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功夫少女和叶良辰

    功夫少女是在叶府门口看到叶良辰的，当时她在向管事的人求着收她当个打杂。

    管事的大哥一看她是个小姑娘就直摇头，“我们府上打杂的只有男人。”

    “我的力气很大的！吃的也很少。”功夫少女捏紧拳头。

    “我们只招男的。”

    “我性格和男生差不多，不拘小节！”

    “我们只招男的。”

    “你看我长得丑不丑！”功夫少女指向自己的脸，“就当我是个男的好了！”

    “你长得不丑。”

    “呃，谢谢，”功夫少女回答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刚刚那句并不是眼前的大叔说的，回过头看到轿子里的人。

    身着白衣，一把折扇遮掩半张脸，露出一双眼眸，眼角微挑，似笑非笑，“在下叶良辰。”

    功夫少女重新看了眼大门，“你是叶良辰？”

    2】

    功夫少女成为了叶良辰的丫鬟，这实在是在她意料之外的，她只是想赚几个钱之后跑路，这下便有些麻烦。

    “你不能因为觊觎我的美色就做出这种决定，”功夫少女觉得自己有必要教导一下这位臭名昭著的少爷，“你要尊重我的想法，像我这样娇艳的一朵玫瑰总是带刺的。”

    “正好，”还在练字的叶良辰抬头看她，“我就喜欢对能力出众的人出手。”

    “我觉得你可能不太听得懂别人说话，”功夫少女撇撇嘴，注意力又放在他的字上，“你这字太方正，看着眼睛不舒服。”

    “别人看着和我有什么关系。”叶良辰一句话堵回来。

    功夫少女不想再和他说什么，叶良辰她是知道的，性格古怪，自大无礼，说话也别扭得很，即使有个好爹也是不受欢迎的存在。

    她就是太傻，只看着这家有钱又在招人就乐颠颠来报名，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叹气。

    她刚叹气完毕，那边传来声音，“看看。”

    叶良辰将练完的字给她看，“怎样？”

    “眼睛疼，”功夫少女回答。

    “很好，”叶良辰微笑，“就挂你房里，多看看就不疼了。”

    去你爷爷的！

    》》

    3】

    和这个府的气派不相称，仆人算少的，晚上就显得尤其安静，功夫少女一个人在房顶瞎转悠，跳在叶良辰房顶踩踩开心得不得了。

    揭开一片瓦片，她从缝隙里往下看，却是灯火还明。

    那家伙现在在干什么？功夫少女继续凑着看，看到那人披着衣服手里拿着本书的模样。

    啧，真无聊。

    眼睛转转，她捏了鼻子幽幽开口，“叶良辰……叶良辰……”她小时候装鬼吓人的技能依旧健在，“你害得我好惨啊……好惨……”

    原本看书的人手上动作一顿，开始向四处看。

    “你是如此的狠心……”功夫少女继续努力。

    还在四处看，

    “我真是个命苦的美女啊，天妒红颜……”

    “下来，”叶良辰抬头透过砖瓦对上她的眼眸，“现在。”

    功夫少女眨眨眼，觉得自己现在算不算见好就收，可以走人了事。

    “我不说空话，下来！”

    “哦。”

    功夫少女咽了口水，还是乖乖下来，翻窗这事她倒是干得熟练。

    叶良辰眯了眼凝视她良久，功夫少女心虚地开始转移话题，“你、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鬼。”

    “哦哦哦！是被我的美貌打动了吗！”

    “想多送几幅字让你看。”

    4】

    作为少爷身边的丫鬟还是有点好处的，可以跟着到处跑，叶良辰坐轿子，她更高兴骑马，站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眼巴巴看了很久，如愿以偿。

    叶良辰和别人谈事情，她功夫好，哪里都能跑，不一会儿就溜出去转悠。

    有人看到叶良辰经过，就开始卖弄消息，“那个叶少爷啊……”之后就是功夫少女都听惯了的腔调，带着无限恶意。

    “他还好吧，”路过的功夫少女嘴里叼着糖葫芦没忍住辩驳几句，“也就是性格差劲点。”

    那人使劲摇头，“听说他上次提出什么削减灾民拨款呢，这次，哼，不知道在灾粮上又动什么手脚。”

    功夫少女眨眨眼，想到有人天天深夜看书，一盏灯亮那么久，亮出拳头，“你再胡说小心我揍你哦！”

    那人果真不再说，瞪了她一眼，“有病！”

    功夫少女没了玩的兴致，回到原本应该她守着的门口，叶良辰他们还在商量事情，她耳朵好得很，里面的话听得清楚。

    “那就要差些的粮食，饿不死就行，灾民不会顾忌这些的。”

    她愣在那里，血液倒流。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叶良辰从里面出来，看她脸色发白，面露疑惑。

    功夫少女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

    5】

    功夫少女这些天总是很暴躁，叶良辰不知道她到底在生气什么。

    “这里不需要你，你去喂猫吧，”他随手从一边抓了把零食放在她手上。

    叶良辰一只手能取出的零食，功夫少女两只手才能稳稳接住，她认认真真地数手心里有多少个，开口，“再给我一个，两只猫没法平分。”

