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漂亮,在人群中一眼就会注意到的长相。
整个人温温柔柔,又毫无攻击性。
路明黛声音很轻,似乎没经历过这场面,还挺紧张的。
“我们就是简单做个采访,你别害怕。”记者语气温和,“到时候不会暴露你的身份。”
路明黛点点头:“听到有人在吵架,我走过来的时候才感觉到不对劲。”
她把手机竖在手里,点开了视频。电脑店的争执,和老板咄咄逼人的态度,都完全地留了证据。
“这就是我刚录下来的,你们也看到了,老板的态度不是很好。”说到这儿,路明黛看了一眼老板,缩了缩肩膀,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城市眼的采访结束后,节目组的人又跟路明黛确认了,不会让她的脸出现在电视上。
她松了一口气,道了声谢。
等到节目组的人走了,路明黛把叶茂叫住:“你刚才讲错了。”
估计是七秒钟的金鱼记忆,又或者是叶茂实在话太多,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哪句错了。
叶茂愣愣地问她:“哪儿啊?”
路明黛摇摇头:“不是嫂子。”
她还挺希望自己此时此刻就已经是沈西辞的女朋友了,这样还能开展下一步计划,也不用费尽心思立个深情人设。
心里这么想,装还是得继续装的。
路明黛的时间卡得正好,她这句话最后一个字儿落下的时候,沈西辞已经走了过来。
也不知道怎么,叶茂的侦察能力一流,背对着都能感受到那道灼热的视线。
叶茂机械地转头,跟后面那人对上了视线。
沈西辞就站在他身后,听得明明白白。
面前这位可是甩了沈西辞的女人,她能这么说,可能早就对四哥没意思了。他这不是打四哥的脸吗?
叶茂呆滞了一下,好半天,憋出一句话:“是我厚脸皮,想要有你这么好的嫂子。”
路明黛:“……”
这么卑微的吗?
沈西辞没什么反应,他直了直身,手臂垂在身体两侧,瞥了眼路明黛:“我送你回去。”
他人很挺拔,衣服松垮,又是微松的领口,光是在那儿站着,锁骨就很明显了。
她又注意到了那个烟痕似的疤。
以前也见到过,就是跟少年时修长清瘦的身形相比,更成熟了。
路明黛不知道为什么沈西辞突发善心提出送自己回家,他前两天还一种要保持距离的样子。
管他怎么想,她下意识轻笑:“行啊。”
能抓住一个机会就抓,万一他某天就上钩了呢?
不然报复他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路明黛跟着沈西辞去了停车场,他今天倒是开了车过来。不是高峰期,就堵了一会儿车。
车里的安静一直持续到了车程结束,她闷不做声,他懒得开口。
沈西辞把车停到了颐水公馆门口,没开进去。里面有栋房子是他曾经的家,他也不准备进去怀念一下。
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看了眼,路明黛道了声谢,开门下车。
走出了一段路,她快要走进颐水公馆了。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下了车,沈西辞在后面叫住她:“路明黛。”
路明黛脚步顿了顿,她回头,看见他站在那儿,靠在车上,简单的黑T恤,干干净净的模样,身上还带着少年感。
她有些好奇地歪着头。
午后阳光温度高,连风也是热的。空气被晒得滚烫,里头还漂浮着细小的灰尘。
沈西辞站在阳光里,他猝不及防地来了句:“我以前喜欢过你。”
记忆中那个无意间闯入她生活的少年,仿佛在给他的过去做一个交待。
也许是她的错觉,他的随性散漫里还带了点儿认真。
啊?路明黛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吓了一跳,完全没预想过的场景。
她当时就很茫然,一时还没察觉到里面的“喜欢过”这几个字可能有点儿不对劲。
沈西辞站得有些远,他的眼神从容而平静,像是在和她拉远距离,更显得漫不经心。
“但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路明黛想他怎么突然就要送自己回来,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这会儿倒是不意外了,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她还没表白,这男人倒是先划清界限拒绝上了?
