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苏逢嫣吃了一惊:“不会吧,就算发生危机,妈妈的董事长地位应该是改变不了的吧,那你的身份又怎么会变?”
“一切都有可能,很多时候创始人都会从集团出局,更何况我妈还不是创始人。”沈安行说。
苏逢嫣有些发愣,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还在新婚期,豪门儿媳的位子都没坐稳,华飞集团竟然就要碰到危机,还要撼动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尊贵地位。
就在她惊愕时,沈安行笑了笑:“逗你的,明天董事会再看看吧。”
苏逢嫣内心松了一口气,却还是赶紧抱住他胳膊表忠心:“有什么好逗的,就算你不是华飞集团副总裁又怎么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啊,又不能退货。”
沈安行放下书,将她按在了床上。
……
第二天华飞集团的董事会让沈安行的话应验了。
华飞集团经过数十年的领导人更迭,实际控股权始终掌握在聂家人手里,后来陆海云进入华飞集团,为集团付出了汗马之力,几乎已经成为华飞公司的精神领袖。
十多年的时间,陆续获得了集团超过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但和聂英鸿比起来,还是少那么一两个点,所以聂英鸿依然是集团的最大股东。
加上长子沈安行手上的百分之五的股份,聂英鸿是并不担心的。
可是谁也没想到,另一个和聂方明共同创业、且几十年交好的第三大股东孔咨文,在董事会上和陆海云一起投了聂英鸿的反对票,要辞去聂英鸿董事长职务。
最终的董事大会没有开下去,以聂英鸿的情绪失控而告终,她撕了文件,掀了桌子,对着陆海云和孔咨文怒骂,完全失去了以往女董事长的风姿,就像个市井泼妇一样用耍无赖的方式抗拒着这一切。
董事会的会议文件被聂英鸿撕了,但她明白,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只要孔咨文执意和陆海云站在一起,她就是会被逐出局,失去华飞集团控制权。
这是聂英鸿无法接受的,不只因为华飞集团是父亲和自己一生的心血,也因为陆海云的背叛,如果让欺骗了她这么多年的陆海云最终拿走华飞,她怕是死也不会甘心。
更让她绝望的是消息传出去,大众虽然也同情聂英鸿,但都站在了陆海云那一边——因为这么多年,陆海云将自己和华飞集团绑定了,无论是管理上、还是文化上,他成了华飞集团的代表以及权力把控者,聂英鸿倒成了幕后那个无人得知的人。
有新闻给聂英鸿这样的标题:被丈夫托起来的女继承者,最终败给了自己的无能。
那些评价,字字如刀扎在聂英鸿身上,让她变得更加歇斯底里。
她在公司内部文件上发通知辞去陆海云和江怀风和其他嫡系的职务,锁上陆海云办公室门又被陆海云这一方打开,一场夫妻大战在华飞集团上演。
陆海云早已成了华飞集团员工眼中的精神领袖,大部分高管或是合作对象的心思都向着陆海云,聂英鸿在这场战争中并没有多少追随者,这个时候,好歹还是副总裁的儿子沈安行成了聂英鸿唯一的精神支柱,加上他也是完全不会帮助陆海云的那个人,被聂英鸿当成了救命稻草。
晚上,沈安行按聂英鸿的吩咐到了她所在的别墅。
偌大的花园里面就她一个人,久久静默地坐在游泳池边,显得十分落寞独孤,如果这是江河湖海而不是游泳池,真的像一个想要轻生的人。
沈安行坐到她身边,轻轻道:“妈。”
聂英鸿抬起头来,眼里赫然有泪光。
她抹了抹眼泪,低低开口:“安行,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想……我真的要保不住公司了。”
沈安行沉默着没说话。
聂英鸿无助地嗫嚅:“我想不到任何办法,甚至觉得,是不是只有去死才能改变些什么,可是我怕我死了,陆海云照样接手华飞集团,那我不就成了那个最可怜又可笑的人?”
