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押吧,画了押你就不用遭罪了不是?只要你画押我保你不死而且往后荣华富贵——”魏已凑近那木桩上绑着的人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循循诱惑,这个人让他对这些平民书生有了新的认识一天一夜的鞭笞之下依然没招供。
奄奄一息的孙昶耷拉着头,如果不是木桩绑着此刻他早已没力气站立好不容易有时间喘息咧咧咬碎的唇。
“大丈夫...何惧一死..要我...陷害自己的,恩人..呵,不可能!”
当他猜到那个人的身份之时这群人就闯进客栈将他抓了起来,他孙昶什么都没有,但是骨气倒是不缺。
魏已怒极反笑见善诱不成直接强逼“好,好得很,接着打!我倒要看看你骨头到底有多硬!”
“本官耐心有限,明日若再拿不到供词本官就让你们和他就一同进虎狱。”魏已冲那两个施刑法的差人道甩袖离开,那群书生闹得太凶想必皇上也不耐烦了此事越早了断越好若叫卫仲渊抓住了把柄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两人听到虎狱两个字瞬间变了脸色,出虎狱者除了死尸便没有一个人能完完整整的出来,穷凶极恶之徒听到会被关进虎狱也会干脆的抹脖子,死不可怕,生不如死才是最可怕的,于是衙役打起来越发狠厉。
与之一墙之隔的另一边陆长忆靠着墙隐隐约约听的见一点声音,孙昶与她一同被关进监狱,想必这会他该是吃了不少刑。
再等等,快了.....手抚着腰上的香囊轻轻摩挲仿佛,稍稍仰头望着高墙上开的一扇小窗。
隔着一条狭窄潮湿的通道,对面关着一个乱糟糟花白交杂的须发,一手提着酒壶脏兮兮的衣衫在地上摩挲出沙沙的声音的老头。他生的熊腰虎背一看就不像是个普通的糟老头子,一双浑浊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她仿佛在她身上找什么人的影子似的。
“小子,你真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像那个....那个谁...嘶...”
那老头见她不理自己也没觉得尴尬自顾自的开口道“像谁呢..我这脑子许久不用倒不经用了.....”
“想当初老子也是跟着叶将军的人物怎么这些年越发糊涂了呢...像谁来着...”他呐呐自语极为小声却并不知晓陆长忆一字不差的听的真切。
叶将军,叶逍。
陆长忆这才侧目扫了一眼那老人,依然在自言自语一副糊涂的样子。
传闻叶大将军身边曾有一勇将名唤余邝,此人武艺高强兵法战术用的出神入化,跟着叶逍出了不少力一直深受重用。此人正值壮年官运亨通之时突然弃甲归隐,怎么会在这?叶逍断不会放弃这么一个将才,莫不是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自先帝开始为防止武将拥兵自重大多数武将平时手中都没什么兵,但戍守边关的除外,比如镇北王,比如叶逍手上兵力最多的将军。
她怎会没兴趣?
听说那老头兵法用的出神入化,不如....
“敢问前辈贵姓?”
“咦?你跟我说话?”老头有些诧异许是待在此处太久寂寞了见有人跟他说话便十分欢喜。
“老夫姓余。”
“余邝的余?”低沉的声音带着丝丝引诱的意味。
那老人喝酒的手一闪,洒了不少出来。“余邝?谁?没听说过。”蓬草般的乱发下目光闪烁。
“是吗?那可惜了,晚辈对余邝前辈可是十分敬佩,只可惜前辈归隐时晚辈年岁太小没有机会见上一面。”叹息似的摇摇头话说的十分真挚,斜眼偷偷瞥了一眼那老头。
那老者一听欢喜的蹦跶起来,连手中的酒洒出来也不在意,扒拉着栏杆笑嘻嘻的看着她莫名有几分炫耀的意思。
“孙子兵法中说一只强大的军队需,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余前辈用兵将这几句话运用的淋漓尽致但似乎又有所不同,晚辈只能从书上看到余前辈的用兵战术倒不曾真正见识过,可惜了。”
“好小子,原以为你是个只知道之乎者也的书呆子没想到既然通晓兵法,不错不错哈哈,我辈男儿该当如此。”那老人不掩眼中的欣赏之意。
本来寂静的牢狱突然间时不时响起交谈声而这两位都是被叮嘱过的人看守的倒是没一个人敢出言阻止。
“众卿家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得顺执一拂尘站在殿前朗声道,声音在金銮殿里回荡。
魏已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朝臣,朝列中随即站出一人
“启禀圣上湛王之事拖延已久依臣所见此事尽早了结的好。”
本是一副漫不经心的陆玄庭从指缝中扫了那人一眼默不作声。
接着又有好几个上奏无一不是说流言之事有损皇室威严因尽快严办有关人等以平民愤,其中尤为激愤的是几个平民出身的官员,他们在朝中本就窝囊以至于将对朝廷士族的埋怨全都撒到了湛王身上说的慷慨激昂仿佛平民难以为官都是湛王造成的一般,不乏中途有人顺势告上几状湛王的劣行。
魏已在一旁微微勾着唇角一副不咸不淡与他无关的意思。
“臣在外面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有的说王爷朝中党羽无数为其遮蔽罪行,有的说...”言官之一的郭淮上前道。
“说什么?说朕包庇自己的儿子?”
