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黄泉国旧址后,山地渐渐变多,多是荒山野岭,笼罩在天上的云层越发阴沉,杀生丸身上雪白的皮毛都仿佛变得暗淡无光。
这暗无天日的景色为冥界笼上一层阴霾。
看的久了,连心情都变得抑郁。
“前面就是拔舌地狱的外围,穿过十八层地狱是目前最快捷的路。”
放眼望去,全是黑色山石堆砌而上,顶端窜进云层,一眼望不到尽头。
“你既然能来冥界,为什么不自己出去?”
对于称之为杀生丸的妖,月姬百思不得其解,鬼灯什么时候这么好心,给一个人界来的妖怪领路?
按照她对鬼灯的了解,只怕对方会撑着一双半死不活的冷眼,口出无情:“冥界诸事繁多,可挤不出闲杂人等去管他死活。”
可是,他却管了。
虽然找了她这么个没有在冥政就职的闲人,可也是他管了。
难道这妖有什么特殊之处?
月姬盯着杀生丸瞧了会儿,只觉得他真好看,身形修长挺拔,白发柔软顺滑随风,一双金色眸子冷厉的厉害,叫人望之生畏。
这是个实力很强的妖。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她才发现,杀生丸也在看她。
不由一怔。
“意外。”
杀生丸面色冷淡,懊恼的回忆起始末。
因一场战斗误入父亲斗牙王开辟的冥界空间通道,正准备回身返回人界,通道已经在他身后关闭。别无他法,他只能顺着父亲的足迹前行,企图找到父亲一起回人界,却在途中收到鬼鸟送来的纸条,纤薄细长的绢纸,写着:自有人来为你引路。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自己一言一行都在父亲的掌控下。
一行乌鸦从暗沉的天空飞过,扯着干瘪的嗓子瞎嚎。
月姬的大脑似乎也被乌鸦嚎出空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杀生丸言简意赅的回答。
意外?
什么样的意外让你来了又走不了?
见杀生丸不愈多说,月姬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本是不想干的人,送出冥界后他们再不会有机会接触,况且,她的好奇心也不重。
转过一道急弯,眼前是一片绿野,茂密的叶丛随风舞动,其间一团团红白相间的花朵尤为奇特,长的跟个金鱼似得。
风呼啸,扫过花丛,荡起一波波花浪,金鱼此起彼伏在绿野中浮动,就像养了一池子金鱼。
杀生丸见过的奇景不在少数,但这样的……
反逻辑现象,让他大开眼界。
“这是鬼灯的试验田,他的培育品种,没见过很正常。”月姬一副过来人的表情,毫不夸张的说,当时她的表情完全可以用风中凌乱来形容。
相对而言,杀生丸已经很镇定了。
“鬼灯是阎魔大王身边唯一的辅佐官,权利几乎与大王对等,实力也等同。”
月姬摘了一支金鱼草。
大肚皮的金鱼突然张大嘴巴嘶吼,她以前听过这声音还能忍受,哪知,这支金鱼草好似捅了马蜂窝,遍野的金鱼草在它带领下一同嚎叫,像支有纪律有组织的乐团。那声音仿佛被扩音了无数倍,波及范围甚广,造成的后果十分严重,地动山摇,乌鸦坠地。
最惨的就属站在金鱼草旁边的二人,月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她感觉自己的耳膜已经破碎,即使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
待金鱼草闭嘴,已经是半刻钟后。
她这才感觉活了过来,但那凄惨的嘶吼仿佛依旧在耳边回荡。
月姬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几缕青丝垂落,被她胡乱抹到耳后挂着。
她的神情还有几分恍惚,突然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人,无声无息原地站着,便转头看过去,却见对方神情自若,毫无波澜,不由发自内心的佩服。
“厉害。说真的,迄今为止没几个人能忍受金鱼草的嚎叫。”除了兴趣爱好是养殖金鱼草的那些个奇葩。
杀生丸缓缓回视她,坠在袖子下的手指轻轻抖动了一下。
“…嗯。”
对于杀生丸毫不做作的承认,月姬不以为意,反而对杀生丸刮目相看,仿佛找到了话题,话也多了起来:“别看金鱼草是草,它也是宠物……鬼灯的动植物理论,创下历史先河,到现在都还记录在案,奉在阎罗殿供人瞻仰。”
杀生丸几乎不说话,月姬也不管他听不听,自顾自的说。
沿途路过的鬼怪从他们身旁经过,诡异的眼神落在身上,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
一世英名自此毁于一旦。
虽然她也没什么英名。
人走出老远,杀生丸耳聪目明,即使距离甚远也能听到刚才经过的鬼怪悄声私语。
“那就是月姬,劝你一句,以后躲着点走。”
“为什么?那么美的人,我刚差点腿都软了。”
“新来的,别说我没提醒你,月姬仗着身带业火在冥界无法无天无恶不作,好些地方已经怨声载道,但是大家却敢怒敢言。”这鬼深得语言博大精深的精髓,抛砖引玉后,勾的另一个鬼好奇心满满:“这是什么说法?”
先头说话的鬼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确定是否隔墙有耳,随后就听到他的声音:“月姬身后靠山知道是谁不,我们的阎魔大人,就算是清正廉洁的鬼灯大人都对她避让三分。”
“月姬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杀生丸斜睨了月姬一眼,剩下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变的失真。
那鬼思索了半天:“……花街的事故你听说过吧,传言就是月姬造成的。”
“额,抱歉,那是我兄弟调戏女店员,才闹出来的事情。”正主是他兄弟,袭击者是见义勇为的白泽大人,受害人是女店员,这其中没有一个人物跟月姬相关,是怎么扯到她身上去的?
“……”
“前面有段路不好走,小心着些。”
狭窄的石道悬空,如一道石桥连接对岸山壁。
冥界阴湿,石桥上长出些许青苔。
月姬走在前头,这条路她走过千百次,熟悉的仿佛自己身体一部分,就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一脚踩着苔藓上,脚下打滑,瞬间从边缘滑落下去。
手忙脚乱下,她抓住一条毛绒绒的尾巴一样的东西,双手双脚抱在怀里,去势立减。
“好险。”
她坠在半空摇摇晃晃,像人猿泰山荡秋千,几粒碎石坠落,眨眼不见踪影。
石桥下是一道深沟,非常的……深。
鬼灯专门找人测量过,恐有百米余高。
她如果掉下去虽不会致死,但会疼,疼的程度与人类从这个高度摔下去的伤害成正比,而且疼痛会在身体里停留一天左右。
冥界的鬼魂大都很爱惜自己,也是因为如此。
待月姬回神,发现自己抱着的毛绒绒物体正是来自于杀生丸的毛披肩。
她僵硬的抬起头,顺着黑色鞋尖一路往上,淡黄腰带,黝黑与金属制成的铠甲,之后,是一双冰冷的金色眸子。
眼眸低垂透着凌厉。
月姬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怕对方怪罪:“对不起啊,不小心就抓着你了。”
杀生丸没有说话,手一挥,毛披肩另一头仿佛有动力牵引,将她带上半空落在石桥上。
月姬站稳后对着杀生丸笑了笑:“多谢。”
对方明显一怔,很快回过神,将视线移开。
过了石桥,就是拔舌地狱的大门口。
那是一座山窟,漆黑如墨的岩石山体,偶有几簇鬼火突然冒出,地狱的特殊性赋予了鬼火阴森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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