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感觉是一件很玄学的东西。”
没想到金钱的力量居然能让一个人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
向晚很欣慰。
他输入微信号,搜索好友。
主播的网名是XX,黑色头像,干干净净的资料界面和干干净净的朋友圈。
——显然是个不大愿意分享生活的人。
好友申请很快便被通过,向晚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手机先震了震。
XX:【向您转账元。】
向晚:?
XX:还你。
XX:平台扣一半,加上税,到我手上的就这些。
向晚:啊……?
江寻星转完帐,微信对于他来说是相对隐私的社交软件,不想存在任何一个陌生人,他正打算删除好友,转念又想到这富二代智商不高。
真想组战队应该在联盟中找,而不是随随便便遇到个只想混保底的主播就想拉进队伍。
江寻星想了想,又打字道。
XX:剩下的部分你可以让你妹妹装成八岁以下的小孩,找平台客服。
XX:态度强硬点,应该能退一次。
XX:删了。
对面消息接连发过来,等向晚再回复时,只能收到一个消息未发送成功的红色感叹号,以及系统冷冰冰的那句“您已不是对方好友”。
被删了。
向晚:“………………”
向晚深深深深呼吸,然后微微微微一笑。
好,很好,干得漂亮。
里怀一连喝了好几杯橙汁才压下反胃的感觉。
装嘤嘤怪太特么恶心了!!!
向晚怎么想的!
这叫打招呼?!就这?叫打招呼?!
里怀一脸怨念的走回训练室,刚推开门,便看见自家队长窝在沙发角落,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里怀开门的动作一顿。
每回向晚露出这个表情都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比如刚刚,硬生生让他们三个钢铁直男装成嘤嘤怪。
向晚也看到里怀。
然后就这样看他。
——明显是想要他过去并问他到底在笑什么的表情。
里怀“……”
行吧。
里怀胆颤心惊的过去,他估摸狙击手再一次的拒绝彻底逼疯了自家队长,于是在远离向晚一个屁股的距离坐下,琢磨着说道:“队长,要不……算了吧,联盟里不错的狙击手挺多的。”
向晚盘起腿,怀里抱了个抱枕,下巴倚在上面,他无视里怀的话,问道:“如果一个人油盐不进,钱也不要,怎么办?”
里怀果断道:“放弃,寻找下家。”
向晚皱眉:“……认真点。”
里怀很认真:“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向晚:“……”
“好吧。”里怀斟酌自家队长想听的话,“继续想别的突破口?”
向晚:“比如?”
里怀:“用爱与梦想感化他?”
“不对。”向晚摇摇头,“网络情缘一线牵到底只能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现实,我需要在现实里感化他。”
现实?!
这话透露的意思危险啊!
里怀想起向晚还在欧洲时的传闻。
——魔鬼。
欧洲的战队都这么称呼这个中国人。
不论是强队还是弱队,没人愿意同他碰上。向晚身上有一种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不会放弃的倔强,遇到强敌,那就一直磨,一直磨,直到把对方的心态磨崩溃,自己赢得胜利为止,如果比他弱,那他便会一击制敌,不给对手任何机会。不论是快速战还是心理战,向晚总能把握令对手心态土崩瓦解的临界点。
这在赛场上是一种绝对热血的事情,但是……要把这股劲放在现实里那就是违法犯罪啊!
违!法!犯!罪!
他可不希望自家队长变成一位法治咖。
里怀端正坐姿,劝道:“队长,你不会人肉他了吧?人肉犯法啊,再心急这事咱不能做!快收手吧,这事就你知我知,我绝不会说出去,咱就到此为止,好吧?”
向晚:“?”
“你说什么啊?”他一言难尽,“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人?”
里怀点了点头。
“……”向晚将手机屏幕转向里怀。
主播给的微信号是他的手机号码,同样是江城的号码,被删好友后向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随手上网搜了一下,毕竟网络时代信息泄露严重,万一呢?他就是蛮搜,结果居然还真特么让他搜到了。
两个月前,主播用这个号码在江城大学生兼职论坛上留言,一家奶茶店回复了他。
网页上还保留着两个月前的留言记录。
大学城一DD奶茶荣正广场店:您已被录取,请问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XX:明天。
里怀:“……”
“这踏马也行?”
向晚耸耸肩:“就是这样,所以我一会出去一趟。我相信,他要是见了我,也会像你见到我之后那样毫不犹豫的奔向我。”
“……”里怀被向晚的不要脸震惊到,“说吧,队长,我现在毁约要赔多少?”
向晚抵达荣正广场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一DD奶茶店就在商场广场正中,从门外看进去,店里女生顾客意外的多,队伍排得老长。坐在店里座位的几个女孩子正在自拍,但前置镜头对准的不是她们的脸——而是在柜台点单的那位男生。
向晚也看过去,这人身高相貌极为出挑,就是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挺高冷,这种气质在大学生中极为少见,能吸引那么多女生前来不奇怪,同时店里还有几个负责摇奶茶的员工。
人挺多,不知道哪个才是主播。
队伍往前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就排到他,只听那位帅气高冷小哥用公式化的话语问他:“请问需要什么?”
