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小说:心头好 作者:王三九
    初春带头走在前面。

    像是个大姐头一样, 走出走台的气势。

    听说他们收拾收拾要走,黎郁自然挽留一番,天色已晚, 不如留在这里吃饭, 她今天雇佣几个新的特级厨师,中餐水平一流。

    初春是钟爱中餐的,回国后基本都在吃中餐, 听到这话,刚好不想在那二人之间做选择,于是选择留下用饭。

    她一留,那二人自然而然地跟着一起。

    坐下之后初春及时把自己旁边的椅子给踢开,免得那二人又为一把椅子明争暗斗。

    都是奔三的人,就不能成熟点吗。

    卫准是个喜欢叨叨的人, 此时面对如此僵硬的局面,一句都叨不出来,安安静静地吃菜和玩手机,现在路遥管得严, 他手机里基本没有小姐姐,就连看的直播都是大老爷们。

    那局网球打得叔侄二人薄面似乎被拉开, 彼此都没有隐藏对对方的敌意。

    菜上来之后, 初春面前的骨碟盘便堆得跟小山似的。

    回国没多久, 谢小少爷已经深谙中国式饭桌最基本的夹菜礼仪,一定要夹菜上来的第一筷子,一定要最好最中间的。

    “初初你看你瘦的。”谢星临一边夹菜一边说,“多吃点。”

    一看就是在挣表现。

    谢宴没有帮忙夹菜, 只是看了眼那堆小山, 淡淡陈述“你夹的菜有三分之一是她不吃的。”

    “”

    谢星临停手。

    草率了。

    没考虑到这个。

    “我吃不完。”初春轻声圆场, “你吃你的吧。”

    她到底是不忍拂谢小少爷的心意,放到眼前的菜肴,能吃的都有动过几口。

    除去夹菜,谢小少爷在话题上同样占领上风。

    没多久,便和初春说说笑笑。

    倒是一点都不顾忌另外两人的感受。

    看得卫准一愣一愣的。

    高手啊。

    比他还会搭讪。

    就没有他不能聊的。

    可能夹菜的过程中有些不小心,谢星临的手背不知不觉被刮了酱汁,面积不大,指甲盖大小。

    “你的手”初春提醒道。

    他马虎地看了眼,“你那里有纸吗”

    “有。”

    初春是随身携带纸巾的,翻开包包取出纸巾,递过去的时候看见谢星临直接把手背伸过来。

    他没说你帮我擦吧,但表情动作都透露着这个意思。

    论小心机,确实没人比得过谢小少爷。

    看着他无辜无害的样子,初春没多想,顺手把纸巾叠成方形,帮他手背上的酱汁抹掉。

    谢星临这才心满意足地坐下来,满是春风得意。

    正在玩手机的卫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看旁边谢宴的脸色十分异样,不好多问,便若无其事地观察别人。

    不经意地,他看见谢宴的手背上有一道橙黄色的酱汁。

    “宴哥,你的手。”卫准不禁提醒。

    好好的美男子在外面吃饭怎么能弄脏手了,卫准不禁在心里为好兄弟捏了把汗,好心提醒一句。

    然而谢宴并没有领情,草草扫过一眼,没有说话,更没有擦拭的意思。

    卫准就像操了一颗老父亲的心,“我这里有纸巾,我帮你擦擦吧。”

    谢宴“不用。”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卫准说一不二,拿出自己跟前的纸巾,帮他擦了擦。

    说来也怪,餐桌上每个人应该备有纸巾的,但目前看来,只有他和初春的面前有,难道他们是天选之子

    卫准一边想,一边体贴地伸手,帮好兄弟沾了酱汁的手背擦拭干净。

    沉默了会,谢宴说“我谢谢你。”

    卫准“客气啥。”