“妈,你怎么能这样想?就算鱼死网破,也不至于去死。”沈安行终于开口。
聂英鸿看向他,无力地摇摇头:“怎么鱼死网破?他是网,我是那条鱼,我连让他网破的力气都没有。”
“当然有。”沈安行的话很平和,却很肯定,这让聂英鸿的眼睛微微一亮,期待地看向他。
现在她是走投无路,连死都想过,可就算死,也不过是能在新闻上激起一点水花,一周后就什么都不是了。
如果还有鱼死网破的方法,那对她来说就是大好的的消息。
沈安行认真道:“妈,你可以控告陆海云以权谋私,隐藏他与江怀风的关系招他进公司,然后为他大开后门,阻挡别人的晋升机会,最终把江怀风推上副总裁的位置。所谓‘最年轻的副总裁’,不过是走后门得来的捷径。”
这一提醒,让聂英鸿茅塞顿开,“对,我怎么忘了,我可以向全公司通告他以权谋私,甚至两人还有私下串通谋取利益,这在公司肯定是不被允许的!”
说完,她又担心起来:“可是这样只会启动公司内部调查程序,公司大部分都是陆海云的人,那些调查的人最后说他并没有给江怀风开后门,那怎么办?”
聂英鸿大致也能知道,陆海云肯定给了江怀风便利,但江怀风的能力也有,所以陆海云给的只是东风之便,让江怀风的晋升之路更顺利了一些。真调查下来,一定有一些证据,但不会有太大的证据,这样就给了陆海云可操作空间,最终结果也许不能将他们一举击垮。
在聂英鸿提出担心后,沈安行继续道:“这只是第一步。”
“还有第二步?”聂英鸿惊讶,眼中更加期待。
“公司的内部调查只能让他们名声受损,并不能真正撼动他们,特别是陆海云的地位,但如果是司法程序呢?陆海云能干涉公司的调查,却不能干涉国家的调查。”
聂英鸿立刻问:“可是我怎么让司法程序来调查他?他也没做什么违法的事。”
“当然做了。”沈安行说,“他是公司的CEO,公司的精神领袖,也是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如果调查出公司有什么违规操作,第一个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就是他。”
聂英鸿被沈安行的话惊呆了。
这几天,她做梦都想弄死陆海云,但却从来没想到这个办法。
因为陆海云管理的是她的公司啊!
每一个公司能做到像华飞集团这样的规模,多少有一些游走在灰色或黑色地带的操作,比如想尽办法避税,超出法律之外的商业竞争,只要一条一条去查,当然能查出些东西来,更何况她是公司内部人员,对里面的某些不光明的事再清楚不过。
“可是……他是CEO,我却是董事长,他受调查,不是也会牵连到我吗?”聂英鸿问。
沈安行缓缓道:“但公司的大部分事务都是他决策、他执行的是不是?我知道,他其实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这些年华飞一直就在他的把控下,很多事都是他一手决断。”
聂英鸿点点头:“的确是这样,有的事他会和我商量,但我一直都觉得他的决策很好,所以很少会反对,更多的事他做了我才知道。”
“所以你可以说,你不知道,你没注意到,或者不知道详情,这也是事实。不管怎么样,第一责任人是他,其次才是你。”
聂英鸿明白了,这才是真正鱼死网破的办法。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真的是豁出去什么都不顾了。
她很犹豫,但沈安行那样不紧不慢、温和平稳的样子给了她很大力量,让她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比起被迫套现出局,她似乎更向往这个办法,虽然会给华飞集团带来一些损害,但相比起来,能更大地打击陆海云。
但这个办法实在太可怕,真要立刻拍板,她也做不到。
“我今天晚上再想想,明天决定。”聂英鸿说。
沈安行点点头,“虽然这是我能想到最有效的办法,但我也很犹豫,所以现在才和你说。最终怎么决定还要看你自己,不过不能犹豫太久,因为我们都不知道陆海云下一步是什么。”
聂英鸿点点头,欣慰道:“以前一直觉得你太实在,也没什么进取心,没想到现在你竟然能想到这样的办法,妈以前还小看你了。”
沈安行笑了笑:“这算不上什么办法,只是被逼急了而已,我也不想看着外公和您一辈子的心血,最后却成了陆海云的天下。”
聂英鸿心口一阵疼。
这是她最难以忍受的地方,她无法想象有一天,她已经从华飞集团离开,却在各种新闻上看见有关华飞的一切、陆海云的一切,或是江怀风的一切,那是怎样的锥心之痛?陆海云,他凭什么!
