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拟在家里无所事事,早早起床,看见厨房里微弱暖黄的光。
她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初在搓面团,吓了一跳,回头看去。
本就白软软的脸上沾上面粉,睁着双大眼睛,疑惑的:“你怎么醒了,我吵醒你了吗?”
“我今天陪你一起卖馒头。”姜拟微微一笑。
“这样啊,那好呀,我们一起。”
“在家里太闷,该出去走走。”
她还没有走出这个村子,不知道外面的城市是什么样子,在繁华城市长大的她,对任何新鲜事都感到清淡。
她学着江初的手法,揉馒头,调和面粉,两个人抬头互视一眼,笑了笑。
江初骑着三轮车,车上放着蒸笼,姜拟坐在一边,被风吹的头发凌乱。
这车颠簸的快把她扔出去了,她紧紧的抓着车的边沿,脑袋都被吹懵了。
头一次出来,有种进城的感觉。
来到市里,这边的城市不算大,像个三线城市的小镇,人烟繁杂,路边的车鸣嘀嘀的叫嚷,边上是摆着的摊子,夜市都没这么热闹。
大妈大婶大叔老大爷的叫唤声,吵的她头晕眼花。
姜拟站在一边,替江初卸笼,刚准备挂牌子卖。
这时候来了一群粗汉子,手里掂着混子,一副不好惹的凶悍相。
一个个围着江初的摊子,目光凶狠,“江初该你了。保护费,交保护费啊,快拿出来吧。”
姜拟皱了下眉。
这哪里来的无赖,光天化日之下,抢钱呢。
江初吓得一愣,赶紧把姜拟拉到自己身后,小心翼翼的问:“几位大哥,多,多少钱,我,我给。”
她怕这些人伤到姜拟,一直往后掩护。
其中那个带头大哥竖起一根手指。
江初说:“一百?”
“一万!”
“这……是不是太多了,我没有那么多钱。”
“没钱就剁了你的手指。”
江初瞪大眼睛,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她咬住唇,反驳道:“你们这是在打劫,我们一个月都挣不到这么多。”
“他们都交了,你不交?”
“我,我没钱。有钱也不会给你们,你们这群强盗。”
“砰”的一声。
男人抡起棍子狠狠地砸车,车上的蒸笼被砸烂,馒头跟油条咕噜噜的滚到地上。
江初顿时眼眶红了,像个木桩立在原地瑟瑟发抖,她怕死这些无赖恶棍。
每年都会遇到他们,保护费越收越高。她以前卖馒头,三次被这些人打劫,又不敢单独跑去把钱要回来。听说有个人去要钱被打断了腿,自己还倒贴医药费,赔了夫人又折兵。
大家都是吃了哑巴亏,遇上这群恶徒。
“给不给?啊!别给你脸不要脸,今天我把话就搁这儿了,你要是不给,你就奉上一只手。”
江初颤着声音说:“我真的没那么多钱。”
姜拟从她身后走出来,目光犀利,眼里淡若寒冰。她走出来那刻,那几个大汉眼睛都看直了。
她嗓音清冷,问:“为什么要给你钱?”
“小美人,这是我们百花镇的规矩,你听懂了吗。”那个领头的男人边说边往她身上瞅,手痒似的往她脸上摸。
姜拟一把打开他的手,冷冷一笑:“你们这保护费收了多久。”
“三年。三年一次都不能少,这样吧,不给保护费没关系,只要你跟了我,别说保护费,我护你一辈子。”
江初一听,恨不能拿馒头砸死这臭男人,竟然调戏她媳妇儿,她小鸡护大猫的姿势,赶紧站出来,挡在面前,说:“她是我的,你别乱打注意,想都不准想。”
男人一听脸都青了,“那把保护费拿出来啊!你他妈耳聋了!”