声音很冷很清,和透过耳机传来的那几句话一样。
没有任何疑问,向晚一下子就确定。
——他要找的就是这个人。
高冷小哥胸前挂了工作牌。
江寻星。
名字还挺好听。
见面前的顾客没有回答,江寻星又问道:“请问需要推荐么?”
服务员要用的话术一共就那么几条,江寻星问完便等待顾客回答。
他在兼职时向来很有耐心。
这位顾客带了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衣品不错,就是沉迷于手机。
江寻星问:“你好,请问需要推荐吗?”
声音还是很淡。
“不用。”向晚快速将“江寻星”这三个字列入时间计划表中,拉下口罩,“四季春加波霸。”
“好的,四季春茶加波霸是吗?”江寻星点单,没抬眼,“冰度甜度有什么需要?”
“去冰,甜度有推荐么?”男人问。
江寻星打好单,抬起头:“推荐七分甜,如果……”江寻星忽然顿住了,嘴张着,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男人的口罩卡在下巴上,五官精致,鼻梁高挺,眉眼微弯。
——太像了。
“队长?”等找回声音,江寻星几乎是脱口而出。
向晚一怔:“什么?”
江寻星只是短暂的茫然,接着他便意识到,不可能是那个人。
当初他逃荒一般的逃到江城,逃到离那个人几乎要隔了半个中国的城市,他不可能在这里见到他。
但是实在太像了。
就连江寻星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盯着男人的脸看了很久。
怔愣间,面前的男人对他挥挥手:“你还好吗?”
“抱歉。”江寻星恍惚醒过神,逼迫自己收回思绪,低头操控点单台,“四季春加波霸去冰,建议七分甜可以吗?”
“可以的。”
男人回答完,江寻星果断点下下单键,递上排号单:“请到一边稍等。”
“谢谢。”向晚接过小票,坐到店里相对偏僻的位置。
接下来的时间江寻星完全没法好好集中经历工作,让手凭借肌肉记忆点单,机械的完成整套服务流程。余光全落在男人身上,他看到男人正在看手机,手肘抵在桌面,低头,后颈印出一块精致的颈椎痕。接着男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回过头,两人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对上视线,男人对他笑了笑。
笑意温柔。
江寻星偏开头。
很快,男人点的东西制作完成,他要求打包,江寻星便装好递给他,接过时,手指碰在一起。
店里开了暖气,所以指尖也是温热的,轻轻擦过时的热度却似火焰般,烙在皮肤表面。
男人离开奶茶店。
最后一片衣角也消失在视线中。
江寻星的心脏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周五,商业广场人尤其多,向晚往人流的反方向走,在直播间中看到江寻星的第一场直播,他就已经认定这位就是战队未来的狙击手,见到他真人时这种想法愈发浓烈。
他们没有过多接触。
但感觉是一件很玄学的东西,他在江寻星身上找到这种感觉,那他必然不可能放过。
无论在赛场还是生活,向晚的感觉从未出错。
刚刚在奶茶店里,向晚已经初步将队内狙击手的训练时间安排好,接下来就是说服他加入战队。
他抿了一口四季春茶,七分糖对于他来说正好,不甜不涩。
他想起那人刚刚的眼神,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神情,像是惊讶,或者说是震惊,还有那句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队长”。
队长。
距离今年的预选赛还有两个月时间,在此之前的等级赛可以借人,还有时间,但战队才刚成立,需要计划的事却有很多。
向晚在思考时会习惯性加快步伐,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就在这时,他被人抓住了手腕。
掌心的热度透过手腕传来。
向晚回过头。
是江寻星,他还穿着工作服,胸口起伏,正微微喘气,显然是刚刚跑过来的。
周遭人来人往。
江寻星也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追出来,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已经脱了围裙和店长请了五分钟的假。
他很少冲动。
只有一次,或许这是第二次。
每一回,心里都会有个声音不断的告诉他。
——如果不这么做,会后悔。
于是他不顾一切的抓住男人的手腕。
男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大衣没系上扣子,衣襟随意敞开,腿很长,人很高,身后商场大屏的光线一晃,勾出一双狭长的眸子,映着灯光。
“你好?”男人的声音从嘈杂的人群中传出来,他显然没想到江寻星会突然追出来。
江寻星回过神,触电般松开手:“抱歉。”
男人又问:“这是……怎么了?”
江寻星:“……”
怎么了?
他也不知道。
江寻星没法解释,他决定实话实说:“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我……认错了,抱歉。”
“这样么?”向晚眼睛一亮,“这是不是说明我们还有点缘分?”
“?”
江寻星没跟上这人的脑回路。
向晚:“我长得像你朋友,没错吧?”
“……”江寻星,“嗯。”
向晚继续说:“人这么多,你还能找到我,是吧?”
“嗯。”
接着,向晚将手搭在了江寻星的肩上。
大衣的布料摩擦过后颈,然后是男人的低沉好听的嗓音。
“所以如果我邀请你一起去吃顿饭,你也不会拒绝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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