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凝听出了怀珒的调侃,默了默,随后理直气壮:“那你反正也要备礼,既如此,再多准备一份也不是什么难事嘛。”
话落见他久久未应,便软了声撒娇:“怀珒哥,我这不是实在想不到送什么了才来找你的嘛,我知道你有好多好宝贝呢,你又不经常赴宴,那些东西放着也落灰,还不如送出去得个人情是吧,你就答应我吧。”
从小到大怀珒最见不得她撒娇这一招了,怀凝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每次有什么事找他见他不应便用这招来对他。
思此,怀珒抬头扶了扶额,正想应下忽然想起一事,于是放下手淡淡道:“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件事要问你,你得如实告诉我。”
“什么事?”怀凝闻言先是一喜,而后狐疑地瞅了他两眼。
“我回京那日你送过一些糕点给我,里面是不是有一道叫青茶糕?”
怀凝点了点头:“是啊。”
“它是一口斋的糕点吗?”
“……”
怀凝吓了一跳。
因为姜明姝曾明确告诉过她和秦愔,不要把她是一口斋老板的身份泄露出去,她今日来本也是想从怀珒这里讨一些宝贝给姜明姝当生辰礼的,但怀珒却突然问起她这个,她以为她是漏了什么破绽让怀珒察觉到了,难免有些心慌。
于是不安地问道:“怎...怎么了?这糕点有什么问题吗?”
怀珒见她那样,扬眉反问:“你这么害怕做什么?难不成这糕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怀凝:“哪有....哪有什么秘密,是因为这糕点是我一个好友做的,她只私下做给亲朋好友的,所以不想我们大肆宣扬。”
“是吗?那为何食盒上是一口斋的标志?”
怀凝见他句句重点都在青茶糕上,好像并未察觉到什么,于是暗自舒了一口气:“那里面的糕点除了青茶糕都是一口斋买的,我为了图方便,就全放在一个食盒里了。”
“再说了,我以为你不会吃的。”
怀珒闻言凉凉地看了她一眼:“知道我不吃还送,安的什么心。”
“我这不是想试一试嘛,一口斋的糕点是我最爱吃的,想着你回来了就想让你也尝尝。”
怀珒知道怀凝从小就对他亲近,什么好吃好玩的都会先想着他,听到她这番咕哝,抬手捏了捏她脸颊,而后端起茶盏。
他本想着这青茶糕要是一口斋的,他还能有办法买到,如今亲耳听到怀凝说是她好友做的,那便没办法了。
毕竟,总不能为了一时口腹之欲便让怀凝让她那位好友给他再做一次?
这种事,他可干不出来。
“怀珒哥?”怀凝见他对着茶盏发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听到怀凝喊他,怀珒回了神,抿了一口茶后偏头应道:“行了,备礼的事我应下了,不过那日我放到马车里,你派人去取自己送。”
怀凝见他答应了,面露开心,旋即转了转眼睛得寸进尺道:“那要是我送的话,我能指定贺礼吗?”
话落见他挑了挑眉稍,便知他已默许默许,于是不客气地开口:“我想要你那块白玉。”
怀凝说的白玉是一块质地上乘的暖玉,是他曾经有一次生病,先帝特意送于他的,后来他病好了,就把那玉收了起来,怀凝曾看见那玉嚷着想要,但他因是先帝病逝前送他的最后一件东西,便没给。
却不想如今怀凝为了这侯府大小姐竟再次向他开口。
“嘶,你还真是不客气,就为一个才回京的好友要我那块玉,值吗?”
怀凝惊呼:“怀珒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什么叫值吗,我们可是年幼就相识的好友!”
“再说了她当初离京是因为养身体去了,如今虽已痊愈但我总归还是担心,你那白玉不是一块上乘的暖玉嘛,我就想着送给她正合适!”
怀珒闻言,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你急什么,我既答应了就不会反悔,那日我会留下砚松守着马车,你只管派人去取。”
“你真的答应啦?太好了,怀珒哥你最好了!”
**
怀凝走后,怀珒回到书房里吩咐砚青把那暖玉拿出来。
没多久砚青就把一个雕工精致檀木盒放在他面前,他缓缓打开那盒子,一块白玉出现在他眼前,半晌,他把腰间的那块黑玉解了下来放到了白玉旁边。
是了,当初先帝送给他的这玉是一对,一黑一白,一寒一暖。
那时他因在病中便把那块黑色的寒玉收了起来,故而怀凝也不知这暖玉原是一对,否则也不会开口问他要了。
离京前,他知边关炎热于是就把那块黑玉随身携带,一来用它提醒自己,二来也借他思念先帝。
彼时他盯着那块黑玉看了许久,半晌,他吩咐道:“把那块白玉寻一个好盒子装起来,这块黑玉收起来吧。”
——
六月初六,是姜明姝十六岁生辰。
天还未亮,永承侯府就忙碌了起来,下人们有条不紊地穿梭在府中各处为今日的宴会做着准备。
杜若院里,姜明妍卯时四刻就被周氏从床上拽了起来,此时正发着脾气。
“她过生辰又不是我过生辰,为什么我要起这么早!”
