜘蛛炮？”蒋言说。
小筷子龇着牙，“那声儿忒响了，太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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