江初颤哆哆道:“你给我一个期限,我会给你保护费。”
“不给,哈哈哈,老子就不给。”
她现在是姜拟的□□,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她的安全。
她推了推姜拟说:“你,这张脸太招摇了,还是回家吧。这里有我在,别担心。”
“他们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所以你在这里只会影响我思考的速度,你快回去,我担心你呀,会分神。”
姜拟摸了摸她的脑袋,目光柔软下来,轻声道:“我不走。”
江初抬头。
姜拟笑说:“我走了问题才严重,所以我不走。别担心,有我在,他们不会伤害你。”
“可是……”怎么可能不担心,论打架,江初压根就是个棉花团,任人□□搓扁。
可是她媳妇儿这么美得脸上,万一也被打的鼻青脸肿,她想死的心都有了,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那几个已经开始不耐烦。
用棍子敲了敲车板,“你们叽叽歪歪的有完没完,到底有没有钱。”
江初梗着脖子说:“没钱。”
“妈的,浪费老子时间,看我怎么修理你。”
那几个人冲了过来,捂着棍子狠狠地砸了下来。
江初愣生生地怔在原地,动弹不得,脑袋不听使唤,看见那棍子粗的可以打爆她的脑袋,可能连命都没了。
她猛的闭上眼睛,护住姜拟。
忽然传来几声惨叫,还有乒铃乓啷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群人吆喝的声音,“打的好,这种恶臭就该打死!”
江初缓缓睁开眼睛,身上没有任何疼痛,她疑了一下。
发现自己被姜拟护在怀里。
“姜拟?”
姜拟眉角拧紧,似是不悦。
她望着东倒西歪的一群人,再看向那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中年男人,呼吸沉重几分。
男人一身严谨的装扮,一脚踹上去一个,看的江初两眼泪汪汪。
没想到这种正义的画面在现实中也能出现,简直就是上天派来的天使。
中年男人盯着地上一群人,扯了扯衣袖说:“你们真是胆子大,什么人都敢欺负,也不看看是什么人,也敢在这里撒野。”
那几个男人疼的在地人打滚,没想到称霸这么久,竟然遇上个厉害的角色。
“滚!”
那几人赶紧爬起来逃跑。
江初蓦地叫住他们,“慢着,把钱还给他们,你再走。”
那几人面面相觑,异常惧怕眼前的中年男人,只好丧气的把收的钱全退回去。
这下子耳边一阵欢呼热闹。
江初笑的明媚,“大叔,谢谢你帮我们,那些人坏事做尽,老欺负人了。”
中年男人目光落在姜拟身上,对江初的答谢漠不关心。
姜拟眼神冷了下来,惊的男人神色一怔,低头恭敬道:“抱歉,吓到您了。”
姜拟静默无言。
江初好奇的眨巴着眼睛,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巡逻。
这两人好像认识呀。
“呃,你们认识?”
姜拟微笑:“不认识。”
“那他怎么……”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表现的万般无奈道:“这位小姐确实不认识我,是我见小姐像我家大小姐。才会有一种熟悉感。”
江初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哦了一声。
“你家大小姐跟姜拟长得像?”
“嗯。”
“那你应该认错了。她不可能是你家小姐,我媳妇儿从山区来,家里穷的叮当响,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孩子。”
中年男生顿时哑口无言,眼神瞄了眼姜拟,顿顿的微微点头。
“小姐,可记得家里的tipgir。”
姜拟瞳仁微闪,显得格外不耐烦,“说完了,我不记得tipgirl,不过我记得家里有inheritance。”
姜拟抓住江初的手,手心攥疼了对方,江初懵懵懂懂的看着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
“事情解决了,那我先走了。对了,如果你遇到我家大小姐,记得告诉她一声——”
江初:?
男人说:“外面很危险,所有人都在等她,希望她早日安全回去。若是她想从医,或许可以求得最后一丝通融。”
江初点头,“好,我遇见她会告诉她的,谢谢你。”
男人离开后。
姜拟呼出口气,幸好厉叔叔知道她的性格,不轻易揭穿,否则她很难自圆其说。
尤其江初傻乎乎,一点也不知道她的任何事情。
“我们收拾下,赶紧回去。今天是卖不了馒头了,那些人太可恶,不过他们也遭到惩罚,以后不敢乱来。”江初捡着地上的馒头,边说边气。
旁边白发苍苍的阿婆和蔼道:“多亏了那个人,真是好人啊。现在挣钱不容易,我们一直被这些地痞流氓打压。真的太感谢啊。”
姜拟缄默无言,默默地替她收拾残局。
忽然噗咚一声响。
江初跟姜拟闻声纷纷看过去。
老阿婆倒在地上,浑身上了弦般大口的喘气,却又没办法自主呼吸,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脸色逐渐发青,好像无法吸入氧气。
江初赶紧跪下来,不知所措道:“阿婆,阿婆你怎么了?”
