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伴随着阵阵惊呼的声音,笼子里面的那只像是刚出生了不久的小狗崽也终于踉跄着站了起来,正呆头呆脑的四处嗅着。
顾宴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它看,不由自主的就靠近了点。
敖渊眉毛一皱,一手按住了顾宴生的肩膀,皱眉说道:“别靠太近。”
顾宴生随意‘恩恩’两声,还是忍不住好奇,往那边凑了点。
只不过他一手拽住了敖渊的手。
大笼子轰然坠落,震起了周遭黄土飞尘。
顾宴生捂着唇鼻,等飞溅起来的黄烟散去之后,才凑近看了看,当下就发出了‘哇’的一声。
敖渊听着顾宴生那如同稚童般毫不掩饰的惊喜的呼声,眉眼不自觉就柔和了一些。
顾宴生已经走到了笼子边上。
那只熊体格巨大,扛着它们回来的村民足有十几个,可也都像是累的不轻,一个个都在不停地大喘气。
有几个赤着胳膊的,也都接过了家人们老早就准备好的水开始牛饮。
“这熊肉可够咱们过个好年了。”
“是啊,孩子们也都能饱腹了——今年这雪下得久,眼看着三月了,还没有回暖的意思。”
“真是多亏了那小兄弟啦,可是咱们几个的大恩人……”
顾宴生听他们说的也有点想吃肉了。
但是他也记得,那个大婶说晚上就能吃到肉的事情,因此也没急。
心急的孩子吃不到糖,得像他一样乖乖等在一边,才能分到。
从前家里人告诉他的话,他都记得的。
顾宴生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将那只小狗崽从笼子里掏了出来。
小狗崽浑身雪白,圆滚滚的一个胖球,模样看着特别的憨态可掬,顾宴生还以为它很胖,可摸到手了才发现,那都是它身上的毛显得,实际上只有一小团。
小狗崽跟敖渊一样,眼睛都是很清澈的蓝色,顾宴生一看就喜欢上了。
“圆圆!”顾宴生回过头要喊敖渊来看,回头就发现他身边被一群小萝卜头给包住了,叽叽喳喳的想要看顾宴生怀里的小狗崽。
小狗崽受了惊,呜呜咽咽的就要往顾宴生怀里钻。
小萝卜头们顿时不再动作,全都睁着又黑又亮的眼睛看他,严重的渴望几乎满溢出来。
“别瞎闹,去去去,一边玩去。”旁边的大人过来赶人,小萝卜头一哄而散,互相簇拥着又跑到了笼子边儿上。
那人这才对着顾宴生说:“小公子,这可不是什么狗崽,这可是个小狼崽子,咱们这北边的山上有一条雪山,那上头可多的是雪狼,凶煞的很,这小东西也不知是怎么跑到咱们村子了,可要当心,雪狼天生便凶猛得很。”
顾宴生一愣,下意识的望向了那个也就比他两只手大了没多少的小幼崽。
奶唧唧的小东西似乎是饿了,正叼着它的指头在吮吸,犬牙即便是在咬他的时候也都收着力道,试探的叼着,没有很敢用力。
这个小家伙,哪里有凶恶的样子啊?
敖渊闻言挑起了眉毛,上前两步,毫不留情的揪着那小东西的后颈就把它给拎了起来。
小狼崽顿时在半空中发出了‘哼唧唧’的嗷呜声,四条腿不停的扑腾着挣扎。
顾宴生一愣,下意识踮着脚尖,举高手喊,“圆圆你别把它抓坏了……”
敖渊眉毛一拧,将狗丢回了顾宴生怀里,不吭声了。
过会儿他拍了拍手,点了头说:“是个狼崽。”
只是这狼崽子生的过于瘦小了,比正常体型的狼崽小了几圈不止。
只是瘦倒也算了,一般的狼也都是瘦长的。可这崽子却浑身上下都圆滚滚的,摸起来却没有几两肉,塞牙缝都不够。
他一手就能给捏死。
敖渊伸出手在顾宴生面前比划了一下。
顾宴生没看见,顺手捏了捏,速度之快,显得相当敷衍。
敖渊沉默的低头看着他,可顾宴生爱不释手的一直在摸小狼。
敖渊侧了侧头,抱住了胳膊,开始觉得将这小狼崽子一起带回来就是个错。
那人才看到刚才位于人群最外面的敖渊,当下感激的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几个天不亮的时候就进山去了——要不是逃命路上遇到这位兄弟,怕是命都得交代到山里去。”
原来今天几个村里靠打猎补贴生计的村民,照常带着家伙进了山。
冬天难找到什么活物,但如果能抓到,那价格也是跟着水涨船高的。
如果能遇到稀罕的银狐,未来几年都不愁吃穿了
且冬天没有夏天的毒虫,危险性也大打折扣,明知道经常会遇到饿极的猛兽,却还是有很多人冒险进山去捕猎。
今天也不例外,他们结伴进了山里,本来想着能抓到点小东西足够果腹就行,却没想到还是遇到了那已经骚扰了村子有一阵的大黑熊。
正面遇到,躲都躲不及,几个村民一时绝望,差点就打算跟那黑熊同归于尽。
要不是敖渊如同天降神兵一般突然出现,所有人估计都得交代在那了。
顾宴生听得一愣一愣的。
然后他的崇拜之情就更甚了——那猎户在讲解的时候,还顺带会跟着做动作比划,虽然学的不伦不类,可胜在放得开招式,也能看出学过拳脚功夫,居然也学的像模像样的。
众人带着那头熊去了后头的空地,顾宴生忍不住围着敖渊一直转圈圈,“圆圆你好厉害!”