    后来饭罢,卫准小朋友仍然并不明白他是怎么在饭桌上把那祖宗给得罪了,就像他不理解为什么路遥会因为他买错口红色号而生气。

    从度假村回来后,初春不再放松,开始忙碌恒初的事情,忙得别说赴谢星临的约,她想和周公约见面都得算时间,睡眠得不到保证,导致精神比之前差上不少。

    兴和那边给初春打过一个电话,提醒她要写份品评报告。

    关于度假村的品评。

    需要初春自己写。

    按理说各个公司都有专业的人来做评估,恒初自然也有人写,奈何初春先前答应过谢宴,为了表明自己不是出去玩的,得亲自起草一份。

    这玩意,怎么写

    听说还要开个小会议。

    本着认真的做事态度,初春只好亲自上阵。

    写完后才知道要求很高,根据各个设施来给出合理的评价,并且提出自己的宝贵建议,不是简简单单觉得还不错就可以马虎带过的。

    初春怀疑自己被谢宴骗了,想想这是她自己揽下的活儿,还是正儿八经写出来,然后让人送过去。

    她最近太忙,前脚忙完,后脚听到秘书通报她去她去腾辉的行程。

    下午两点,腾辉召开关于品评报告的小会议。

    这个规模应该不是很大,初步估计只在小会议室,人员不超过二十个人,但初春还是好好准备一番过去。

    主持会议的是黎大小姐。

    提前十分钟入场,看着黑压压都是西装革履的人,初春的心一提,人怎么还挺多的。

    饶是这么多人,依然有一个凭着出色的相貌鹤立鸡群。

    不知怎么,看到谢宴投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初春有些心虚,走过去的步伐缓慢,打算随便找个地方坐,结果发现面前都带着牌子,而她的座位被排在谢宴的旁边。

    这未免太过于隆重些。

    初春硬着头皮在他这里坐下,缓解尴尬招呼一声“你也在啊。”

    “嗯。”他问,“你报告写了吗”

    初春点头,“当然,我不是那种耍赖的人。”

    谢宴不再言语。

    好在周围氛围不是供人随便聊天的,彼此保持沉默并不会太尴尬,初春老老实实坐着,看门口一个又一个人进来。

    看样子不仅仅是针对品评报告来开会的。

    关于这个项目,初春不知道恒初怎么插了一手,从长远角度确实可观,但时间过长,等度假村营收达到他们想要的数额,恒初怕是得凉凉在,最近负债高得离谱,东缺西补的。

    黎郁的秘书过来,手里拿着一叠报告,送到谢宴跟前。

    初春很想看看别人是怎么写的,奈何资质不够,只能在旁边坐个围观者。

    报告不多,十来份,谢宴看得很快。

    初春在旁边偷偷瞄着,越瞄越感觉不对劲。

    怎么别人写的和她写的不太一样。

    几乎全是专业用词。

    而她好像都用白话文表示,这个不错,那个很好没有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不一会儿,谢宴看到一份不堪入目的报告,眉头拧紧,声音冷厉“这是哪家公司的报告写成这个样子,拿来糊弄谁”

    初春顺势去看一眼。

    好像。

    是恒初的。

    确切的说。

    是她写的那份。

    不对啊。

    她写的明明让人送给兴和了,本是给谢老板过目的,怎么几番周折之后到腾辉了。

    还有这么多人看着。

    黎郁这时走过来,随意递了眼,“这份好像是恒初的”

    说着,她疑惑地看向初春。

    随便一看都知道那报告写得跟小学生一样,一点都不专业,不知道恒初怎么拿得出手的。

    “给我看看,有那么差吗”黎郁问道。

    听说是恒初的,谢宴把那份被拍在桌上的报告拿回来,重新审查一遍。

    看了许久,他改口说“其实还好。”

    初春“”

