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揪住顾明岳的衣襟,眼里满是愤怒,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们弃了她自己跑回来了!”
顾明岳脸色惨白,脊背发寒。
他慌忙解释:“山匪把刀架在许兄脖子上,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如果那把刀是架在贺恒脖子上,他就是死也不会挪开半分。
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他脸色灰败的哑声道:“抱歉。”
贺恒用力甩开他的衣襟,转身便走。
顾明岳大大喘了几口气后忙追上去,“等等,贺恒你冷静一点,那武僧说匪窝易守难攻,营救此事还需商量。”
他不敢说,不敢说此刻尹姑娘可能已经遭了山匪的毒手。
贺恒脚步一顿,上马前面色阴沉的最后看了他一眼:“滚,顾明岳,别逼我杀了你。”
马儿前蹄高高扬起,顾明岳瘫倒在地,扬起的灰尘迷了眼。
他浑身发颤,许久后咬着牙站起身。
贺恒一路奔向天祥寺,之前贺武生带着他逃命时也进过那匪窝,他知道在哪。
猛烈的风刮在脸上,他听不见风声,脑袋也一片空白,只知道要快一些,再快一些。
“驾!”他双眼赤红,抓着缰绳的手用力到泛白。
到天祥寺山脚时,许安看见他脸色一变,想要上前拦住他。
贺恒猛然看见有人,下意识的急急拉住缰绳,迫使马停了下来。
马儿嘶叫一声,高高扬起前蹄,许安瞳孔紧缩,脸色难看的后退两步。
许婉急忙上前扶住他。
“贺恒,你别冲动,我们已经报官了,官府已经答应去救宓儿了。”
“贺恒,你别乱来乱了事,要是耽搁救了宓儿……”
贺恒再也忍受不住,跳下马揪住许安的衣领,一拳狠狠的砸了上去。
许安嘴角立即见了血,许婉尖叫一声,冲上来扒拉贺恒的手。
漆黑的眸满是要杀人的怒火,他狂躁的一字一顿道:“若是宓儿出事,我一定会杀了你。”
许安被勒得难以呼吸。
他讽刺一笑,用力甩开他。
许安踉跄的后退几步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得涨红了脸,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了血。
许婉握住他的手害怕的哭出声,“哥哥你没事吧?”
贺恒闭了闭眼,或许他一开始就错了。
与其把宓儿交给这些人,还不如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守着,就算她怨恨自己也无事。
他重新上马进了林子。
山匪地势的确易守难攻,只要一入他们的地盘,没有人可以避开他们的眼睛。
在离匪窝还有一段距离时,他弃了马,神色冰冷的弄乱了自己的头发,将衣裳扯出了几个口子后迈开腿继续往上走。
高高的塔楼上,有人看见了贺恒,立即举起□□喝道:“来者何人,给老子站住,举起手不许动!”
贺恒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举起双臂抬起了头。
那人眯了眯眼,大笑出声。
他俯下身,“这不是小杂种吗?怎么?你们爷俩当初偷了那么多银两,我们都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敢回来?”
“你那没用的爹呢?”
贺恒垂眸,哑声开口:“他杀了人跑了,现在官府在通缉我们,我走投无路……”
这倒是像他爹能干出来的事,那人没有怀疑,只是并不想这么容易放他进来。
“你走投无路为何我们就要收留你?除非,”他阴狠一笑,“除非你跪下来喊老子几声爷爷,爷爷就放你进来,怎么样?这笔买卖划算吧?”
这小子骨头极硬,当初让他上一个姑娘,差点把他打死了他也没同意。
他就只是故意想折辱他,但是没想到贺恒没有犹豫,双膝一弯真的跪了下来。
他抬起头,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
“爷爷,可以让我进来了吗?”
他嘴角明明挂着笑却无端令人起了寒意,那人嘟囔一声,令看门的人打开了门。
他心里很平静,起身后迈开了腿。
山寨里到处都挂着红色帷帐,像是要办喜事。他眼眸微眯,没有多看,就被聚集上来的匪徒围住了。
“小杂种可真有福气,一回来就可以看到老大成亲。”
贺恒弯起嘴角,不动声色的问:“成亲?”
那人极其自豪的指了指自己,“是啊,老子今天刚抢的,贼美。”
贺恒的眸阴郁了几分,面无表情像看死人一眼看着他,片刻后扯了扯嘴角轻笑道:“现在人在哪?”
