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你变成蜡像了”
这是那血肉模糊的人形最后听见的话。
三十分钟后, 林槐从三楼的雕像馆里出来,从容地把手套扔到地上。
在那双手套上, 还满满地流淌着蜡的痕迹。
他回到二楼时梅影正拉着对其中一幅画做鬼脸的兰湘。血竹一副不想参与的嫌弃模样。周盈则站在另一边,清清冷冷的。见林槐过来后,他回首道“送完了”
“这个筋肉人不讲武德。明明是他先眨了眼,他却爬起来要揍我,真是一点身为厉鬼的道德感都没有。”林槐说,“所以为了能让他明辨是非,我只好又找了点蜡, 把他埋了起来尤其是他的眼睛。”
周盈
“行了,各位小姐。”林槐看着另一边玩得热闹的三女,虚着眼拍了拍手道, “进册子里吧。”
“不嘛不嘛我还想去看电影,这个鬼它说我吓人的方式过时啦”兰湘尖叫。
梅影于是和血竹一人架着她的一边, 把她扯进了书里。
最后进书的是周盈。
在进书前他幽幽地看了眼林槐, 林槐道“你快点,我还要去精神病院呢。”
周盈这下愣住了“精神病院”
林槐“我去找楚天舒。”
周盈
周盈沉默了一会儿, 那只在副本里原本想抓着林槐一起进入血湖里的手, 有些刺刺的疼。
最终他依旧回到了书里。
林槐合上书, 非常高兴地往一楼走。不过在他刚下到一楼的台阶时, 就看见一楼门关上了。
“这是要把我烧死在这里”
林槐依稀看见门缝外似乎有什么。他拉开门, 入目的是一群学生
脸色青灰惨白的学生密密麻麻地挤在门口。他们血红的眼看着林槐, 咧开嘴对着他笑
林槐大为感动。他来时冷冷清清,离开时倒是赶上了一个令人快活的欢送仪式。他于是道“大家都是老乡, 不必这么客气。既然你们欢迎我, 我也欢迎欢迎你们。”
说着, 他开启了自己的厉鬼模式, 并一翻书,又把四美倒了出来。
学生们
学生们默默地目送着林槐离开了。
怀着高兴的心情离开美术馆的林槐不知道,在他的身后,那群鬼学生纷纷爬进了电脑,登陆了一个论坛。
在离开美术馆后,林槐又请四位再次被装了回去。在完成工作后,林槐的心情变得相当轻松。眼见电瓶车快没电了。他把电瓶车停在了快递站里充电,决定到路边去拦一辆出租车。
正好天空中也下起了阴雨。林槐想。
快递站的位置很偏僻。林槐顺着小巷一直走,总算走到了一个称得上是路口的地方。在那个路口正好是许多出租车会经停的点。不过今天因为突如其来的雨、又是下午,站在那里等车的人不多。林槐远远地,只看见一个穿着雨衣的女人。
穿着红雨衣的瘦长的女人。
出租车司机每天有听电台广播的习惯。其中,他最喜欢听的,是一个讲故事的电台。每天温婉知性的女主播都会用温柔的语气将一个个情感故事娓娓道来。而出租车司机也喜欢沉浸在这些爱情故事里,并回去向自己的儿子发起更多的催婚宣言。
今天他又准时将时间调到了情感栏目。不过让他疑惑的是,今天的广播里似乎总有些奇怪的、滋滋的电流声。终于,在熟悉的舒缓音乐后,一个女声出现在了广播里。
那个主播的声音有些阴沉、有些嘶哑,不是平日里会播出节目的那名温柔的女主播。不过她报出的栏目名却是同一个。司机有些失望,不过他想,或许是因为之前的女主播生病了。
这个天气之下,人总是很容易生病。
但他也没有换台的心思,凑合凑合听听就是。
“各位听众朋友们,我是主持人阿红。”声音嘶哑的女人道,她的声音里不知为何总带着点阴森冷意,“今天我们带来的故事是”
“下雨天等车的红雨衣。”
“李司机总在每天下午三点时路过这个路口。不是因为偶然,而是因为习惯。每天下午两点四十时,他习惯去附近的一家加油站里放水,并给保温瓶灌上一瓶子的热茶。”
“巧了,我也姓李。”司机看了一眼被自己放在旁边的、刚刚打上的那瓶热茶。
这个故事的巧合让他多了点代入感。
“可今天早上还是放晴的天,下午却下起了雨。整个天空昏昏沉沉,阴阴暗暗,像是有个阴沉的女人放下了自己湿淋淋的头发,注视着在地面上行走的每个人。”
女人阴沉的声音不知为何让人有点头皮发麻。雨刮器刮着水,尽管如此,司机也忽然觉得周身传来了一种被水浸湿的感觉。
“这天他又路过这个路口,在路口边看见一名乘客在招手。”
司机在昏暗的雨幕中确实看见路口旁有个人在招手。因为雨下的太大,他看不清客人,于是暂且放弃了去解读这个电台故事,而是向着客人所在的方向驶去。
“那是一个女乘客。”
“这故事还真挺有代入感,是司机和女乘客的故事”他想。
想到这里,那个招手的乘客映入眼帘。