    黎郁皱眉,不知是自己刚才看错还是现在的耳朵听错,这哪来的还好

    她伸手正要细看的时候,谢宴已经将那份报告叠成小长方形,放置在一边,拿出其他公司的品评报告。

    暗中,初春的怀里突然多了份报告。

    嗯,正是她写的那份。

    看来他也知道搞错了,把这份不该呈现给大家的报告拿掉。

    会议结束后,初春再度接到电话。

    “好我马上去。”

    真是一刻都闲不下来。

    恒初出点事,她得马上回去。

    来之前还是她太天真,目前恒初这样的情况,需要庞大的资金链以及丰厚的管理经验才可能力挽狂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前不久还传出以前楼区检验不合格的消息,查出来后知道是有人故意黑,然而已经太晚,恒初的名声也大不比从前,自从初家出事,越来越低迷。

    回去召开紧急会议,初春和史密斯先生都受到股东们的接连质问。

    尤其是秦铮,恨不得当场就把他们逐出在外。

    即使结束后秦铮那张面孔写满冷嘲热讽“初小姐真是有这个闲情逸致,王家从没亏待过你,要什么给什么,何必来这里受委屈。”

    他以为初春会因为刚才众人的指责和骂声产生退缩的心里。

    实际上初春都没怎么听他们讲的什么玩意。

    就像她之前所说,恒初和初父是整体,并不是初父一个人在管理,不是所有责任都推给一个人,恒初陷入困境在场的都有责任,其中秦铮就像一条蛀虫似的,勾结外派出卖公司的事情没少干。

    “王家确实不会亏待我。”初春冷睨一眼那人,“对我提的要求也百分百答应,如果我想整一个人,更是容易得很。”

    秦铮惊愕片刻,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种威胁的话。

    “公事归公事,私事归私事。”秦铮到底是怕了,“单提你现在的能力,实在没有资格管理公司,况且你父亲命不久矣,以后股权和基金都归你姐姐所有。”

    初春轻描淡写,“我都不知道的事,你怎么知道的做梦的吗”

    “你”

    秦铮还想说话,又觉说多不妥。

    最终他心有不甘警告“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转身走人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再一看,谢二公子不知道何时过来的,西装裤下的长腿笔挺,身立挺拔颀长,气势上就把秦铮给唬住。

    “谢总,您”

    秦铮讨好的笑还没往脸上挂住,谢宴轻飘飘地和他擦肩而过,同时丢下一句“你威胁她的后果更严重。”

    秦铮笑不出来了。

    初春手里拿着档案袋,看了眼男人,等电梯来后两人一同进去。

    她面色显有疲态,“是不是有事”

    “嗯。”

    “哎”

    “累了吗。”

    她点头,抬头看着电梯上升的数字,说“我算是理解你之前为什么总说工作忙。”

    还真的是忙得团团转。

    她以为是她能力不够,然而史密斯同她一样为这些事情焦头烂额,即使管理经验再丰富面对大大小小的琐碎事务南宝会感到压力。

    更何况还有股东会那帮难以对付的老油条。

    她从特教毕业那会儿,谢宴应当刚正式接手兴和,听说很多人刚开始并不看好,想必他那会儿压力比她现在大很多吧。

    工作繁忙是正常的,不能及时回她信息也是正常的,并没她想的那么复杂。

    和他一同来到办公室,初春让秘书帮忙准备茶饮,先是处理公事。

    什么样的公事让他亲自来一趟呢。

    交流没多久,她发现,这人并不是完全为公事。

    毕竟那点小事完全可以让别人来。

    所以不到五分钟就讲完了,彼此面对面坐着喝咖啡。

    这时,秘书再次过来,手里抱着不少文件,“初小姐。”

    “你放那儿吧,我待会看。”

    “这挺急的。”

    好吧。

    初春只好起身,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办公椅太大了,她身子骨小,窝进去整个人都陷入其中。

    看她人小鬼大,一本正经地处理事务,谢宴不禁觉得好笑,“你能行吗”

    “应该能吧。”她不确定地说,“只是给我过目而已。”