“臣不敢!”
“魏卿你说说吧,进展如何了。”
“启奏圣上据臣调查会元祝康确实名不副实,院试乡试都存在贿赂考官的行为,至于这次会试...湛王府有人证实祝家之人确实送了王爷一副名贵的字画据说是前朝文学大家秦晋先生的绝笔画,并且臣也在湛王府管家手中拿到了此画,至于第二名孙昶,有其同乡士子何子瑞等人检举王爷曾接济过他还为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伤了人,至于是否是什么幕僚...臣不得而知。”
皇帝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人证物证都已齐了,但王爷并没有认罪的意思。”
陆南安闻言跨出一步俯身道“父皇,儿臣认为五弟虽然性子顽劣了些但毕竟年幼,这等大事想来是不敢造次,并且仅凭几个平民之言与一卷字画就定下五弟的罪名未免草率,还望父皇三思。”
“代王殿下是觉得臣故意陷害湛王殿下不成?”魏已显然没料到会有人为她说话陆南安,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我并没有怀疑太尉的意思,不过小五毕竟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儿子若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治罪恐落人口舌,这也是为太尉的声誉着想,何况孙昶受了好几日的刑至今仍未画押,不是吗?”语气温和至始至终都带着浅笑,一脸恭顺的望着魏已。
为我的声誉?故意牵扯出我与靖王的关系将泄题之事与皇室家事牵扯上,还做得滴水不漏,好个陆南安!
“你...不过一个刁民他的供词有没有丝毫不影响最后的论断。”
“国有国法,魏大人难不成是想依自己的规矩胡来?”默不作声的卫仲渊终于开口道,代王瞧了一眼他慢慢退回朝列。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人证物证在这摆着,卫相难道还有什么辩驳?”
“臣与王爷在批阅试卷时曾发现了一些蹊跷,有三人的卷子似乎被人调换过,恐怕此事有人暗中做了手脚妄图陷害王爷。”此事本可以避免,没想到那日被云嫔的到来打断了,否则也不至于出今日这档子事,不过云嫔为何来的刚刚好?
卫仲渊稍稍抬头扫了一眼龙椅旁站着的得顺,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是呀,好歹是嫡子,就这么治罪恐怕不妥。”
“治罪皇子这么点证据确实难以服众。”
底下人开始窃窃私语。
魏已脸色越来越难看,开口道“除了禁军之外贡院布防都是王爷一手安排的,若试卷真如卫相所说被人调换,那也与王爷脱不了干系。”
“行了,卫卿既说有证据那你便去取明日必须得给朕一个结果。”陆玄庭不耐烦得起身。
“退朝!”
