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一鹤输了。
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事。
西门吹雪并没有成功的喜悦,他本就是一个不见悲喜的人。
独孤一鹤本不该输,即使西门吹雪从苏少英的剑法中看出了三个破绽,可这是苏少英的破绽,却不是独孤一鹤的。
所以西门吹雪已经遇见了自己的死亡,这让他的战意更加旺盛。他并不害怕死亡,在他拿起剑的那一刻,他就有了这样的觉悟,他现在只想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的剑上。
然而三十招后死的却不是西门吹雪。
独孤一鹤的剑突然就乱了。
心乱,剑才会乱。独孤一鹤的心没乱,只是他的内力无以为继。
他先乱,自然就是他输了。
西门吹雪练的是一往无前的剑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鲜血从胸膛里涌出来,他的眼睛灰暗下去。
等到陆小凤他们赶到的时候,一切皆已尘埃落定。
西门吹雪转过身,道:“我饿了。”
这是一场全力以赴的比试,却并不是一场公平的比试,西门吹雪并没有因为自己赢了成名已久的独孤一鹤而感到快乐。因为他赢的本不是最强的对手,他宁愿输,宁愿死,也不想获得这样的胜利。
所以他不仅饿,还很累。
饿了就找吃的,巧的是,峨眉四秀也在。
西门吹雪才杀了人家的师兄,又杀了她们的师父,这样的仇恨,足以让愤怒蒙蔽其他一切的感情。
孙秀青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她不明白怎么能有人这样残忍,难道喜欢是错误的事吗?
她拔出剑,双目含泪。
她可以不在乎苏少英的死,因为她们本来就不喜欢他,但是她不能不在意独孤一鹤的死,这是她最敬爱的师父,如师如父。
西门吹雪并不会因为她是个女人而不对女人出手,要知道,行走江湖最需要小心的一种人就是女人。
可是他并没有拔剑,因为孙秀青喜欢他。喜欢是件藏不住的事。他叫这个女孩伤了心,并不想再要了她的命。
谁叫他们有一个青衣楼楼主做师父呢?
这样的体恤并没有得到任何理解,孙秀青的脸变得更加胀红,对于这种说法并不认可。
“你在说什么!师父他老人家怎么可能是青衣楼——”
她瞪大了眼睛,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谁也没想到刚刚还温和的站在一旁的周怀瑾突然就动了手,就像他那副病殃殃的样子居然真的有武功一样震撼。
剑光所至,分崩离析。
那里藏着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也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上官飞燕。
在这里的人只有花满楼见过她,可惜他是个瞎子,然而这样的女人你绝不会把她和她的表姐上官丹凤、甚至是其他的女孩子认混,你一见她就知道,这是只不会为谁停脚的燕子。
她同样很吃惊,因为她本来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很好,至少这屋子里的高手都没发觉到她,这也让她感到微微的自豪。现在,一切都被打破了。她看向那个漂亮的男人,她注意过他,事实上,谁会忽视他呢?上官飞燕一直躲在黑暗里注视着一切,不像只燕子,倒像只蝙蝠。
周怀瑾握剑的手在微微的颤抖,他捂着胸口,像一个得了肺痨的人一样,呼哧呼哧的喘气。
上官飞燕只觉得他最好真的死掉,明明只要安静地呆在那里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多管闲事?在青衣楼动手之前,总有不信邪的人,现在他们都不在了。
她看着周怀瑾,弱柳扶风,似乎很不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这样做?
周怀瑾发现,话本的描述通常都很有道理,比如说当你要交代什么很重要的事的时候,你本来就应该提高警惕。废话是最致命的武器,只是他葬送的是你自己的性命。你永远不知道你的敌人在哪里躲着,等待给你致命一击。
他本来只是想试一试,他只拔了剑,琅琊就自己锁定了那片空地。
果然,出其不意,就有惊喜。
在场的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戒备的看着上官飞燕,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这样的行为和出场方式,很难让人去不怀疑她,何况,谁知道这是真燕子还是假燕子呢?