    重要的内容已经由史密斯把关了。

    即使如此,她看得还是很认真。

    房间里一片静谧。

    落地窗外的天色暗淡。

    初春大概怕他看见,所以椅子背过去。

    许久没听到翻文件的动静,谢宴走过去,发现这丫头果然睡着了。

    长发在娇小的脸庞分成两拨,五官清丽,睫毛细长,漂亮得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大概心里想着事情,眉间并没有完全地舒展,但睡起来倒是很香很死。

    “初春”

    “小初春”

    谢宴试着叫她两声,没见有苏醒的动静,便轻轻将人抱起来,放到一旁的沙发上。

    动静虽然轻,但初春可能有所察觉,身子动了动。

    然而没过五秒,又继续睡下去。

    后来秘书再过来,谢宴让他先不要吵。

    至于桌上的一堆文件。

    由谢宴和秘书一起处理。

    初春一个外行都能看得懂的,对他来说自然不在话下,即使史密斯过目之后他也圈出几个重点。

    秘书走后,外面已经沦为夜色。

    透过环形落地窗,看到外面漆黑的背景下,流光溢彩的城市。

    帮她处理完文件之后,谢宴顺势将灯关了,拿条毯子过去,给沙发上睡着的人盖上。

    失去光亮的房间,周围更加空寂朦胧。

    毯子盖到她身上后,怕她脖子受凉,谢宴又将毯角轻轻拉到她的下巴。

    可能脸部的皮肤较为敏感,初春睫毛动了动。

    然后,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此时因为角度的问题,谢宴的面庞离她极近。

    让人很难不往非礼的方面去想。

    “你”因为刚醒,她脑子还迷迷糊糊地。

    离得太近,能感觉到她吐气如兰的轻微动静。

    “我。”谢宴一顿,“怎么了”

    她想往后缩,但后面是沙发背,于是慢慢坐起来,懊恼地揉了揉眉心。

    刚才离得太近,以为两人要亲上。

    这种情节,怎么似曾相识。

    “你刚才的样子,怎么看着像是要”她声音转小,补充说明,“偷亲人。”

    谢宴并没有那样的想法,不过是想把她身上的毯子掖一掖,现在听她这么说,并没有否认,反而气定神闲地反问“不行吗。”

    “当然不行。”

    这人怎么这么理直气壮的承认自己内心的卑劣想法。

    “你之前不是偷亲过我。”谢宴说,“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行了”

    “我”

    这么一提,还真让她想起以前的事。

    好多年前,同样都是给熟睡的人送毯子,同样都是偷亲。

    而且她还是得逞的偷亲。

    亲完甚至暗暗后悔,早知道他不醒的话就应该碰唇。

    真正有卑劣想法并且已经实施完毕的人是她。

    初春的脸刷地红起来,吞吞吐吐“我那是”

    还没解释她突然意识到异样“不对啊你当时不是睡着了吗”

    “嗯。”

    “那你知道我偷亲你”

    “被你亲醒的。”

    “”

    她才不信。

    那么轻的一个吻怎么可能亲醒。

    “你是不是假装睡着”初春提出自己相当合理的猜测,“为的就是想看看我干嘛。”

    谢宴在一侧沙发上坐下,这次表示赞同,“是。”

    “那我偷亲你之后你为什么动都不动,还继续装睡”

    “不行吗”

    “当然不行。”初春感觉自己的思绪有些乱,“万一有人亲完之后想要对你变本加厉的话怎么办”

    她没好意思说是自己,假装成别人。

    她说的变本加厉是指亲一下唇,但谢宴似乎理解成另一个意思,“变本加厉是指脱衣服吗。”

    比亲更厉害的好像就是脱衣服这个层面了。

    “差不多这个意思吧。”初春实在理解不了,拧眉问道,“假如真的有人想要那样非礼你,你还一动不动吗”

    “分人。”

    “什么人”

    “如果那人是你的话。”他说,“能不动就不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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