“恭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中午正是吃饭的时候卫仲渊在门前不肯进门,卫锦程与卫熙来上前请自家父亲进去用饭被晾在一边,两人没办法只能站在一旁候着。卫熙来跛着脚准备上前再唤却被自家哥哥拉住冲他摇摇头,终于老远一匹马飞奔而来。
“丞相贡院..贡院..走水了,试卷全被烧了京兆尹正在调查此事。”那人直接跪在阶梯下道。
卫仲渊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扬扬手示意他退下。如此一来交不出证据就没办法证明王爷的清白,若直接跟皇上说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么他若倒打一耙说是湛王自己心虚拿不出证据才一把火烧了了贡院此等罪名怕是更大。
赤羽考试共三门,诗词,史论,时事,批卷时他和王爷就发现试卷有蹊跷,第一名的会员三分试卷笔法上虽然近乎相同,但仔细辨别却有细微的差别,而且考生中有三个人的卷子分别缺少了这三门,他们交了另外两门,而第三门分别都写得十分潦草。如果说他们是傻子靠花钱考上的乡试一点也写不出来就罢了,但是他们另外两门写的都相当不错,这么看起来一切就变得很矛盾了。这一把火将最有力的证据烧的干干净净。
罪名一旦成立虽说皇帝不至于杀了她但也足以让天下平民士子对她失望了,民心都没了她本就无兵无权到时候拿什么和靖王争皇权。
“爹!你要帮那个废柴?爹莫不是想扶她上位?”卫熙来一把甩开自家哥哥的手质问道。
“住口!朝中大事岂容你置喙。”卫仲渊担心隔墙有耳连忙拔高声线打断道。
卫锦程见父亲已经恼火担心弟弟受罚连忙攥紧卫熙来扑通一声跪下“爹爹息怒,弟弟只是一时孩子气,还望父亲饶他这一次。”
“你让开!”卫熙来丝毫不领情一把推开他像只凶狠的狼崽一般盯着卫仲渊,卫锦程一个趔趄摔倒一旁。
——“就凭你也敢跟本王叫板?这就是你最喜欢的妓子呀,来让本王瞧瞧。”
“你放开然儿!是男人就冲我来!”他被湛王府的下人牢牢的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正身处大堂围观的人都看着他,卫熙来红着眼眶恶狠狠的在地上扑腾妄图站起来却半点挣不开。
“想不到卫公子还挺多情?这么喜欢这个□□呀,可惜妓不入府你没听过吗?”
他怎么不知道,所以他今日才悄悄派人来给然儿赎身将她安置在外面,可是没想到人去时然儿却被这家伙点了,想他卫熙来堂堂男子汉怎甘心仪之人受辱。不管不顾的冲进来却被人从二楼踢了下来还如此狼狈。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此等闲事自是与我无关,可本公子今日偏偏就想召她作陪。西域美人儿哟,本少爷还没玩过呢,来,让我好好瞧瞧到底是什么姿色把卫公子迷得神魂颠倒。”紧紧钳制住她的下颚,似笑非笑的样子让那女子心下颤了颤。
眸一冷,本是温柔轻抚突然长臂一扬将女子的外衫猛的扯下,大片白嫩的肌肤裸露在外,顿时整个大厅的男人顿时呼吸一窒目光灼灼。
“啊!”那女子连忙双手环胸企图遮挡春光,紧紧缩着身子。
陆长忆低头抚过她圆润的肩头指尖下滑落到手臂上那妖艳的彼岸花上慢慢摩挲,眼睛深了深。
这般香艳的场面让不少人看的眼睛发直,卫熙来急火攻心。
“陆长忆!你个卑鄙无耻之徒!无怪你死了兄长又死了娘!生出你这么个混蛋活该他们遭报应!”卫熙来急火攻心口不择言,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句话会带来什么后果。
嘶——所有人顿时没了看戏的心情,叶起明显感觉到了自家主子的气压不对。
触碰她逆鳞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叶起,教训他!”瞬间阴沉下来的脸吓得那女子猛地一怔,陆长忆说罢俯身将她打横抱紧怀中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像只站在绵羊面前的猎豹满眼的轻蔑与玩味还有...丝丝的愤怒。
侍卫撒手之后他踉踉跄跄的爬起来浑身狼狈,旁边的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嘲笑他,然儿泪眼婆娑的样子楚楚可怜的样子印刻进心里将他最后的怒火激发,俯身抄起大堂的凳子。
“我跟你拼了!”红着眼睛疯了一般的往陆长忆的背影扑去。
砰——叶起回身一脚他便撞坏了一张木桌,瘫倒在地,叶起拎起他掉落的板凳狠狠的砸在他身上,涉及锦王,不光是王爷不允许,他也不允许任何人侮辱锦王!
卫熙来挨了几下后晕厥过去,叶起没有再动手,毕竟还要顾着丞相的颜面虽然依然咽不下那口气。
回家之后丞相听闻了前因后果他又挨了一顿打,伤越发严重自此有些微跛,那唤然儿的姑娘也失踪了任他怎么找也找不到人,几次闯湛王府都被人打了出来于是丞相一气之下禁足了他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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