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涵出门三年回来,将军府很是热闹了一番,晚上更是热热闹闹办了家宴。主子们都很高兴,一高兴,就把府里的奴才都赏了二百文钱。
白棋高兴坏了,虽然钱不多,但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摸到钱啊!
好歹下次任务过渡期间,不用挨饿了!
赏完钱后,一家子继续热热闹闹地吃饭。只不过人一多,自然少不了吵闹的。因为苏家老人都不在了,苏将军作为一家之主,宠爱柳姨娘,不顾正妻的脸面,让姨娘都能上桌吃饭了,何况庶女们。柳姨娘能上桌,其他几个姨娘也都来了。表面一派和气,暗中勾心斗角,气氛可想而知。
白棋十分心累,经过白天的教训她这会儿学聪明了,只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不再往前凑去。
她真的是怕了这些困在后宅的女人们了。
苏元涵回家的热闹告一段落,府里又恢复了平静。
接下来,无非是女主苏怜的宅斗日常,和苏柳斗,和柳姨娘斗,和其他姨娘妹妹斗,甚至和偏心偏眼的苏将军斗。白棋都不禁佩服女主的无穷精力以及怼天怼地的精神。
不过转念一想,这才是开头呢,后面女主成了齐王妃还要和齐王斗,和齐王的其他女人斗,那才叫一个惨烈;等男主登基,又得一番宫斗——单是想想那些场景,她都为女主感到心累。
白棋每天就是小心翼翼,争取在不波及自己的情况下做事。
但是再小心也禁不住府里这些女人故意找茬,十几天里,她被罚跪五次、被骂无数次,还有好几次差点被打——如果不是她自己机灵还有女主护短的话。当然偶尔遇到苏元涵,他也会好心解困。
白棋想想都要为自己抹一把辛酸泪。
她冷眼旁观,整个将军府的主子,也就苏元涵好点。毕竟他是男儿,又曾经行走四方,自然不会卷进这些狭隘又琐碎的鸡毛蒜皮小事当中。再说了苏元涵跟府里的女人都没有利益牵扯,甚至还要巴结他。
不仅主子们争斗不休,下人之间也很多暗地里的小心思小动作。在厨房、花园、宿舍等地展开一些小摩擦。
这天苏怜带了绿莺和紫燕去了苏夫人那儿,白棋和青雀留在屋里收拾,把小姐不穿的衣裳折叠整齐放在柜子。动作间,白棋发现青雀手臂上赫然多了一块触目惊心的紫色烫伤。
她惊了,连忙停下来问:“青雀姐姐,你的手怎么伤的?”
青雀立刻收回手,掩在袖子里,摇头道:“没什么。”
白棋一看就知道有事,小心地关了窗,拉着她在一边坐下,小声道:“你别瞒我了,在这府里,咱们两个还算能说得上话的,有什么不能跟我说说?”
确实,她们一同进来的四个里面隐隐分成了两派,白棋和青雀两个要亲近一些,其他两个走在一起。白棋平时处事圆滑一点,私底下遇到别的下人也不会让自己吃亏,青雀性格沉默老实的,说不定底下被人欺负成什么样。
白棋劝了会儿,青雀才抿着唇说了。果然,是前一天她和紫燕去厨房给小姐领晚饭,期间与苏柳身边的丫鬟起了摩擦,她被推了一把,手臂撞上热锅沿,这才留下了这样的烫伤痕迹。
白棋听得火起,“那些人!嘴上说说就是了,怎么还动起手来?太过分了!”
又心疼地拉过青雀的手看那烫伤,“你受了伤,怎么不跟小姐说?”
青雀摇摇头:“小姐整日已经很累了。”何况她只是一个丫鬟,小姐还专门为她讨回公道不成?
白棋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赞同地皱眉:“你说了,就算小姐没法给你讨回公道,也给你伤药涂一下啊!”可怜她们这些丫鬟,一穷二白的,连个伤药都买不起。
青雀还是摇头,突然想起什么,提醒道:“白鹭,你要小心些紫燕......那日,我被她们推搡的时候,紫燕就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什么!”白棋气得差点跳起来,“这么说你的伤还有她的一份功劳!”