敖渊正在解马绳,闻言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目光和顾宴生怀里一直抱着的那只狼崽撞了个正着。
村里距离镇上不远,以他和顾宴生平时的脚程,走个两刻也就到了。
但顾宴生脚才扭伤,且完好的那只脚上也都是水泡——昨天走了一整天,顾宴生硬是强忍着什么都不说,还是他晚上给顾宴生揉淤血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的。
“要带它一起去?”敖渊勒着缰绳说道。
顾宴生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说,“不带了。咱们出去的话,我不太顾得上它……把它放在大婶家里吧。圆圆我能养它吗?”
“随你。”敖渊伸手将他抱上马,拎着那贪恋顾宴生怀抱的小狼崽后颈,冷笑一声,给它扔了出去。
顾宴生的目光顺着小狼崽惊恐的目光,同样跟着划了一个弧线。
最终,小狼崽不偏不倚的正巧通过了卧室张开的窗户,掉落在了屋里的床褥上。
顾宴生瞬间扭头,双眸放光,“圆圆厉害!”
这一次出门,顾宴生给两人都戴上了挡风的斗笠。
虽然他觉得其实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
原著里面,太子想除去包括敖渊在内的几个兄弟,可也不敢直接明面儿上下杀手,只能背地里搞偷袭。
所以城镇里面,关于敖渊的消息几乎一点都没有。
否则他们进到那个村子的一瞬间,就该被村民发现,举报到官府去了。
事实也正如顾宴生所想的。
他们已经大摇大摆的骑着马到镇上有一会儿了,顾宴生甚至还去了城门下的告示,和官府大门前都溜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任何关于敖渊的信息。
不光那里没有,他还专门去了附近在河边,找到了聚在一起缝补衣裳的大婶大妈。
这些最容易知道时下热潮消息的人那,都听不到关于任何镇北王失踪的消息。
显然敖渊失踪的信息是被封锁了。
敖渊毕竟手握兵权——他所镇守的北狄疆域穷凶极恶,更到了最艰难的冬天,边境更是屡次进犯,如果这时候传出镇北王失踪的消息,恐怕就要天下大乱了。
敖渊手握着缰绳,跟着顾宴生一会儿东跑跑,一会儿西跑跑,看着他的表情又严肃到轻松,还从头到尾什么都不说,四处躲躲藏藏的模样,不由说道:“到底怎么了?”
顾宴生一脸神神秘秘的,把手指放在嘴巴前面比了个‘嘘’,然后凑近敖渊,小声的说:“偷听呢!”
敖渊默了默,看着顾宴生一脸偷听得逞,像是个偷到了香油的小老鼠模样,不由笑了笑,说道:“随你。”
不过顾宴生也还探听到了别的消息。
他扯了扯敖渊的手,有点得意的说道:“往前再走走,就有一家药馆了,那是最便宜又好用的一家,好些人都去那买药呢。”
这还是她跟医院的护士姐姐学来的。
她们经常会听医院的家属说附近哪里的饭菜便宜,哪里的药更便宜。
敖渊点头,架着马便走了过去。
医馆门前人不多,偶尔有三三两两咳嗽的,进去没一会儿,就能拿着几提药出来。
敖渊翻身下马,对顾宴生说道:“在这等我。”
顾宴生摇了摇头,脸皱成个小包子说:“但是我想下去了。”
敖渊也没问,双手撑着顾宴生的腋下将他抱了下来。
顾宴生一落地就松了口气,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就开始锤起了自己的大腿。
敖渊看着他这动作,怎么都觉得好像有点眼熟。
不一会儿,就听见顾宴生嘟嘟囔囔的说:“这马看着威风,一点都不好骑,比你的腰还难夹,大腿肯定磨破皮了……”
说完,顾宴生又揉了揉自己的腰,苦着脸说,“腰好痛,屁股也好痛。”
敖渊顿了顿,迟疑了一下,在门口停住了,有点犹豫到底是进去拿药,还是先给顾宴生按摩。
旁边有要出去晒药的小药童,正端着簸箕给药材翻身,不经意间听见了,在门口一个踉跄,一筐子药材差点扔出去。
他扭头一看,才发现说话的人居然像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公子,细皮嫩肉的,身上却穿着不合时宜的旧衣衫。
倒是跟着他的那个,人高马大,一双碧眼,像是个异域的打手。
一看就很不像是个怜香惜玉的。
小药童又看了眼旁边的马,脸上表情更明显:连个马车都被备不起,初次承欢还要让这小公子跟着骑马来,保不准是谁家的仆人拐了人家的少爷跑了。
说不定还受了伤,又羞于启齿不敢张口,只得在门外等着。
更甚的,说不定连个安稳住处都没有。
这么想着,他摇头晃脑的从铺子离开,满脸的可怜。
顾宴生一眨眼,听着那小药童不停发出的‘啧啧’声,好奇的说,“圆圆你不进去吗?”
敖渊犹豫一瞬,还是快速的说道:“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可他拿着药一出来,本来好端端坐在门口的顾宴生却消失了。
不远处,一个小药童还在一边翻晒药材,一边在偷偷打量他,唇角努力下拉,十分嫌弃又看不惯又打不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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