那是个穿着红雨衣的女乘客。她站在雨水中,低着头,长长的头发从雨衣里漏出来,湿淋淋地躺在自己的胸口。不知为何,在看见她时,司机骤然间有种类似窒息的感觉。那红色的雨衣实在是太过于颜色浓郁,像是所有的血都被浸湿在了这件雨衣上面。
司机停在了红雨衣的身边。正当他要停下来时,他听见电台里传来播音员低沉的声音“那是一个穿着雨衣的乘客。”
“这播报还真是见了鬼了。”
司机不知怎的,有点儿头皮发麻,像是某种直觉在督促着他远离这里。他摇下窗,看着那个女乘客道“喂,打车去哪里”
女乘客没有说话。可司机却骤然看见了她鲜红勾起的唇角
那个女人看着他在笑
正当司机还要再说什么时。他听见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那是一双靴子踩在水地上的声音,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年轻人的叹息。
“来晚了。原来还有人在这里等啊。”
来者是个黑发黑眼、打着黑伞的年轻人。年轻人皮肤有些惨白,气质里带着点若有若无的邪气。他向着这边走来,嘴里还在说“既然这样,就等下一辆”
然后
司机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红色雨衣、笑得诡异的女人骤然间放平了嘴角,然后
她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飞也似地跑了
司机
林槐也有些困惑。
他想不到这里的人居然这么谦让,看见他来了,就把这个座位让给了他。不过他自审一遍,自觉老、弱、病、残、孕他都不怎么能沾上边。老弱残不提,论病他也红光满脸。至于“孕”,嗯想必楚天舒还没有优秀到这种程度。
林槐于是只好自己上了车。在上车时,他听见里面正在播放电台的广播。广播里的声音道“那个女人笑得那样开心。她的嘴唇鲜红,像是吃了血染在上面,接着,她拉开车门”
林槐直觉这会是个让他喜欢的故事。
他坐在后排,听见司机疑惑道“那个女的跑什么跑”
林槐道“我也对此很疑惑。”
他把雨伞放在座位底下。司机挠了挠头道“真是”
电台里还响着沙沙声,却在林槐坐上去那刻骤然寂静了。司机又疑惑道“怎么不讲了”
林槐道“我也对此很疑惑。”
电台依旧是一片寂静。司机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广播坏了,决定一会儿送走林槐后维修一下。他于是道“兄弟,你打算去哪儿”
“去精神病院。”林槐愉快地道。
司机
“有亲人在那儿啊。”司机小心翼翼地、同情道。
林槐“不是,我个人过去放松一下。”
司机
林槐说这话时,司机看见后窥镜里林槐脸色惨白,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略有邪气的微笑。
司机略有点哆嗦。他颤抖着手掌好了方向盘。
一路上司机很沉默,林槐也很沉默。那个让林槐感兴趣的广播除了在他坐上去时发出了一声像是鸡被卡住喉咙的声音后,就再没有广播任何故事,而是放起了轻音乐。等司机把林槐扔到了精神病院后,他才飞也似地开走了。
而司机也是在一天之后才知道了一个消息昨天那名原本应该直播的电台主持人因为重感冒而倒了嗓子、临时把节目开了天窗,于是当天下午原本该播报的节目,就是轻音乐欣赏。
既然如此
昨天那个讲着姓李的司机,和穿着红雨衣在雨天打车的女乘客的恐怖故事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司机在细思恐极发抖的同时,也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假如那个“女人”是那么昨天那个黑发青年跑来时,那个“女人”怎么头也不回地跑了
而那个电台也被掐断了
整个事件就像是一个恐怖的迷案
林槐再次趴在栏杆上、以一只忧郁的猫一样的形态等到了过来接他的楚天舒。楚天舒再次以治疗为由将他带到了自己的诊室里。
“这个世界像是个满是恐怖逸闻的世界。”楚天舒道,“任何事情都可能招致鬼物的袭击。无论是报兴趣班画画、听电台广播、又或者买一块面膜。只要不小心就会招致到鬼的袭击。”
林槐深以为然“那可真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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