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小说:温柔心动 作者:南岁
    第六章

    这只猫其实是早上谢修远跑步的时候在垃圾桶里捡到的,因为知道旅馆不能带宠物,他只好把它安置在一个鞋盒里,用针管喂了点羊奶。

    后来因为还有工作的事情要谈,他不得不先把那个鞋盒藏在旅馆旁边的水表箱上,等他谈完了事情去看时,几个孩子已经往小奶猫的鞋盒里丢了好几片白菜叶,他们都以为那只还不会叫的小奶猫是奶兔子。

    这一整个中午,谢修远都在喂羊奶和担心猫咪被人拐走的心态中来回奔走,最后一次去看小奶猫,谢修远发现天气预报写着明天有雨,害怕降温把小猫带走,就想瞒着袁枫偷偷带进房里偷养几天,这才遇到了向歌。

    谁舍得把那么可爱的小动物丢弃?向歌一锤定音,直接收养了那只小奶猫。她住在五楼的房顶上,那里只修建了半层。剩下的空地一半用来晾晒旅馆床单,另一半她养了些花花草草,是属于闲置区域,等以后小奶猫养大了,还能在屋顶上自由玩耍。

    做完这些,两个人又去附近的宠物店买了猫窝和一些宠物必需品,接着才去社区医院打狂犬预苗。因为两人都被那只受惊的小猫咪抓到了手背,为了避免接下来几天相处被误伤,这是个有备无患的策略。

    回家的路上,谢修远忽然想起来:“小猫咪还没有名字,你觉得叫什么名字好?”

    “那就从小宝贝和小可爱这两个昵称里取字吧?

    谢修远的脑海快速把几个字汇起来组了一遍,分别有:小宝可,小贝爱、小爱宝、小可贝……

    可他等了一会儿,却听到向歌一锤定音的说:“那就叫它仙贝吧!”

    谢修远:“……”

    她将小仙贝这个名字念了好几遍,一回到旅馆就马不停蹄的冲上楼,小心翼翼将熟睡的小奶猫捧到猫窝里。小仙贝的尾巴动了动,从她的手指尖上扫过,很快又闭着眼睛打瞌睡。

    她蹲在猫窝旁边傻乎乎的笑了两声:“小仙贝,好好睡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谢修远把宠物用品收进她的储物柜里,又写了一份很详细的羊奶粉冲泡方法,交待她:“我明天要出去一趟,喂奶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向歌接过那张纸看了一眼,叠好后压在电视机遥控下面:“是警局那边又传唤你了?”

    谢修远摇了摇头:“今早我和我父亲合作的那家生物科技公司联系上了,我父亲没完成的科研项目,由我加入一起完成。”

    “是科研队吗?那以后你会不会很辛苦?”

    听说他即将回归正常生活,向歌有些开心又有些顾虑,毕竟上班的话,就没有那么多时间见面了。似是看出了向歌的心思,谢修远蹲在地上和她齐平:

    “不会很辛苦,因为项目里还有两个浦大的生物系教授,他们是领导人,我们这些博士学位的只是跟在身后打下手。”

    说道这里,谢修远又提到:“其实我在我父亲死亡的前一天晚上看到过那个假象实验,火灾发生后我就没有再见到那份资料了,我觉得我父亲的死亡原因可能和这个课题有关。”

    “你是说凶手可能在科研团队里?”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关,但总不能坐以待毙,一辈子戴着嫌疑犯的帽子。”

    听到谢修远那么说,向歌反而有点愧疚,毕竟周礼烨是她的父亲,也是断定他是嫌疑人的权威人物。

    谢修远对她脸上的那些表情观察到了细致入微,他伸出手将她皱起来的眉头抚平:

    “十岁的时候,我和我父亲说,我好像感受不到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联系,正常人的感情线像是一张铺在世界上空的蜘蛛网,这张蜘蛛网敏感强大,向大脑专递你建立起来的人脉关系,朋友应该是怎样的感情,邻居又应该是怎样的感情,父子又应该是怎样的感情?