“在老大屋里呢,不听话被喂了迷药,估计到时候洞房花烛夜才能醒过来。”他淫-邪挑眉,说完后身边的人全都笑了出来。
*
尹宓小时候身子骨不好经常得喝药,药都是苦的而且没有蜜饯,她就常常会含着药等娘走出去后再偷偷吐出来。
这迷药她也只喝了一半,等人走后悄悄吐了出来。只是这一半的迷药也让她昏睡了一个下午。
傍晚,她渐渐清醒,听见了外头嘈杂的笑声以及搬动座椅的声音。
身上还没什么力气,她紧蹙着眉头动了动手脚,还是被绑得死死的,眼睛也被蒙住,什么都看不见。
正当她死命的想挣脱手腕上的麻绳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几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女人喜气洋洋的边交谈边走了进来。
“老大给了你多少赏银?”
“没给赏银,给了年轻小伙子。”
另一人心照不宣的笑出声,“是那刚回来的小杂种?”
“不是,我倒想,可是也不知他给老大灌了什么迷魂汤,才回来多久就把喜宴交给他办了。”
她们越走越近,尹宓害怕被她们发现自己已经醒过来了,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这小姑娘绑着怎么给她上妆?”
“上什么妆,你没看老大就这样就看直眼了?想当年老娘要是有这张脸,勾男人就没那么费劲了,往那一站那些臭男人都会贴上来。”
她说罢,眼神既是嫉妒又是羡慕的掐了掐尹宓的脸。
“没醒,待会再过来给她换喜服吧。”
尹宓听到她们离开的脚步声,悄然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刚松懈下来,就听见了她们惊恐的尖叫声。
她浑身一僵,小脸惨白,害怕又无措。
她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尖叫声过后再无别的声音,除了再次响起的脚步声。
她拳头紧握,硬撑着才没有没用的哭出声。
贺恒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他提着刀,方才几个女人的血顺着锋利的刀尖一滴一滴往下滴落。
“是谁?”
贺恒一愣,发觉她已经醒过来了。
“是贺恒吗?”
贺恒紧抿住唇,睫轻颤,偏执的紧盯着她嫣红的唇,眸子染上了一抹近乎疯狂的色彩。
喘息带了热意,他魔怔的丢下刀,发出的声音吓得尹宓身子一颤,奔溃的抽噎出声。
“别过来,别过来。”
贺恒猛然清醒,狠狠咬了一下舌头,血腥味在嘴里四散开来,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他没有说话,俯下身揽住她腰肢和腿弯,将她抱了起来。
他腹部被刺了一刀,伤口不深但血流多了此刻隐隐刺痛起来。
他抱着尹宓去了溪边,准备将她放在树下,自己再去溪边清洗伤口。
他半蹲着身子给她解开麻绳,但是在解手上的绳时,尹宓又唤了他一声,“是贺恒吗?”
她也不确定,所以声音怯怯的,带着别样的软。
贺恒动作一顿,低声道:“是又如何。”
眼眶酸涩,眼泪瞬间涌上来,尹宓紧咬着下唇没说话,等他解开绳后扑上去用力搂住了他。
贺恒的手僵在半空。
尹宓小脸埋进他颈窝,委屈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贺恒浑身肌肉紧绷,眸中情绪翻滚,试探的伸出手放在她后背轻抚了抚,哑声的哄:“乖,不哭了,没事了。”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尹宓将他搂得紧紧的,“贺恒,我好害怕,你那天那么凶,我以为你不会理我了。”
贺恒垂眸,心脏一阵阵的抽疼,嗓音却无比的温柔:“抱歉,我不会不理你的。”
哭过一会儿后,尹宓这才感受到他结实胸膛上传来的热意,小脸染上绯红,她咬着唇松开他,低下头解开了蒙在眼睛上的绳子。
她不敢去看贺恒,尽管知道贺恒一直在看着她。
林子里吹来的微风去掉几分躁意,可她心跳蓦然快了好几分。
她抬起头,对上了贺恒复杂的眼神。
“你别看我了,你闭眼。”
贺恒低声的问:“为什么?”
尹宓眼睛一眨,羞赧的捂住他的眼,“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呀,让你闭眼就闭眼。”
贺恒眨了眨眼,黑睫扇动,尹宓手心痒痒的。
她咬唇:“闭好了吗?”
贺恒恩了一声。
尹宓收回手,见他果真乖乖闭上了眼,嘴角不禁弯起。
她捂了捂跳得飞快的心脏,忍住羞涩和隐隐而出的喜欢,仰起了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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