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的第二人格已成功消失”耳朵灵敏的我听见不同于安静病房里的动静, 是熟悉的汉尼拔医生声线。他正向我名义上的母亲道贺。
我低头抿唇,尽力克制笑出声的冲动动劲。
感谢你呢,我亲爱的母亲。原本打算与我亲爱的兄长大人, 哦,纠正下一时的口误, 以这里的称呼叫法, 他更应该称为我的身体的主人格。
本准备平安无事、友好相处一辈子的想法被您彻底毁灭。
都是母亲的孩子, 怎么能只对我残忍
说服汉尼拔医生的过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轻而易举。尽管我不喜欢散发着与我风格迥异的恶臭气息的汉尼拔医生,但奈何他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一丘之貉,亦或者是狼狈为奸
似乎都是适合我和汉尼拔医生的词汇呢。
门发出不甚明显的轻微嘎吱声, 打断我的若有所思。
我以着和我素日里毫无差别的笑容对上母亲的脸。她本饱含激动情绪的双眼扫视到我勾起的得逞嘴角弧度时, 瞬间以如同小孩子般变脸的速度,直接毫无半点过渡阶段地跳到面无表情。
“你”母亲的语气颤抖着, 越发激起我的恶趣味。
会如愿以偿地揭穿我吗
姜还是老的辣。母亲收敛起她的复杂厌恶感, 用着比我还要精通的伪装术,装模作样地关心起我的身体状况。
我配合地顺着她的话题,乖巧地接话。
母慈子孝, 加上陪着的不自觉感动欣慰的主治医师。病房里罕见温馨的场景,简直久违又难得,好比八仙过海, 各显神通的既视感呢。
“你会来继续看望我吗”我的语气充满格外的期待, 眼里忍不住玩味地挑衅。
“当然。”母亲僵硬着点头,她保证只要有空就会来看望我, 直至我完全恢复成功, 被汉尼拔医生允许出院为止。
我交出满心欢喜的答卷, 目送着母亲紧握手袋离去的背影。
“这场戏看得开心吗, 医生”我询问起既是参演者也是观看者的汉尼拔医生,想得知他的观影感受。
大抵比烂片强一点
汉尼拔医生宛如对待孩子的态度来敷衍我,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挺好的。”他话锋一转,关心起我们二人的交易。
我不由得兴致缺失,但是秉着做人有头有尾的原则理念,我将两种选择摆放在汉尼拔医生的面前。
一是,她是空荡荡的,是完美无缺的人偶。但胜在乖巧听话,任由你操纵,没有自己的主见,一辈子只能依赖着你,成为你手中的真正提线木偶。
二则,她会是她的新生,从她死去的瞬间以崭新的姿态复活。缺点很明显呢,她会不受控制,不再属于你。
“那么,你希望的妹妹是”我慢悠悠地向汉尼拔医生提问。
作为医生多年来的心结,我难免认为他不舍得把他妹妹的从属权交回给妹妹本人。
甘心吗
“”汉尼拔医生在短暂的思量中,作出决定,“我选择第二种。”
有些人哪怕披着人皮,依旧不能用人类的思维理解。我似懂非懂,亦或者干脆是懒得分析汉尼拔医生难以捉摸的心思,点头应承下来。
碍于身体重塑的各方面,我拜托汉尼拔医生教我相关知识,以便更好地塑造他妹妹的身体。
只是没想到,我准备尚且不充分时,碰上了天资聪颖的医学生白兰。
作为案发现场目击者的白兰,我多多少少下意识会避开。但是奈何她对我感兴趣。
甚至在我不务正业专研医学领域上,作出舍己为人的贡献。
说不心动是假的。
白兰的魅力在于她的猜不透,也败于她的神秘。可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真实写照。
我不明白我身上有什么勾起聪明绝顶的白兰的好奇心。日子姑且得过且过算了。
“亲爱的,你那晚到底在烧什么”白兰扑倒我的后背,好奇地勾住我的脖子,状似将我锁喉般地问出声。
本来老老实实画画的我,握住铅笔的手冻结成块。
我不动声色地试图将话题岔过去,“什么火”
“不能因为我路过火灾现场,就说是我放的。”为说服白兰,我特意为她举个例子类比,“你总不能路过银行,就说里面的钱是你的吧”
万万没想到,真白富美白兰酱来了句,“你怎么能确定我不会有这么多钱”白兰跳下来,转移阵地地蹦到我的眼前,“为什么就不能是银行的现金存库还没我的小钱钱多呢”
我无可奈何地闭麦。同时庆幸着机智的我顺利地把话题转移开来。
“富婆抱抱我。”我张开双臂,接住了眼眸亮晶晶的白兰。
她趴在我的耳边,低声说道。
“说嘛。我想知道。”白兰开始见鬼式的撒娇,准确而言是令我见鬼。
猛女撒娇,谁能顶得住啊兄弟们。
我轻咳一声,拿白兰毫无办法地,以开玩笑的口吻对她说出实情,“我杀死了我。”我抬眸认真地注视白兰。
白兰的表情平静得堪比古井,没什么波澜起伏,她回了我,“哦。”
许是自觉她的反应过于平淡无奇,白兰为此向我补充道,“所以,那晚上的结果”