    而我的感情线只有一根,这个世界上复杂的感情到了我的脑海里,也不过就是普通人的打交道和相处,我不会产生任何多余的情绪。

    于是我父亲让我以自己为中心,围绕周围的人去做情感论证报告,我用两年的时间理清楚了自己和傅东楠的友情情感报告,所以当我的朋友傅东楠出现的时候,我的感情线有了反应,我的大脑通过那根单线感情线告诉我,傅东楠是我的朋友,我见到他应该高兴,应该微笑,因为脑子里分泌出的多巴胺会让我产生一种兴奋的情绪。

    所以,当我开始做父爱调查论证时,我发现自己一直在努力学习怎么让父亲对我产生爱的回应,但是他没有。可这不是我不爱他的理由,我爱我的父亲,所以我不会去做杀了他那种事情。

    向歌,我非常感激你能收留我,收留我的猫。虽然我们现在不是真正的情侣,但我觉得此时我的大脑里已经产生了多巴胺。”

    认识谢修远以来,这还是向歌第一次听到他说那么长一段话,她虽然听的云里雾里,但也从这里面找出了三条重点:

    第一:我感情迟钝,我需要时间论证新的爱情感情。

    第二:我爱我爸爸,我不会杀他。

    第三:虽然我们不是真正的情侣,但我对你心怀感激,且心怀愉悦。

    向歌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概述水平还不错,她问他:“你怎么会突然想要和我说那么多?”

    “因为我信任你。”

    这句话,让向歌想起了一件很久远的事情,她的睫毛抖动了两下,再抬起头来,眼睛里已经带了几分笑意和肯定:

    “那我希望你能一直无条件信任我。”

    因为她曾经也很信任她的爸爸,可惜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是一成不变的,感情会因为时间变淡,也会因为一些事情变得麻木。

    她说着笑了笑,却从谢修远的嘴里听到一句羡慕话:“你的笑很好看,所以我决定学习你的微笑。”

    我的微笑?

    从来没有人说过她的笑容好看,甚至顾知宜那个损友还经常说她哈哈大笑的时候会吓跑小哥哥,但谢修远却很喜欢,她又想起了他逗猫时的那个微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发自内心的才叫微笑啦,微笑是不需要用什么完美弧度去刻意表现出来的。”

    面对谢修远这位感情线上的学生,她会把自己知道的都教给他。

    -

    那晚夜谈,向歌察觉到自己和谢修远的关系好像跨越了一大步,虽然那之后谢修远进入公司上班,两个人日常见面的时间少了起来,但她总觉得,自己和谢修远的关系在一步步往前走。

    这天中午,向歌刚刚从施工现场回来,准备去菜市场买点宠物零食给仙贝添加辅食,没想到她刚刚到护城河边就看到一堆居民围在河边议论纷纷,低头一看,差点没把中午吃的盒饭给吐了出来,警方从护城河边打捞起一具尸体。

    她旁边的一位女士感叹:“唉,真可怜,听说是情杀。”

    “我看倒不像是情杀,你没看她下半身是裸的吗?”

    几个吃瓜群众围在路边讨论的热火朝天,简直警察还要热情激动。向歌对这种场面一向反胃,小鱼干也忘记买了,直接回了小旅馆。

    袁枫看她今天回来的早,和她闲聊了几句,又提起护城河里的尸体:“老板娘,你看同城新闻了吗?咱们护城河里死了个人。”

    向歌好像总是逃不掉这种案件讨论,她点了点头,和袁枫敷衍了几句,没想到又听他吐槽:“新闻都在说我们市出了个在晚上出没的变|态杀人狂,专挑女性下手,老板娘你下班让谢先生接你一下你吧。”

    向歌忍不住吐槽:“这些传说只会增加群众的恐慌,相信我们国家的刑侦手段吧,不要慌。”

    向歌的施工队六点就收工了,不需要走夜路,这几天谢修远刚入职难免要应付一下职场关系,她担心他还来不及,何必听信这种谣言。

    可没想到,两个人的对话刚刚结束,向歌的父亲周礼烨就带着两名刑警找上了门来,他们直接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你好,我们这边要找一下谢修远先生。”

    向歌首先想到的不是之前的纵火案,而是今天她看到的护城河抛尸案,难道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也能怀疑到谢修远头上?

