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安扶着窗栏,左望望,右瞧瞧,周围也没有旁人了。
她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
虽然隔了两堵红墙和一道长街,但幼安还是可以清晰地看到周津延点头确认。
幼安美目圆瞪,一眨也不眨地望着那个修长的身影,整个人都是懵懵懂懂的,憨态尽显。
幼安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到他叫自己下去是想做什么,很是茫然。
幼安定定地站在窗后,吸吸冻得红通通的鼻尖,还是拿不定是否要听他的话过去找他。
若真按她的心意来,她肯定是不愿意去的,外头寒气逼人,那人又凶巴巴的,会唬人,还会嘲笑她。
可不下去,万一有什么要事被她错过了该怎么办,亦或是因为无视他,遭受他记恨了又该如何
幼安脑袋飞快地转动着,自己脑补了许多。
窗扇敞开窗,正是严冬时节,刺骨的寒风穿堂而过,屋内的暖气慢慢地散去。
幼安感受到寒意,打了个冷颤,再去寻周津延的身影时,他竟然还在那儿。
但是幼安已经从他换了抱臂而站的姿势中感觉到他已经处于不耐烦的边缘。
这下幼安急了,哪里还有闲心纠结,连忙往外跑。
珠珠在书案后面收拾笔墨,抬头看了她一眼,只来得及喊一声“娘娘去哪儿”
幼安的声音从回廊里传来“去楼下,很快回来。”
“咚咚咚”幼安跑下楼,右转穿过长廊,出了门,横穿一条长街,便是司礼监掌管处。
幼安像个小炮仗一样,一股脑儿地冲过来,将将在大门口停下来,小心翼翼地踏入大门,绕过壁影,拐过一座垂花门,方方正正的院落出现在眼前。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一棵梨树,而方才还站在树下的周津延已经不见了。
她转头四处看了看,依旧没有他的身影,吁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挪了挪腿,准备回去。
不过她刚转身,对面正房从里推开,周津延的声音就传来了,喊住她“去哪儿”
幼安连忙站好,她身上披着斗篷,兜帽盖在脑袋上,毛绒绒的镶边把她小脸围住,鼻尖面颊红扑扑的,眼巴巴看着他“我还没走。”
她不知道她这副模样,只想让人把她抱在怀里揉一揉。
周津延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嘴角,走到她身边,道“微臣见过娘娘。”
他语气平淡,反而让幼安开始怀疑,主动邀请他过来的不是他一样。
周津延单手托着两只盒子,只微微倾身便当做礼了。
幼安藏在裙摆里的小脚不安地动了动“督,督公多礼了。”
周津延笑了一声。
幼安小声说“督公叫我来是做什么呀”
周津延托着盒子的手往前递,凤目盯着她的小脸,嘴角微翘,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待。
幼安没动。
周津延不耐烦地催她“拿去。”
幼安这才慌手晃脚地接过来“这是”
周津延眉梢微扬,示意她打开。
幼安心中惊异疑,看了他一眼,却是犹犹豫豫的不敢动。
“啧”周津延脸色不善。
“我开了”幼安手忙脚乱地摸到锁扣,掀开盒盖,扁长的盒子被隔成八个小格子,小格子里放着用桑皮纸包好的,似乎是点心的圆圆的东西。
她看看周津延,小指头试探地戳一戳,软乎乎,伴随着她最喜欢的味道,这是柿子饼
轻轻嗅了嗅,香甜的味道铺面而来,她咽咽喉咙,难以置信地看他“这是给我的吗”
“给你看一眼的”周津延没好气地说,但他似乎心情很好,往日黑沉沉的凤目含笑。
“哦”幼安点点头,忙合好盖子,把盒子还给她。
周津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反正挺糟心的,但又拿她没办法,无奈之下,瞪了她一眼。
幼安反应过来,他刚刚在开玩笑,干巴巴笑了一声,也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点儿傻。
收回手臂,捧着盒子,心里很奇怪,幼安实在想不通好好的,他为什么要送她东西。
难道这柿子饼有毒
幼安摇头,那应当是不可能的,他哪里有时间整她。
幼安养仰着脑袋,专注地盯着他。
周津延偏头,喉结滚动,淡声说“回吧”
幼安又哦了一声,小声道“谢谢你。”
等她离开了,周津延扯着嘴角,抬眸看了一眼那扇关上的窗户,懒洋洋地笑了笑。
幼安没有回屋,而是坐在吉云楼楼梯的台阶上,两只锦盒放在膝头,软绵绵的下巴搁在盒子上,呆愣愣地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一阵狂风吹过,她脑袋上的兜帽掉下,嫩生生的小脸暴露在空气中。
凛冽的寒风从她领口钻进去。
她缩了缩肩膀,忽然站起来,朝司礼监管理处跑去。
孟春带着几个人走在长街上,瞧见幼安急奔向司礼监的身影,忽然驻住脚步,眼神尖锐,看见她怀里的盒子。
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单子里的柿子饼是给容太妃的啊
犹豫了片刻,转身带着那帮人离开。
周津延坐在圈椅上,手指哒哒地敲着书案,那欢快的频率泄露了手指主人的心情。
忽然一道急促地脚步声响起,他抬头。
屋门被人用力推开。
幼安急喘着气,跑进来,站到书案前,眼眸明亮璀璨,又十分坚定。
周津延闲适地靠着椅背,双手交叉摆在胸前,失笑“娘娘还有何指教”
幼安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往前走了一步,脆生生地问“督公是要我做你的对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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