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揭露真面目的外卖男闻声顺势利落地揭开他的鸭舌帽,朝我展现出他全方面无死角的貌美。
杀得我措手不及的,是中也崽崽。
“中也。”我神情复杂地唤起中也的名字。
对方的脚步止住在与我一步之遥的短暂距离,他将投向我伤口的目光转移至我的面容上。
中也嘴唇微微张开,双眸里明显有着即将溢出来的失落与挫败情绪。他只是简单地应了句,“白濑。”
我的临时跳槽计划打乱了我原本所有的节奏,以至于我甚至对中也的感情变成无从下手状态。
比起之前的我准备好接受对方仇视我的坚决,我更受不了现如今他的委屈与失落。
中也恢复自如地疾步向我赶来,认真专注地端详着,企图直接透过绷带感受我的伤疤,他的目光里皆是小心翼翼的情绪,宛如再重点就会刺伤我似的。
“得多疼,还不接受麻醉。”中也呢喃出声。
怕不是太宰告诉中也的。我心里已经升起明确的念头。
“白濑得多疼。”
“明明以前好好地待在我…[羊]身边的白濑,受伤也不会如此严重。”
中也的语气越发地低落下去,明亮如灯的眼眸犹如陨落的星辰,变得暗淡无光。
“我花了好几天去思考。”
“虽然依旧没办法弄懂为什么白濑能轻而易举地将我…[羊]抛弃,是因为我…们已经成了你的绊脚石吗?”
中也轻声地将他心中的忿忿不平,通通一股脑地脱口而问。
答案很简单,也残忍。
聆听过程中向来默不作声的我,给出了对方并不想听到的答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羊]已经无法成就我的野心。
它就像是个无底洞,里面的人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又有几个真心实意。
我没有多少兴趣转变他们的想法。倘若我拥有足够的善良或许会不忍心抛下。
可惜我没有。
万物皆可抛,哪怕是感情。
这是我的母亲教会我的,当我成为弃子的瞬间我就明白了。
“是因为我的病情吗?”我试图为其找过各种理由来解释,尽管都显而易见地失败了。
直至母亲撑着高高的肚子来病房见我时,那瞬间我彻底领悟了。
所有的感情在权利面前向来都是可以舍弃的。我厌恶这种行为,却不可避免地耳濡目染,成了翻版的她。
人就是这么好笑。一面厌弃对方,一面活成自己最为痛恨的人。
她说,弟弟小狼的到来是个意外,让我相信她。
并让我好好接受汉尼拔医生的治疗。
连敷衍我的理由越来越模糊,还不如直接了当地告诉我就是因为我有病。再说了,那个医生…多亏有他,我觉得我和我的小伙伴病情更严重了。
面对我停留在她肚皮上的视线,母亲倍感不安地捂住它,以此掩耳盗铃似的遮挡来获得安全感。我不由得笑着安抚她,“放心,我还没有丧心病狂拿无辜的人泄愤。”
母亲脸上的神情变得惶惶不安,她试图伸手拉住我来辩解着什么。
然而我不想听。都是堂而皇之的谎言。我把她的手从我的手臂处轻轻拨离开来。
所有的感情都会消失,哪怕最为牢固的。
感谢李夫人教会我的呢。
在利益面前,一切阻碍物都得让路。
我不自觉地陷入回忆中无法自拔,以至于中也何时停下来,他的愤懑、气馁、不解等复杂情绪早已在我没有回应并空荡荡地发愣时消散开来。
“你怎么了…白濑?”中也敏锐地察觉出我的不对劲之处,转而心有不安地握住我的手臂。
一瞬间,我将中也与那时的母亲重叠起来。
加害者与受害者角色对调。
我掩饰性地不自然低头,避开中也的视线,口中仅仅回应着,“没什么。”
“是我说的太过分了吗?”令我出乎意料的是,中也崽崽居然乖巧到开始自我反省。
他没错…错的只是我。
中也不明白,因为他还只是个孩子。
我已经过了孩子的年龄段,无论是该懂的还是不该懂的都自然而然地就明白。
“没有。”我否认了中也的说法,将手臂从中也的手中抽离而出,拐个弯去摸对方的脑袋。我却不自觉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在我默不作声、中也静静地接受身为老父亲的我对他的爱抚时,安静如鸡的默剧表演者太宰开始发出噪音。
太宰从沙发上直挺挺地蹦跶起来,冲向我和中也,将我们二人分离开来,改成站在横插进来站中间C位。
中也不禁皱起眉头,他的拳头蠢蠢欲动地准备就绪中。中也语气不耐烦地进行打宰前询问,“喂,你在搞什么?”