    -

    这个时间段谢修远肯定还在公司上班,向歌虽然不清楚他们找谢修远和那具尸体有没有关系,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估计又是什么嫌疑犯相关之类不尊重人的言论。

    她说道:“我是谢修远的女朋友,他现在不在家,有事你们可以问我。”

    周礼烨身边跟着的两位助理清楚周队和向歌的关系,他们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周队,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倒是周礼烨,他直接走到旅馆待客区,朝向歌抬了抬下巴:“是吗,那你过来,我确实有点事情要问你。”

    周礼烨拿出笔记本摊开,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摆着一张公事公办的脸,冷着脸问她:“你和谢修远什么关系?”

    虽然面前的人是自己父亲,但向歌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也已经成年了:“我们当然是情侣啊。”

    周礼烨只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显然是因为太过了解她,已经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几分在炫耀的意味,他继续问:“你们是在哪里认识的,交往几天了?”

    向歌感觉自己被父亲套路了,她皱起了眉头:“这种事情和案情有关系?”

    “因为谢修远是嫌疑人,所以我盘查他的感情状态无可厚非。”就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周礼烨一句带着官腔的话让向歌的火气无处可撒。

    跟着周礼烨来的两位助手看到这种阵势,只能暗中憋笑,叹服周队套路女儿的手段高明,向歌想要发火的脸憋的通红,如实回答:“我和他交往一个多星期了,我们是老同学久别重逢……”

    “死灰复燃?”因为走了一天有点热,周礼烨索性将外面的警服脱下来丢到沙发上:“他爸爸刚死,他就成为你男朋友了,你不觉得这事情很蹊跷吗?”

    周礼烨不知道向歌和谢修远之间的合约恋人关系,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判断,很快就把谢修远这个人的所作所为联想到了“寻找庇护所”上。

    目的性如此明确的男人,他真的很难相信他仅仅只是个高学历的书呆子。

    “恋爱是我提出来的,因为他父亲死了,我又很喜欢他,就想借这个机会给他提供一些帮助。”

    “你知不知道?”周礼烨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手指敲在玻璃桌上画了个圈,警告向歌,“一些内心变态的杀人犯就喜欢寻找你这种喜欢可怜人的圣母白莲花下手?”

    圣母白莲花?周队真是与时俱进,竟然对亲生女儿说这种话?

    向歌一张脸气的通红,咚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想被周队一个巴掌拍在玻璃桌上吓得又坐回去:“坐下!拒绝警方调查,信不信我把你抓起来!”

    从小到大,她的这位刑警父亲几乎一直在用这种态度和她说话,必须每一科成绩满分,考试考不好就打手,如果被抓到和男孩子出去吃饭,他不仅会用自己警察的身份威胁那些男孩子,他还会让她在书房罚跪,因为他杜绝她早恋影响学习。他甚至从初中开始就逼着她学习刑侦,目的只是为了让她以后走他的路。

    就是这样一位严苛古板的父亲,却偏偏只对她一个人这样严厉,究竟凭什么?

    看到向歌因为这声呵斥双眼通红,一旁的助理夏瑜终于看不下去,上前给了个台阶:“周队,你去外面抽烟吧,我来问。”

    夏瑜跟在周队身边已经快一年,看到向歌的眼睛有些红,她从兜里掏了一张纸巾递过去:“向歌,周队就那个脾气,你别往心上去。”

    局里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向歌家里发生的那档子事情,那时候向歌年纪小,而周队又是一个不善于和家人沟通的人,所以每次见面必吵架,这都是家常便饭了。

    那之后的例寻调查就顺利了很多,问的其实也都是一些谢修远的日常作息问题。到了后来,向歌终于忍不住问:“夏姐姐,这件事情和那场火灾没关系吧?”

    “火灾的案情还没调查清楚……”夏瑜说的都是些可以透露的内容,“昨晚小红帽福利院的院长失踪了,我们只是例寻调查走访,因为谢修远是从那个福利院被收养的,工作需要会来问一些关于他的问题。”

    其实向歌并不知道像是谢修远这样的人对福利院会不会有感情,但因为提到了这件事情,向歌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她甚至几次想要把谢修远有心理病这种事情告诉警方,但又很害怕因为这种奇怪的病症,让警方更加关注谢修远。

    无感情的高学历博士和冷漠型高智商犯罪难免会让个人联想到一起。

    她三缄其口,最终还是没把这件事情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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