    “扔在地上它们自己就吃了，还需要平分？”叶良辰看她。

    “对！我这个人黑白分明，什么事情都要清清楚楚的！”功夫少女瞪了眼睛看他。

    “你这是什么态度，”叶良辰皱眉，“我可是……”

    “你是叶良辰！”功夫少女抢过他的话，“我知道你是叶良辰！你可厉害啦！”她说完这些，零食在桌上一扔就冲出房门。

    留他一个人将桌子上零食数数，将最上面的那个扔进嘴里嚼嚼，“这不就能平分了？好大的脾气，谁惯的！”

    看了全过程的管家在门口默默开口，“您惯的。”

    6】

    深夜时分，叶良辰手中的书翻过新的一页，又一页，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上头风怎样。”

    “今天晚上没有风，”房顶上的人回答。

    功夫少女翻窗进来，颇有些不甘心的模样，“我今天态度不好，但是我说的话没错！”

    叶良辰合上书看她。

    “我不该乱发脾气，我师傅说发了脾气是要认错的，但是你也要认错！”功夫少女不看他，眼睛盯着地面看。

    叶良辰依旧看她。

    “你白天说的，我都听到了！你要给灾民难吃的粮食！”她说到这里便有了勇气，狠狠看他，“这是错的！”

    叶良辰淡淡开口，“因为这？你就有胆子对我发脾气了？”

    “我这是为了正义！”功夫少女眼睛明亮。

    “好坏和多少，你觉得灾民更在意哪个？”他难得有耐心引导。

    “嗯？”她一脸茫然。

    “他们求的是活着。”他终于认输，揉了眉心，“现在道歉就原谅你。”

    “对不起！！！”

    7】

    叶良辰病倒了，躺在床上很虚弱的样子。

    “啧啧啧读书人，”功夫少女摇头，“良辰兄啊良辰兄，你也有今天。”

    “你都是从谁那里学的这种称呼。”叶良辰头更晕了，“我倒是很想会会他。”

    “哇哦，”功夫少女很配合地鼓掌，“用这幅身体嘛，良辰少爷很值得敬佩哦！你可以嘴硬到这个样子，真让人有点不放心呢。”

    叶良辰皱眉看她，“什么？”

    “我的时间到了，之前不是说好的只雇佣一段时间就可以拿钱走人嘛，”功夫少女托腮，“我当时就是因为这个才答应做丫鬟的。”

    并不是很久远的事情，叶良辰闭了眼睛才回忆得清楚，“没错，是这样。”

    他应该记得的。他明明记得的。

    只是选择遗忘。

    “那么，咳，”功夫少女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其实我也不是很擅长照顾人，管家先生也说了有新的丫鬟代替我。”

    他面无表情。

    “我现在就可以离开啦！”功夫少女挠头。

    突然胳膊被人拽过，她被抓得紧紧，生病的热度透过衣服也能感觉得到，他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可是叶良辰，叶良辰的人也是能说走就走的？”

    功夫少女愣了一下，慢慢笑出声来，轻声开口，“这个已经不好玩了，我都不怕你了。”她轻易就能把他紧握的手掰开，“你看，你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8】

    由秋转冬，外面阳光更好，叶良辰取了书在院里，一页页翻过去，耳边是叶子掉落的声音，告诉他时间的流逝。

    不知道何时起，他才发觉事物都是有个期限的，叶子到了时候总是要落的，一盏灯燃得再久也是要灭的，一个人相遇之后总是要相别的，他读了那么多书，自认聪敏，有的事情却要得了教训才懂得。

    有的时候也会想他这性格到底不招人喜欢，怪不得总是得不了一个好名声，他原本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的。

    不喜欢的字，看得久了就会头疼，逼着看多久也不会喜欢。

    是他可笑了。

    9】

    “哎哟！”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

    叶良辰扭过头觉得最近可能太累了，有了幻觉。

    “噢噢噢噢！没错是这里！”熟悉的说话方式。

    扶额。

    “哎哎哎哎！你搬到院子里看书啦！怪不得书房找不到你！”

    头疼。

    “哈哈哈哈我回老家见了师傅之后就回来找你啦！可惜一路上总是迷路！”

    青筋。

    “哎哎哎？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啊！”

    终于忍无可忍，叶良辰冲着她开口，“你从房顶上下来！”

    “哦哦哦！对对对！”功夫少女从利落地跳下，四处张望“你们这里都是冬天了嘿！”然后笑眯眯地看他，“我又来啦！”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对这么残忍的你该说什么好呢。

    “你知道的，来了我的地方，就别想轻易走开。”

    脱口而出的，又是招人厌弃的说话方式。

    “我知道的呀！你是叶良辰啊！”她弯了眼睛，声音清脆，“我不走啦！”

    离开也是有期限的，某月某日，又会相遇。

    你等得那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