苏逢嫣在各种论坛帖子上看了一遍对于华飞集团控股权的分析,几乎所有人都认定聂英鸿与沈安行会出局,华飞集团将来是陆海云父子的天下。
虽然道义上有瑕疵,但陆海云父子无疑会给华飞更好的未来。
论坛上这样评价,甚至用李世民玄武门射杀兄长篡位,最终给大唐带来贞观之治来比喻。
苏逢嫣很不高兴,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似乎是既定事实了。
她好不容易成了副总裁的夫人、豪门少奶奶,结果好日子没过几天,她的副总裁就不再是副总裁,豪门也旁落。
关键是落在了前男友身上。
讽刺啊,真是大大的讽刺。
苏逢嫣现在也算明白一点了,为什么当初江怀风的妈妈看不上她。
原来江怀风是陆海云的儿子,他们一早就准备窃取华飞集团,所以江怀风注定是华飞集团的太子爷,自己这个私生女自然就配不上了。
聂英鸿输了,她也输了。
苏逢嫣长叹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也只有认命。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不遂她愿,她也没办法。
好在聂英鸿就算离开华飞集团,也能得到一大笔股份转让费,沈安行也有一笔钱,虽然不再算继承人,但好歹也不算穷人。
沈安行这几天寡言少语,早出晚归,她本来觉得他应该是焦头烂额,心情低落,但看上去却又不像,就只是沉默、高冷,而且出奇的平静,似乎有大事要发生,但一切尽在他掌握中的感觉。
当然,这肯定是她的错觉,她理性分析下,觉得沈安行这肯定是慢半拍的状态。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呢!
她想直接问问他的想法,却又没找到机会。
晚上沈安行照样没回来吃晚饭,她一个人吃了饭,躺到房里百无聊赖刷着手机。
好几个塑料花姐妹以关心的名义向她打听华飞集团斗争的消息,她一边忍住内心的厌恶,一边和别人寒暄几句打发掉。
倒是孙叶青问她,两周后的那场酒会她还去不去。
苏逢嫣这才想了起来确实有这回事,而且这个酒会是某个贵妇人攒的局,以前她都不够资格去的,现在因为成了沈安行的夫人,才在受邀之列。
她早想去了,没想到现在却遇到这事。
可想而知,到时候至少会有一打人围着她,表满上满怀关心与同情,内心却急不可耐想知道后文,让她讲自己婆家的流血战争来给她们当八卦听。
苏逢嫣很犹豫,但她又很想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参加这次酒会。
想了半天后,她还是答应了:就算她不去,聂家也会成为讨论对象,同时也会捎带上她;如果她去了,倒可以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才在手机上答应,沈安行进门了,面色一如往常平静,看不出今天是喜是忧。
苏逢嫣放下手机,替他取下手腕上的表来放好,柔声问他:“吃饭了没?要不要吃点东西?”
沈安行摇摇头:“吃过了。天太热,我去洗澡换身衣服。”说着就进了浴室。
苏逢嫣看了看时间,才九点多。
这么早就洗澡了,莫非他是准备行一下夫妻之礼?
毕竟这几天他都忙着,大事当前,也没什么心思,比起刚结婚那几天,倒是消停了很多。
想到这里,苏逢嫣不禁看向床边那个放着避|孕套的抽屉。
这两天好像是危险期,怀孕概率倒是挺大的,如果用那抽屉里“加过工”的避|孕套的话。
苏逢嫣还有些小小的纠结,以前她急着怀孕是怕有钱的丈夫和婆婆那边出什么问题,但现在似乎没那么急了,就算她认命嫁给沈安行了,那也不用急着要孩子啊,她才二十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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