青雀连忙按下她,等她平静下来才又垂了眼,继续道:“而且,我与她同住一间房,有两次夜里,她她偷偷摸摸出去不知道做什么,许久才回来。”
“那个紫燕......”白棋眉头一皱,早在第一次遇到苏柳那天,苏柳放过紫燕专找她的麻烦,她就怀疑了。
此时也就皱着眉说出来:“我怀疑她是三小姐安插过来的人,晚上出去,多半也是去向三小姐那儿。”
青雀其实想到的也是这个,点点头,“就怕她与三小姐密谋,害了咱们小姐,我想寻个机会向小姐禀明,又苦于没有证据。”
白棋倒是放宽心,女主早就知道了好吧。看青雀忠心耿耿,她就鼓励道:“小姐聪明着呢,说不定早就察觉到了。你呀就是太闷了,平日都不说话,快快寻个机会与小姐说了,小姐定会更加信任你的。”
青雀半信半疑,还是相信了她。主要是怕夜长梦多,紫燕哪日就伙同三小姐还害她们小姐,于是隔日饭后,就悄悄跟苏怜说了。苏怜听完,果然很赞赏她,并且让她利用同屋之便监视紫燕。等下次紫燕再偷偷起来,青雀就赶紧禀报,然后将紫燕当场抓住,隔日就发卖了。
解决了一个小麻烦,青雀更得小姐信任,这也是这段时间以来的好消息了。
接着下了好几天的雪,天越发严寒,年关也迫近了。
腊月初里苏夫人病了一场,整日咳嗽,苏怜又要照顾苏母又要对付贱人,累得都瘦了一圈。白棋觉得女主真不容易。
当然她觉得自己也蛮可怜的,天寒地冻还要起早贪黑地伺候人!
在白棋掰着手指头数了二十天的时候,也已经是腊月十几了,这天她难得接了个给女主买东西的活儿,终于可以出门透透气。
买完了东西,白棋趁机去了一趟当铺,把女主赏的两件小首饰当了。虽然是不值几个钱,但聊胜于无嘛,攒起来就是自己的私房钱啦~
天气实在冷,她干脆找了家消费低不起眼的小饭店点了一壶小酒、一碟子花生,一个人美滋滋,准备偷懒个一两刻钟再回去。
这些小店里鱼龙混杂,人来人往,消息灵通,白棋喝着小酒,旁边那桌几个汉子的声音传过来:
“......听说了吗,就昨晚上,工部的尚书刘大人犯事儿被抓起来了!”
“怎么没听说,谁能想到年关之前还有这样一件大案,贩卖私盐,那可是重罪啊!”
“可不,家都抄了,一家大小都下狱了,昨晚一条街都听到哭声!”
“要说还是楚王的功劳,要不是楚王查到了刘维贩卖私盐的证据,他指不定还要祸害多少年!”
“就是,楚王不但温和仁厚,于查贪治污也有一番作为,这才是造福百姓的贤王啊!”
一片赞声中有不同的声音:“啧!你们真是看是只看表面,楚王那是暗中有打算,造福百姓只是顺手!”
旁人好奇心顿起:“哟,你知道啥,还不说说!”
白棋听得也竖起了耳朵,心道这些喝酒侃大山的跟说书一样,一唱一和,说得跌宕起伏,吊人胃口。她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又啜了口小酒,才听得那人在周围的催促下,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
“你们也不想想,这刘贪官跟哪位皇亲国戚亲近?”
“嘶——听说是跟齐王殿下母家走得近,哟,那不就是齐王一派的人物了?”
“可不是!原本刘维是齐王殿下的一员大将,突如其来被楚王殿下扳倒了,你们想想,这能简单嘛?”
“啧啧,看来楚王为民除贪官是真,削弱齐王殿下力量也是真啊!既得了美名,又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高!实在是高!”
“还不是那刘维活该,他不犯事楚王能拿他?”
店小二先也是个好奇心重的,一旁悄悄听完了才上去吆喝:“莫谈国事!本店经营不易,各位客官莫谈国事嘞~”
大汉们一哄笑,转而说起了荤段子。
白棋回神,齐王就是男主,看来男主这会儿在亲王斗争中并不占上风。文中的楚王从头到尾都是男主的有力竞争对手,是男主登上帝位的最大阻碍。
齐王损失了一员大将,接下来就会将主意打到将军府来——娶将军府的女儿,如此一来,将军府就不得不找到齐王一派中去了。所以皇帝赐婚快来了!
再掐指一算,快了快了,再苟一苟就能完成任务了!
白棋振奋起来,低头把最后一口温热的酒液倒进口中,暖呼呼,美滋滋,她幸福地眯起了眼,冬天喝酒实在太舒服了!
喝完,她突然觉得有点奇怪,好像有人在注视着她似的。
她赶紧转头看了一圈,但是店内人来人往,又是下午天阴,店内光线不是很明亮,她也就没找到谁在看她。
错觉吧,她一个穷困的丫鬟有啥好看的?她心道。
酒也喝完了,偷懒也偷了一会儿了,白棋拎着装东西的篮子起身结账走人。
等她走了,身穿黑色披风坐在角落独自用饭的人转过身来,唇红齿白,剑眉星目,是个十分英俊的少年郎。
他看了眼白棋离开的背影,又回头看一眼她喝空的那个酒盅,脑海里想起她方才喝小酒时眯着眼、一脸享受的神情。
酒有那么好喝么,少年心里冒出几分好奇。
至于她为何当日一身落魄、如今却有钱有闲喝小酒,他倒是没什么探究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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