“来人啊!救命啊!快叫救护车!”
姜拟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看着老人剧烈颤抖的胸口,瞳仁闪过一丝异色。
她赶紧将耳朵贴上对方的胸腔,听着里面的气体。随即对江初说:“给我针管,赶紧去药店买针管。”
江初慌张的找了找自己的摊子,从盒子里拿出钱,跑去了最近的药店。
姜拟摸了摸老人的额头,将其偏侧过来,她的胸腔有浑浊的声音,无法听清。
“会没事。别怕。”
“媳妇儿媳妇儿,我买到了,你看这个。”
姜拟看也没看直接取走她手里的长针管,眼看阿婆快要闷厥。
她面不露色,动作利落的用手指摸到上胸部2-3肋骨中线,眼睛似有穿透性,针穿透皮肤渗透进去,只听到气体的声音,她用另一端抽气,手法快捷而稳练。
江初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指,小声道:“怎么样了?”
针扎进去后,放流气体,明显阿婆呼吸有所缓解。
姜拟说:“你是不是有慢性阻塞性肺疾病?”
老人缓过气来,还不能怎么说话。
“最好去医院查一下。肺气肿会让你感到胸闷,呼吸困难。”
不知谁打了救护车,很快就有一群医护人员把阿婆抬上车。
其中一个医生看了眼针管,留意了一下。
江初见阿婆被人送走,心里松了口气,“好险,差点出事。”
“没事了。”姜摸摸她的头。
江初伸手握住她的手,手细滑柔腻,温凉似水。她抬眼认真的打量她。
“姜拟。”
“嗯?”
“你……怎么懂这些?”
姜拟淡淡道:“怎么问这个?”
“忽然自己的媳妇儿变得很厉害,有点不习惯。”江初如实说来。
“这些都是我们那里一个老中医教我,并不是很厉害,偶尔急救。”
“真的吗?”
“你不信我?”姜拟眼里像打开的墨汁,一片深黑,揉着冷艳的孤寒。
江初心一紧,忙摆了摆手,点头说:
“我信我信。阿婆应该不会有事,我们回去吧。今天好累,都没做什么,就感到疲惫。”
“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两人心照不宣。
江初一句话也不说,好像在生闷气,又不像那么回事。
可是姜拟不知她为什么生气,就觉得非常突然。
江初性格柔弱,从不耍脾气,更不会把情绪带给别人。在姜拟面前始终乖巧懂事,好像这些都是理所当然。
她极其少见的沉默,表现出这么不近人情,流露出属于不同年龄的沉淀。一路上专心骑车,姜拟跟她讲话,她只嗯的回应。
江初看着前面的路,风吹过脸颊,两边树荫丛生,太阳的光线遮住大地,将她的脸映的分外秀美。
“初初,你怎么不说话?”姜拟试探性的问一句。
江初漫不经心的:“嗯。”
姜拟被堵的胸口发闷,直接偏着脑袋:“为什么不理人,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不礼貌。”
“我不想听你讲话。”
“我做错什么了?”
“你没错。我错了,你不要再说话,我不想听,可以安静一会儿吗?”
姜拟顿漠,胳膊肘慢悠悠的靠着车沿,歪着头问:“干嘛冷冰冰的呀?”
江初半垂眼皮,侧脸温婉明丽,不想搭理她。
明知故问。
“我做错什么,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不要不说话。”
“风太大,我听不见。”江初嘀咕一声,心里委屈的要命,姜拟却不知道哪里错了。明明自己很好哄啊,为什么姜拟就不会哄哄她。
难道哄她一次,会死吗?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玄幻,她好像一点都不了解姜拟。
从不知道姜拟这么厉害,平时表现的那么柔弱。
江初心里始终感到不安,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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