陆小凤皱着眉头,用手支撑着他,很想再把野郎中请回来。
在场的人脸色都不是很好,他们当然应该感到郁闷,毕竟谁也没想到那里居然还有一个人在,这样的失误是足以致命的。
被这些人盯着,上官飞燕没有逃跑,她又不可能跑得掉,有在场这么多的人在,任她是神仙在世,那也是插翅难逃。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所以她不仅不跑,反而还要红着眼眶迎上去。
她充满嫉妒的对花满楼说道:“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还有一只燕子在等着你。”
上官飞燕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漂亮的女孩子吃起醋来最凶猛也最不讨人厌。
在场的女孩子皱起眉毛,本能的忌惮着眼前这个女人。
“你是谁?”最在乎着花满楼的石秀雪握住自己的剑。
“上官飞燕。”她冷冷的笑着。
重逢本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何况这个人还是你关心了很久,惦记了很久的、很在乎的人。但是花满楼却并没有多少喜悦,甚至还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立马有两个女孩子看向了他,其中一个还迅速的红了眼眶。
她咬着唇道:“你生我的气了?我不是故意这么久不来找你的,我——”
花满楼很少生气,更不会对一个女孩子,一个快要哭了的女孩子生气,他只是叹气。明明四月份的天和煦温暖,他却只感受到了深陷于黑暗中的寒冷。
如果你每次见到一个人,却又把她认成另外一个人,可能这两个人本身长得就很像。上官飞燕和上官丹凤,一对表姐妹,长的应该确实差不多。可是花满楼并不是靠眼睛来认人。
他虽然是个瞎子,但却是个感觉灵敏的瞎子,连陆小凤都非常相信他的感觉。
“你为什有这种感觉,”上官飞燕抬起头,泪眼盈盈。“难道你信了上官雪儿那丫头的话吗?你相信上官飞燕其实已经死了,现在的上官飞燕其实是上官丹凤变的。”
“上官飞燕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上官丹凤现在一定是假的了。”陆小凤看着她。
“你是什么意思。”上官飞燕冷冷道。
周怀瑾叹了口气。
说不定上官飞燕真的没死,因为人人都说上官雪儿是个撒谎不眨眼的小骗子,但她还真的没骗过周怀瑾一字一句,连陆小凤她也只是捉弄捉弄,而这个人人,一个她的亲姐姐,一个是她的表姐。
金九龄掏出绳索,他是个向来怜惜女人的体贴男人,然而他却不敢对面前这个女人有所懈怠,因为他知道一个道理: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无论如何,她的出现都是很可疑的。
上官飞燕被带走了。
她可不是什么公主,真正的公主都被抓走了,何况她呢?
上官飞燕不想就这么离去,所以她求助性的看向花满楼:“你也想我走吗?你舅舅不问问我为什么现在来见你——我、我”
她的脸色苍白而又恐惧,声音微微颤抖,连峨眉四秀都不忍心再为难她。
她顿了顿,接着道:“有人叫我来警告你们不要多管闲事,”她的双眼蓄满泪水,哽咽着说:“他实在太可怕了。”
“那你现在岂不是很危险?”周怀瑾脸色依旧苍白,却在上官飞燕的眼里又重新可爱起来。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最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一张好看的脸可以让别人愿意帮你做很多事。她明白这个道理,你看,对着这样一个美人,谁能说出什么呢?
然而很快她又开心不起来了,周怀瑾就是她的冤家债主。
“既然这样,那你更应该和金捕头在一起了,他武功高强,还有那么多的衙役在,一定能保护好你。跟着我们太危险了,青衣楼的人随时都会出现。”
“我……我不怕的。”她用那种充满信赖的目光看向花满楼,她忘了,他只是个瞎子。
花满楼看不见,陆小凤却可以。
这样的目光或许熟悉了,叫他想起了大金朋王,想起那个高贵美丽的丹凤公主。于是他略暧昧的笑道:“你要是受伤了,怕是有人要心疼。”
她就只能和金九龄走了——好歹他没拿绳子绑住她,这些不解风情的男人。
送走了上官飞燕,眼前还有四个麻烦。
石秀雪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她也是个女人,不会不理解上官飞燕的戒备和挑衅。她也自负美貌,可那只燕子却更加的灵动。
更何况,花满楼面对她是动容的,于是她就像一个笑话。
她跺跺脚,哀怨的忘了他一眼,转身跑出去。
马秀真怕她出意外,追了出去。
留下来的孙秀青擦干眼泪,深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这几个各有千秋的男人,或许是要惩罚她们之前的骄傲,叫她们各自遇到自己的劫难。
她告诉陆小凤自己刚刚没说完的话,原来独孤一鹤之所以赶来,就是收到了青衣楼的小楼就在珠光宝气阁的后面的消息。
怪不得苏少英会在这里做一个门客。
可那是霍休地盘。
是了,阎铁珊和独孤一鹤都已经死了,除了霍休。谁能想到天下第一富的霍休,他有那么多的住所,却要蜗居在别人家的后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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