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三日月还没醒,昭华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拿开,再一点点的把身体挪到它该在的位置。
等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中央,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他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穿衣洗漱,逃也似的离开房间。
结果刚出门,就撞见了门口的石切丸。
石切丸照常坐在长廊上,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就看见昭华从三日月的房间出来。
虽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亲眼看到还是觉得很微妙啊。
为了转移注意力,消除自己不恰当的感觉,石切丸跟昭华打了声招呼。
“主人,早上好啊,三日月殿醒了吗?”
“没有,还在睡。”
等等,这个对话怎么感觉更微妙了。
要不换一个话题试试?
石切丸正想跟昭华讨论下净化进度的事情,没等他开口,昭华丢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石切丸殿好好休息。”,就溜了。
速度飞快,堪比短刀,银发都在身后扬起了弧度,简直像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背后追他。
从没见过主人这么急匆匆的样子,石切丸有些疑惑,本丸今天难道发生大事件了吗?
然而跟石切丸想的完全不同,昭华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而已。
一提到睡觉,昭华就又想起来早上醒来的那一幕,前脚刚在睡梦中抱完三日月,出门就碰到了他的兄长。
虽然他不是有意的,但是还是莫名心虚。
昭华一路疾走到了空无一人的大厅,在巨大的狐之助身后找了个不易察觉的小角落,陷入了自我质疑模式。
然而一静下来,他脑子里就开始循环播放三日月睡着时的侧颜。
修长白皙的颈部,线条分明的下颌,光滑细腻的皮肤,浓密挺翘的睫毛……
停!停!打住!
不能再想了!
昭华一头撞到狐之助身上,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玩偶中。
被布料包裹住的触感让他稍微找回了点理智,又直起身,重新开始捋逻辑。
首先,事情的起因是,他在睡梦中由于不知名的原因,把自己睡到了三日月身边,还对其做出了不妥的举动。
要解决这个问题,最简单的办法是他把床铺拖走,这样以后就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但这样做会导致一个问题——三日月会因为他的举动误以为主人不喜欢自己,想要远离自己。
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会破坏他们之间和谐的关系。
那么问题来了!
要用什么理由才能说服三日月呢?
随便扯个理由肯定一下被看穿了,那么直说?
然而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睡着睡着就凑过去了,他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每次都是睡着时在哪,睡醒了还在哪。
难道是因为以前睡觉身边没人,所以他才没发现自己的这个属性?
昭华捂脸,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奈。
然而更无奈的是,他设想了下自己说出口后,三日月的反应。
肯定会笑着说:“哈哈哈,没关系,需要的话,更靠近一点也可以哦。”
完·全·不会介意的。
一想到三日月平时的作风,昭华觉得发展成这样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三日月不介意,他却不能不当回事。
身为刀剑付丧神,虽然外表看上去是人类,本质上却仍然是刀剑。
他们根本不会有接触过近这种概念,也不会产生人类才会有的苦恼。
没办法,为了三日月殿下,他今天必须把床铺移走。
三日月醒来的时候,正是中午。
现在他白天有一大半的时间是清醒的,再过几天就可以彻底摆脱昏睡的状态了。
他一醒来,就发现屋内的陈设不对劲。
放着他本体和纸笔的案几不见了,昨晚他拖过来的床铺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三日月眼神暗了下去,昨晚的举动太过了么?
他本想借此试探主人,如果主人不反感,他就可以更加亲近主人了。
现在看来,却是起了反效果。
在他的设想里,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主人无法接受,提议要分开,到时他再挽留一下,晚上不做手脚,主人自然就会忘记这件事。
却没想到,主人的态度如此坚决,这么想跟他保持距离吗?
三日月想了想,伸手解开了右臂上绷带的结。
因为缠了很多层,绷带并没有一下子散开,只会随着手臂的动作一点点滑落。
当事人很难察觉,外人反而比较容易注意到。
做完了这一切,他又躺了下去,装作熟睡的样子。
等了一会儿,他听见了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昭华端着午饭进来的时候,正看见三日月从床上坐起来。
“三日月殿下,您醒了?”
他把午饭放到一旁,看到三日月扫了一眼另一边的床铺。
没等三日月发问,昭华赶紧解释道:“剩下的还未净化的刀剑都放在手入室,我把三日月殿下的本体刀也拿过去了,这样净化起来方便一些,房间也能宽敞一点。”
用平常1.5倍的语速说完这句话后,昭华凝神,等着在三日月失望的时候安慰他,强调自己并不是嫌弃他。
然而三日月只是笑着点点头,颇为赞同的样子。
“这样看着的确宽敞很多呢,主人有心了。”
昭华松了一口气,开始觉得自己想多了。
天下五剑之一,从平安时代流传至今的三日月宗近,怎么可能在意他把床拖走了这种小事呢?
之前摆在一起也只是空间的合理分配,现在有了其他的解决办法,三日月殿下肯定不会介意的。
“烛台切殿准备了午餐,我想着这时候您也该醒了,就带回来了一份。”
“烛台切殿的手艺一如既往,看上去很美味呢。”
昭华把饭菜一一在桌子上摆好,回过身就看见三日月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整理床铺。
他细看了下,上前制止了三日月的动作。
“三日月殿下,您等一下,腰带系反了。”
“哈哈哈,我不太擅长这些呢。”
三日月顺从的站起身,让昭华给他重新系一遍腰带。
昭华仔细的把有些凌乱的领口整理好,一点点抚平,再蹲下身将腰带系好。
这个角度,这个距离,昭华偶尔抬眼的一瞬间,那种专注的眼神,都会让三日月产生一种错觉。
仿佛自己是他唯一仰望的神明。
三日月克制的伸出手,轻轻顺了一下他耳边的碎发。
“主人,头发乱了哦。”
“嗯?谢谢。”
那轻羽般的触摸没有引起昭华过多的注意,他系好了腰带,起身时正看见三日月抬起的手。
宽大的衣袖中原本整齐的绷带松散开来,最外一层已经滑落下来。
“绷带散了啊。”昭华握住三日月的手腕,把袖口掀起来一些,查看了一番,“不过不碍事,三日月殿下您先去吃饭,这里我来收拾就好了。”
“待会我为您重新包扎一下。”
“哈哈哈,那就麻烦主人了。”
麻烦倒是不麻烦,就是三日月殿下的衣服白穿了。
昭华又看了眼床上歪歪扭扭随时都要散架的被子。
嗯,三日月殿下的被子也白叠了。
见识到了三日月的生活自理能力,昭华默默决定以后这种事还是由他来干吧。
不然每次他都要重新再弄一遍,会严重打击三日月殿下的自信心的。
弄完了一切,昭华拿来新的绷带,为三日月解下衣服,仔细处理他身上的伤口。
也许是因为习惯了做这件事,第一次的时候他还会有点尴尬,到了现在,即使三日月清醒着,他也能保持一颗平常心面对不穿衣服的三日月了。
三日月安静的配合着昭华的动作,他隐晦的观察着昭华的表情,却越看越觉得迷惑。
按照人类的标准,主人现在跟他做的事明明是很亲密的行为,然而即使不小心碰到了他的皮肤,主人也没有表现出一星半点的抵触。
明明是迫不及待的在逃离他,为什么却能毫无异样的给他穿衣服,为他包扎伤口呢?
三日月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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