周氏闻言面露无奈,抬手替她整理衣服:“妍儿,她是你姐姐,不许你这么没大没小的,今日你姐姐生辰,她初回府谁都不认识,你作为妹妹难道不该陪在她身边吗。”
“我才不想陪着她,再说了,她和郡主都能认识还有谁不认识。”
一想到上次和姜明姝在福寿堂外的不欢而散,她心里就烦闷。
瞧着面前的人一脸不开心,周氏柔声解释:“她和令国公府的秦愔是表姐妹,认识郡主也不足为奇。”
话落,她又叮嘱道:“对了,今日明姝生辰除了各府的夫人小姐,你爹也请了一些朝中大臣,所以你今天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好好跟在我和你姐姐身边,别让人看我们永承侯府的笑话,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娘你就别再说了!”
姜明妍虽平日在外落个骄纵的名声,但说到底也是永承侯府的小姐,孰轻孰重还是拎得清的。
芜荑院里,下人们得了姜威的吩咐早早就忙碌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高高兴兴的,又是在廊下挂着彩灯,又是在屋内摆放着鲜花。
姜明姝今日也被秋姑早早就叫醒了,自打回了侯府后,她在灵云寺里那早睡早起的作息就被这睡懒觉取而替代了,随之显露出来的还有那小小的起床气。
彼时,她抱着被子闭着眼坐在床榻边,嘴里不满地嘟囔着:“辰时都没到,秋姑你就把我叫醒,这也太早了吧。”
秋姑端着脸盆进来,见她还坐在床上,“哎哟”了一声:“我的好姑娘呢,你怎么还没睡着,快起来,夫人卯时刚过就差人把衣服给你送来了,听说二小姐也早早就被夫人从床上拽起来了呢,你瞧外面,都是为着你的生辰宴忙活,难不成你这个小寿星还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啊。”
“我过生辰,她却被母亲早早从床上拽起来,我猜姜明妍这会儿心里指不定怎么骂我呢。”姜明姝听秋姑这般说着,不由睁开眼哼笑一声。
左右这会儿她也不可能再睡了,便唤半夏和连翘为她穿衣梳妆。
一盏茶后,姜明妍洗好脸乖乖地坐在妆奁前任由连翘在她脸上折腾,片刻后,她透过铜镜看向连翘,确认道:“对了,清娘那边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清娘说辰时四刻便会把糕点送来,小姐你就放心吧。”
半夏在旁不解道:“小姐,你为什么要特意去向夫人把这宴上糕点的差事要过来,今日你是主角,到时候应付那些夫人小姐们都应付不过来哪儿还有心思操心这些事,再说了,你若是想借机赚钱那直接告诉夫人定我们一口斋的糕点不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
听到这番话,姜明姝杏目微瞪:“我是为着那点银子吗?更何况,今日我这生辰宴的支出都是爹爹所出,我怎么会赚爹爹的钱!”
话落,她顿了顿,徐徐道:“今日我生辰,爹爹和母亲几乎把京中叫得上名的夫人小姐都请了过来,一口斋不是这个月刚好要上新吗,既如此这么好的机会我岂能错过?”
“反正我这次研制的这道糕点还没来得及让清娘品尝,那就正好借此机会试试,若是反响不错,也省的我们到时候上新前再宣传了。”
说完,又嘱咐道:“对了,今日令国公府的老夫人要是来了,你们记得把红枣糕摆上去,这道糕点口感松软枣香味又浓,外祖母最喜欢吃了。”
半夏闻言同连翘对视了一眼,应道:“奴婢记着这呢,小姐你就放心吧。”
**
巳时一过,宾客开始陆续来了。
今日是在枫园设宴,眼下枫园正是绿柳周垂,花圃锦簇之景。
周氏早早便带着姜明妍在水榭陪着已经来了的夫人小姐们说话,男客则在在对面的二层小楼里同姜威闲聊。
半盏茶后,姜明妍四下瞅了瞅没瞧见嘉和郡主的身影,估摸着她应该快来了于是准备亲自去二门迎接。
刚走到院门口就和她的死对头,明恩侯府的二小姐顾菁菁遇上了。
顾菁菁是明恩侯嫡出的二小姐,她上面也有一个哥哥和姐姐,哥哥虽是世子但游手好闲,而姐姐顾歆因曾被荣太后亲口赞赏而扬名京中,为此顾菁菁从小就把她这个姐姐挂在嘴边,逢人就炫耀,那架势就跟她自个儿得了太后赞赏一样。
姜明妍一惯瞧不上她那模样,赞赏的又不是她有什么好炫耀的?于是每回遇见都会在旁呛两句,每每这个时候顾菁菁便会借机嘲讽她是因为没有姐姐所以心里酸。
一来二去,两人的梁子便结下来了。
“这不是我们姜明妍姜二小姐吗,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啊?听说你和你这长姐关系不好,今天又是她的生辰宴,想必我们姜二小姐这会儿心里正不舒服呢,是吧?”
姜明妍懒得和她计较,正想着她今日怎么不炫耀她那姐姐了,就听见她说:“哦对了,听说你这长姐这几年离京是因为养身体去了,你说同是侯府大小姐,我姐姐就能得太后赞赏,而你姐姐却要离京养病,这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得,真是玄乎,想什么来什么。
瞧那喋喋不休又咄咄逼人的嘴脸,姜明妍正想开口骂回去,可转眼想起了周氏早上的叮嘱,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冲着顾菁菁笑了笑:“顾菁菁,你是属青蛙吗,话多又聒噪。”
话落,她余光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缓缓走过来,于是心思一转当即做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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