路明黛不说话了。
她已经料到沈西辞下一句大概会往哪个方向走,但是之前演练过的各种场景还没到这一步,她的演技也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撑。
沈西辞垂眸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以后最好还是别联系了。”
路明黛耷拉着眼,睫毛弯成卷翘的弧度,整个人看上去乖巧又安静,大脑却在高速运转。
她用手指抠着裙摆,褶皱抠了一层又一层,抠着抠着突然茅塞顿开。
路明黛小心翼翼地开口:“那好吧。”
她的语气很自然,像是一句委屈的自言自语,甚至还带了一丁点儿哭腔。她转身给沈西辞留了个背影。
女孩儿穿了条米白色长裙,长而直的黑发垂落下来。
她垂着脑袋,碎发遮住了眼,什么也看不清,让人觉得她可能连眼眶都红了。
回到家,路明黛踩着拖鞋走到客厅,揉揉酸痛的肩膀,一头倒在沙发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捞过手机。
她举着手机敲字,给许茶发了条微信:【沈西辞说他以前喜欢过我。】
许茶:【!!!!!!!!】
一个感叹号表达不了她的震惊,八个感叹号都能串成辣椒串儿了。
路明黛:【下一句就是现在不喜欢了。】
路明黛:【不喜欢还要跟我说一声,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刚刚那会儿憋死了,又不能当着沈西辞的面吐槽,她终于找了个发泄的地方。
许茶很给面子地跟着骂了沈西辞几句,在一顿激情辱骂后,她们开始共商大计。
许茶:【那你准备怎么办?】
路明黛想都没想,啪啪敲下了四个字:【欲擒故纵。】
和许茶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路明黛从冰柜里掏了根冰棍,她没想到,平时忙得脚不沾地的路建荣提前回家了。
没来得及避开他,两人直接打了个照面。
路建荣换了鞋,走进厨房倒了杯水喝,拿着水杯走出来,看着路明黛欲言又止。
站了半天,水都喝完搁在茶几上了,他终于开了口。
“大四复学前还有暑假。”路建荣温声道,“你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十五岁以后,路建荣就不怎么管她了,但是他会时不时找个机会跟路明黛叨叨几句。
彰显他对两个孩子的一视同仁。
一番嘘寒问暖后,路建荣抛出了他的真实目的:“到时候我给秘书打个电话,把你安排进公司实习。”
路谦和路明黛跟他的关系都不算好,估计是怕老了没人给他送终,路建荣就一直给她灌输人要有继承家产的义务。
虚伪的话不进脑子,特别是路明黛的脑子。
“你学了心理学也不能做什么,办心理咨询还吃力不讨好的,对吧。”他苦心教育,洗脑了四年,也不嫌烦。
路建荣这人有许多毛病,对很多事儿抱着偏见,问题是他还固执不肯去了解。
路明黛盯着他,她还记得,上大学的时候,邓教授说过,只有经过长时间的观察,才能准确判断个体的人格。
她显然已经用了很多年,方方面面了解路建荣到底是个什么人。
谁说心理学专业什么也做不了?
路明黛嘴里咬了根冰棍儿,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能认清谁是傻逼。”
路建荣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没等他反应过来,路明黛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跑回自己的房间,然后把门锁了。
冰棍在嘴巴里化开,菠萝的清香混着浓郁的牛奶味儿,挺好吃的。
这好像是路谦买了放在冰柜里的?
路谦和他的妈妈有自己的房子,虽然他现在还不住这儿,但偶尔会来路家。
他们俩七年都不合,那箱冰棍总不能是专门买给她的吧。
路明黛也没多想,她不是那种自作多情的人。反正这次路谦的眼光挺不错的,头一回跟自己达成了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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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没看完的书翻到了最后一页,合上书页,路明黛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发现已经到了晚上。
一通电话打了过来,备注是两个熟悉的字【混蛋】。
还以为看晃眼了,她睁大眼睛又看了一遍,没看错,确认这还真是沈西辞的号码。
时间只过了五个小时,沈西辞就主动打电话过来了。
太难得了,久别重逢以来的第一次。
路明黛有些沾沾自喜,这是不是证明她的表演颇有成效?
铃声回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不知道会是惊喜还是惊吓。
白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儿,路明黛也是有公主脾气的人,即便是要在他面前演深情,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晾了沈西辞好一会儿,她才按下接听键,唇角弯了弯:“喂?”
电话那头安静了。
路明黛想象到那个负心汉靠在沙发上捏着手机,面不改色的慵懒样。她也知道,他在等她开口。
屋子里静悄悄的,空调温度很低,两个人跟较劲似的,谁也不说,就这么对峙了十五秒钟。
她闭眼让自己别因为这点儿小事生气,然后出了声,天真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西辞声音懒散,不咸不淡地说:“不算是我找你。”
路明黛笑笑,敷衍地嗯了一声。
他直白地切入主题:“叶茂说你中午帮了他,要请你吃饭。”
今天中午他是怎么说的来着?路明黛回想了一下当时的画面。
沈西辞低头睨了她一眼,挺无所谓的状态,连他锁骨那儿的疤都写着无关痛痒,声音还冷淡。
他话不多,但每个字儿都特别清晰。
——以后最好别联系了。
打脸来的还挺快。
路明黛沉默了至少一分钟,她掐好了时间,然后开了口,慢吞吞地往外吐字:“你来不来啊?”
跟她想得一样,沈西辞毫不犹豫:“不来。”
路明黛扬了扬嘴角,不假思索地拒绝:“那我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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