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01

    踏入黑暗，找寻真相……

    救济灵魂，传递心火……

    散下的发犹如尚好的丝段，衬印在其灼热的金眸上。她由光衍生、自火而扬、与光火同活的同时又既是和光同等的存在。

    蜷缩在一角的千鸟喃喃着些许字句，她沉浸在梦的世界里。于顺滑的斗篷下，小小的身躯正在轻微的起伏呼吸着。柔软的小手交握、稍合在胸口旁。乍一眼看过去的话，和商店里摆在玻璃柜内的娃娃并没有什么区别。

    ……………光·遇。

    她梦见了伊甸、落满红石的暴风眼，咆哮着悲鸣的冥龙，以及那些在过去，曾与她一起踏入伊甸大门的旅者友人。

    那是终点、也是起点。

    光之所烬，黯生炙焰。

    ……

    “你想去附近……看看？”

    “只是在旁边的话………森先生同意了吗？”

    “就算你这么说………………”

    千鸟拉扯着一位普通员工的袖子，满脸刻着央求这两个字。而与之完全相反的是那位员工的为难表情。想一下要是私自把已经快变成Port Mafia吉祥物的千鸟放出去了，等待他的可能不仅仅是来自几位干部的亲自拷问伺候了。所以不行，绝对不行。

    他秉承着最后的坚持对千鸟摇了摇头。

    虽然很不忍，但是没办法。那只小小的蓝色斗篷很失落的走回了大厦，翘起的发尖也和活力一起缩了回去。原因尚且不明，千鸟这几天似乎一直在试图去外面看看，不只是今天这位负责监视Port Mafia侧门的青年，几乎每个门口都被千鸟到访了。每一次都是无奈又不忍的拒绝，每一次都是失落的塌着肩膀走回去。她想去Port Mafia的大厦外面，可不管怎么说，放仍一个只到你胯左右高，穿着显眼的蓝斗篷，并且还会飞的小姑娘到横滨的街道上，肯定是要出事的。

    “唉...........”

    那对澄澈的金眸里透印着横滨的天空，无暇而无光，因为失去活力的其主人。她朝侧面望去，是暗色的水泥墙与玻璃。———但有什么的确在悄然滋生着，有什么的确在猝而改变着。千鸟眼中的Port Mafia大厦，不止是黑色砖块，它的侧面还生着一截一截的透明蘑菇，甚至还有有水母在其中浮动。

    毫无疑问，这里是实实在在的横滨而不是雨林。

    那这是为什么呢？

    如果千鸟要是能知道的话，那她也不会这样一直想出去了。

    “怎么了？”

    好像是要包裹进她所有的不安一样、只有在对待千鸟时才会流露出限定温柔神情的太宰先生悄然出现在她的身侧。千鸟的异样不只是门卫们注意到了，就算没被告知也已经观察得出结论的太宰治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因为那只总是活跃起整个心房的小斗篷也已经好几天没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了。

    垂下来的发丝也好、失去神奕的眸子也好。全数收纳入他的黑色眼睛内，眸子表面覆着一层光。

    “………唔。”

    轻笑着的太宰治在耐心等待着她的回答。千鸟很反常，想让她再度变回来解决问题是必不可少的，为此需要得知问题的根源所在。除去理性思考，他也没忘了适时的耐心。这是一个小小的只到你大腿高的女孩子，幼小又温暖，对于他们这帮日常在mafia间厮/杀的人来说，她的手心是最暖和的存在也不为过。

    “…………太宰先生…唔……”她的眉间皱成一条，而后又自顾自的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一转低沉的语气，“太宰先生！你喜欢水母吗？或者是有着黯沉的黑与蓝的花朵，和宝石一样好看！”

    她在说谎、嗯……也不能这么说。是千鸟没有说实话，她很明显有烦恼的事情，以至于总是唉声叹气的一个人走。现在的千鸟看起来就又是之前的那个千鸟了，虽然毫无违和感，但却哪都说不通。

    他眼中的千鸟正努力的扬起小脑袋，白皙的脸颊上透着粉润的光泽。其上的眸子内溢满着流光。

    这又是为什么呢？

    太宰治也看着她思考了有约数秒，而后一如既往的伸出缠着粗糙绷带的手掌整个融进她的柔软发丝里。整个被其暖化。

    “喜欢啊。没记错的话那也是你很喜欢的东西，对吗？”

    既然如此，那就先慢慢等好了。他相信她总会有说出来的时候。的确有什么东西正在变得不一样，横滨的现状、抑或是还有一群习惯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们，mafia看见小孩子的时候，询问也和拷问有区别了，说话也会变得耐心起来了，被赠与温柔的时候，也会知道什么是回馈温柔。

    02

    愈来愈多的东西开始出现在千鸟平望向天空的眸眼睛内，天空在金眸上覆盖上一层蓝，而后划过白色的云朵。最开始是浮过的水母、成群的白鸟，到最后甚至还有数只巨大的白色遥鲲飞过。放声而出着她熟悉的叫声，从横滨的夕阳内穿过。