中也似乎对太宰出现在我这里不感到丝毫意外。
看样子,太宰这家伙就是欠收拾。表面上对我流露出对我一见钟情,好家伙,背地里连我的中也崽崽也想染指吗?
欠打。
我单方面宣布了太宰接下来的命运。
这头的太宰依旧处于失智状态中,他双手打开,伸出与长臂猴同款长臂的双手,将我和中也一同揽住肩膀。
痛。
简直是锦上添花他不会,雪上加霜太宰最强。
我猛地吃痛的表情吸引中也的注意力,他忙不迭地将太宰过肩摔甩开,跑来我身旁,试图给我进行呼呼疗法。
“……”我沉默着看着中也对我使用呼呼疗法,听着后者一本正经地对我安抚道,“痛痛飞走。”
会心一击。
我以往最初用来哄中也的,没想到现如今换了种角色重新回到我身上。
等下?心中升起的老父亲款式骄傲感隐隐摁压不住。
我倍感欣慰的同时,难免记起当初我的做法。
傻孩子中也气不过就急匆匆地把人打了后,对方哭着鼻子来告状,顶着一脸被揍得好不可怜的惨兮兮模样指责中也对他的暴行。
我挂着职业笑容随口回应几句温和的安抚话语,完美地将人打发出去,转而恨铁不成钢地望着毫不认错的倔强中也。
“我没错。”中也口气没有方才的强硬,他略为缓和下来。
中也别扭地挪头避开我的眼神,坚守他的原则,死不悔改。
我斟酌一下措词,如何温和不伤中也的心思。“一时的暴力是出不了奇迹的。”
“除非他再也失去办法说出话来。”我若有所指而又丧心病狂地笑出声。
我微微收敛笑容,继续说道,“要么就是震慑他,让他从内而外地真心臣服你,不敢乱说话。”
其实还可以来阴的,打人专挑不起眼的地方下狠手,辣手摧花,只不过考虑到中也性格,此条显而易见地被我作废。
中也微微瞪大双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原本紧握着的拳头略略松开。我无意间扫视过去,停留在中也手心处的红色划痕。
后者彻底自暴自弃地松开手掌,不自在之余而又倍感丢脸地嘀咕出实情,“对方说话不算话,他明明说好了服输,结果偷偷地拿石子扒拉我。”
气到头发都随之变形的中也,莫名像极了小狮子干架不过回去找大家长指手画脚地比划,对方是如何扒拉他的。
偏心的我逮住闷闷不乐的中也,让后者乖巧地把他受伤的手交由给我察看。中也不明所以却仍旧充分信任地乖乖将爪递给我。
中也别扭地窥视着我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只见我轻轻地吹气,后来经过我仔细琢磨着吹气岂不是更痛了,但是奈何我在白兰身上试用后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中也原本蔫蔫的眼神瞬间提亮了好几个度。
果然效果很好,要是被白兰知道,她一定为我感到欣喜若狂,毕竟我学会了举一反三。
不愧是我。
“吹吹伤口,痛痛全部飞走。”
以上这句话,我在白兰牙疼时候亲测,受害者(划掉)使用者白兰深觉起效。
回过神来的我,撞见卖力地给我吹走疼痛的中也,他有些笨拙得可爱。
我的眼里不自觉地对中也崽崽滤镜加深。
后者停下举动,微微歪着头,满脸期待地询问我,“会不会没有那么疼了?”
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中也超级棒。”
中也不好意思地假装若无其事,将其自身即将翘上天的尾巴偷偷摸摸地藏好。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