“是亲爱的大获全胜”白兰的表情微妙中带点稀奇。
我对白兰的措词犹豫片刻,最后的赢家是我,但是隐患依旧存在。
我把隐患的存在原因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归结于我始终是个寄生者的身份,主人格对我的身体更具备优势。二是合作伙伴汉尼拔医生,留了心眼,避免我事后反悔。
建议汉尼拔医生干脆改名为留一手。
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多一点点信任吗气不过头的我一不做二不休,他不仁,我自然不义。拖,死命地拖他妹妹的重生时间。
简直两败俱伤。
汉尼拔医生明面上负责我的复诊,实则主人格居然隐隐又恢复意识的举动。
我先投降,作出退一步海阔天空地让步。
“谈和吧,医生。”我妥协地宣告退让,汉尼拔医生接过我递来的台阶,意味不明地说道,“看来他的存在确实是个。”
明知故问。
“拜托你了,医生,把他引出来。”我真诚地对汉尼拔医生说道。他露出温和的笑脸,说他会的。
好家伙,上回我的母亲拜托他为我治疗,汉尼拔医生亦是这般回复。
这个男人是不是敷衍人都共用同一套模板都不带及时更新,对症下药的哦
汉尼拔医生不愧我再次的丁点信任,他成功地引蛇出洞,引狼入室。我把我的兄长大人实体化带到教堂。
兄长警惕地扫视着与他长相到语气都与他一致,连知名的整容医院尚且做不出的效果。
“你知道为什么会是教堂吗”
当然不会是因为我想和兄长结婚,共度一生的奇怪念头。而是,我觉得可以借助教堂的神圣来消除恶势力的兄长呢。
兄长大人不可理喻地指责我,说我颠倒黑白。
我宽容地付之微笑。
一个响指的同时,火势蔓延
哪怕是人格的形式行走,兄长的反应能力超乎我的想象范围,他毫不犹豫地冲我奔过来。
火与他同节奏地包围我。
我失去从容稳赢的姿态,灰扑扑地喘着粗气伫立在燃烧的建筑外。尽管兄长大人身葬火海,我始终觉得他犹如黑漆漆的影子,会一直死死地跟随我。
直到白兰提出新的玩法
“亲爱的,你有考虑给你的灵魂换个家吗”
我头回对白兰的话语产生不悦。这明明也是我的身体,为什么所有人,包括合作伙伴汉尼拔医生在内,无不透露出的信息是我是入侵的外来者。
我们明明是共生的。
是兄长他承受不了母亲的期盼,诞生的我啊。
我是带着他和母亲的期待而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
会是不受欢迎的结局
因为我长错身体了吗
我的疑问无人替我解答。
真的可笑,我和兄长之间的区别如此显眼。母亲还是在我的提示下发觉,她头次露出可怕的表情,难以言说的厌恶。
所以爱是会消失吗
母亲尖声地发出嘶吼声,“你不是我的儿子。”
“你个恶鬼,快从他的身上出去。”
抱歉了呢,因为您的态度,我只能变得心狠手辣,只要能让您后悔。
我的笑声和我的脆弱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来,得到的只是加倍的憎恨。
“为什么要让我发现呢”母亲痛苦地闭上双眸,她喃喃自语着。
这句话刺扎的不仅仅是我一人。
可笑。我除了倍感好笑,别无其他念头。
我头回把身体主动权交回给兄长大人,让他直面惨淡而真实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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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的事情日渐明朗。
母亲装作心安理得的从容贵妇,怀着我的弟弟,壮大她李夫人的名头。
至于我,则是对外宣布因身体原因适宜静养,不适合过多操劳。
我们母子二人相安无事地继续生活。
新出生的弟弟,取名为小狼。我还挺喜欢的。
羡慕的因素盖过了我的嫉妒。
我存在的错在,大概是没有合适的身体来承装我的灵魂吧
出乎意料的是小狼的态度。一只小小的肉团子,明明没有与我多么长时间的相处,却意外地亲近我,令我有点受宠若惊。
我享受这种独一无二的亲近感。
母亲对于我和小狼的亲密自然是做过拦截的行为。不知出于她的什么心理,她又想令小狼从我身上获得什么,又忍不住她的慈母心肠犯病,担心小狼会受到来自我的伤害。
我没有为自己辩解,毕竟我连我的兄长都下得了手,何况弟弟呢。
她是这样想的吧
假如我没有特殊的能力,理所当然地获得被兄长融合的下场。那他,不过是母亲手中提着的人偶罢了,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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