    “你喜欢它们吗？”

    “嗯。”

    后知后觉的千鸟转过头去看向旁边的声音来源处，在最初的惊讶过后，重新印入她眼眸内的是个过分熟悉的人。依旧是太宰治，带着一贯的笑意就坐在她身侧。

    千鸟看见了本不应该出现在横滨的水母与遥鲲、除了她以外应该也无人能再看见了，那太宰治是怎么看到的？

    她看看他，眉眼略微簇起，而后再度把视线放回了天空上。千鸟没再掩饰她的不安了，澄澈的金眸内充斥满烦恼，看着又一群从上飞过的白鸟。

    “太宰先生，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

    “嗯。”

    “…………”

    “哈哈哈，抱歉。你接着说吧。但是千鸟之前说的话我真的有原原本本全部记着哦！”

    “我最后去的地方，是伊甸。那里是那个世界的终点，我们最后必须要前往的地方。”

    “怎么说呢，我和被从母亲体内孕育诞生而出的人类不一样，我们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在遇境了。创造我们的是光，让我们存活下去的也是光，我们是光之子。”

    她的斗篷即便是此刻也在不断散发着持续而温暖的微光。

    “我们也有先祖，旅途就是在不断回忆与寻找先祖过去的真相，然后前往伊甸，救赎那些失落的灵魂。”

    “伊甸是和我们之前去过的地方都不一样，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那里会下红石头雨。它会灼烧翅膀、光之子如果只是光火耗尽单纯会变黑而已，并不会死。但是如果失尽火光之后还没有烛火救济，还在继续承受伤害，光之子就会开始失去翅膀，如果、所有的翅膀都掉光了…………”

    “会怎么样？”

    他看向旁边那个脑袋愈发低下去的千鸟，与之相比太宰治的语气倒是尤为平淡，某种意义上，这也是最合适倾听一个不安的小女孩说话的样子。你必须足够强大，才能让她安下心来。

    “会死。”

    不过这个回答着实也让太宰治讶异了一下。

    可是……之前千鸟说的…她最后去的地方是伊甸，那她…………

    像是猜测到他会想什么一样，千鸟也回过头来看他了，那是真切的笑容，他们一直熟识着的表情。

    “伊甸的死并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个死亡，虽然说，我在去过那边之后也的确是死去了。但是我此刻在横滨，那个时候，无数的光和灵魂的声音都在和我说，我会涅槃重生的。”

    “所以，千鸟就重生在横滨了吗？”

    “可以这么理解，但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千鸟站起身来，踩到了旁边墙上生着的几只透明蘑菇上，在太宰治和普通人的视野里，她应该是毫无缘由的浮空了。她背过身来说道，

    “现在的横滨里正在出现越来越多、那个世界的东西，不论是隶属与雨林的、云野的，它们都在逐渐出现。也许……总有一天…………”

    冥龙、伊甸也会出现。

    那样的红石头雨落下来，横滨该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害怕吗？”

    这个时候的太宰治也才开始认真的重新看起千鸟了，一个五岁的孩子可不会担负着如此过去说出这些话来，经历过死的人总会失去一些东西，譬如希望、笑容。比起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他更愿意相信千鸟是另者、她是更强大的存在，她身边总是暖呼呼的。

    也许，以后不能把她当作小姑娘来看待了，而是另一个词。小姐、嗯。

    他看向那边的笑意丝毫不减。

    “嗯…………”

    据千鸟所知，伊甸的红石头雨是不会停的，永无止境的下。

    但是……她总还是有需要做的事情，她必须要做的。

    她踏着蘑菇的边轻跃过去，斗篷与发丝一并扬起。太宰治还在原地出神的思索些什么，或许，是在想该和千鸟说什么来安抚她。

    对于横滨来说，千鸟就是那个世界了，那一整个世界。她是造访者。她也开始试图对这个世界打一个友好的招呼。

    千鸟对着太宰治张开小小的双臂，而后整个扑倒过去，两只小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西装后襟。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和别人抱抱。斗篷与小手像是围巾一样挂在他的脖子上，多少有些让人哭笑不得。他在反应过来后也把手抚上她的背，千鸟真的很温暖，或许是她斗篷发出的光，或许是她自身本就这样暖和了，但是他不讨厌。应该说，没人会讨厌的。

    “但是没关系，没关系的。我现在已经有名字了、是太宰先生取得。还有中也、芥川先生，大家都在。所以…………”

    所以、不会接着再害怕的。

    02

    “但是，太宰先生为什么会知道我刚才看到那些水母与遥鲲了呢？”

    明明应该没人能看到的…………

    “啊，这个……其实，可以通过你的眼睛看到哦。”

    “我的眼睛？”

    “是啊，所有你看到的东西、所有透印在你眼睛里的倒影，我都能看见。”

    “原来如此！那其他人应该也能看到吧！”

    “大概吧。”

    不过他倒是希望只让他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