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西裹着柔软的毯子，捧着好心警官递给的热牛奶。加了糖的热牛奶氤氲着暖甜的气息，几口下去，驱走了身上的寒意。
在推开井盖爬上来之前，他就卸载buff，换回了之前的衣物。脱下防水防寒防味的套装，哥谭呼啸的冷风狂灌，布鲁西给吹了个透心凉，惹地他一直打喷嚏。
但他打死也不要在众人面前穿着粉红小仙蝙套装！
这是小少爷最后的倔强。
“布鲁斯少爷！”
心急如焚的阿尔弗雷德无视了迎过来的局长，奔过来一把将布鲁斯捞在怀里，死死地搂住他。
“上帝保佑。”他松开了一下，捧住布鲁斯的脸仔细看了一遍，又紧紧搂住了他。
阿福根本不信基督教，而布鲁斯知道这一点，他伸出胳膊，轻轻拍了拍阿尔弗雷德的后背。
对方的西装皱皱巴巴，焦急下根本无心打理，向来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不堪。
好一会儿，阿尔弗雷德站起身，跟听闻消息赶来的局长握手交谈，态度礼貌中带着疏离。片刻后，局长命令戈登把定位器残骸取来还给韦恩，说里面包含最新的韦恩科技，属于商业机密。
布鲁斯裹紧毯子，看着戈登拎着证物袋去而复返。
“这是定位器吗？”
透明的证物袋里装着定位器的残骼，戈登告诉他这些是在花园里发现的。
恶意满满的行为之下全然是挑衅，反正戈登自己是气的不轻。
打发走警察局长后，阿福从戈登手中接过证物袋，放入兜里。面对戈登，阿尔弗雷德一成不变的笑容可就真诚多了。
“麻烦你了，戈登警探。”
戈登低头看了一眼小布鲁斯，笑道：“不，这是我应该做的。”
阿福打量着戈登，心里估量着什么。
吉姆·戈登，今年刚调入哥谭警局的青年才俊，怀揣着强烈的正义感，是位难得没被腐败黑暗的哥谭同化、一直坚持正义的好人。
也是托马斯老爷吩咐的重点观察对象，阿福观察着身旁的男人。
英俊挺拔，笑容温和，脊背挺直，衬衫长袖挽起露出了流畅的肌肉，腰后别着配枪，聪明且强壮。
三个月前还因不肯跟黑帮同流合污被套麻袋揍了一顿，最后自己开车去医院进行治疗包扎，而他同事们对此也并不意外。在哥谭这个地方，像他这样的愣头青首先迎接的就是这份大礼，要么和那些势力合作要么变成敌人。
不过戈登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后来找机会揍回去了。
希望他能一直坚持内心的信念，阿福叹了口气。
但在哥谭，太难了。
阿福表示要先送布鲁斯去医院做一番全套检查。
戈登摇了摇了手中的笔录本：“潘尼沃斯先生，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我正好做个笔录。”
韦恩集团旗下医院顶层设有专属病房，设施齐全，配置高级，浴室厨房卧室一应俱全。
私人医生很快赶来，检查过程细致高效，结论出来判定，布鲁斯除了惊吓过度外没有什么外伤。
“多注意休息，”凯瑟琳医生推了推眼睛，胳膊下夹着病历本，对阿福说，“可怜的布鲁斯，他简直吓坏了。”
室内，戈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翻看笔录。一开始男孩拒绝交流，戈登相当善解人意，没有打扰到小布鲁斯。
没多久，布鲁斯主动开口告诉他：“我醒来就在警局外面了，正好撞见了戈登先生。”
“也许是蝙蝠侠救了我。”
余下的便说是不知道。
戈登有些头疼，哥谭大学的监控被人入侵过，那个罪犯很谨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而小布鲁斯又一问三不知。虽说戈登也没指望从一个孩子口中得到真相，但这确实有点超出预料了。
哥谭神秘的黑暗骑士，哦，这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布鲁斯半躺在病床上，灯光柔和洒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美好脆弱。
到达医院后，布鲁斯反常沉默了下来，他全程拽着阿福的手，低头跟在医生后面，直到检查结果全部出来，他才肯乖乖洗澡上床。
阿福以为他产生了心理阴影，那个警探也这样以为。踏入医院后，布鲁斯确实在惴惴不安，但却不是因为绑架案，而是对惊天巨变的无措感。
惊险刺激的逃亡结束后，未知的恐惧才浮上心头。再怎么聪明，他现在也只是一个九岁的男孩。
一直以来的沉默也是因为内心剧烈的挣扎。
跟阿福独处时，他本想坦白，却发现说出口的话会在阿福耳中自动替换成其他意思，他尝试过改用纸笔写下，但落在别人眼中同样会改变，而观看的人却一无所知。
受限于条件，他还没有做过更多试探。
总之，在初步的实验中，凡是涉及游戏关键信息的存在在他人面前都被扭曲改变了。就像是上帝给万物披上了一层伪装，只有布鲁西能透过伪装看清真实的本质。
这反倒坚定他不能把别人拉下水的念头，布鲁斯决心单独调查清楚。他记得被绑架后关押的地址，思量着可以以此为切入口，只可惜不知道绑匪是谁。
或许之后可以找机会偷偷溜出去。
呃，坦诚的讲，在身体检查时他确实产生了慌乱，直到发现无事发生才短暂安心，随后又陷入了一股更大的慌乱。人类最顶尖的科技无法检测，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全部思绪的整理不过短短几瞬，在戈登眼里男孩只是发了一会儿呆。这很正常，劫后余生需要人好好平复心情，戈登对孩子非常有耐心，这大概是因为不久前女儿刚出生的缘故。
布鲁斯纤长卷翘的睫毛抖动了下，他抬眸看向戈登，清澈的蓝眼睛美的让人心生赞叹。
戈登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放下本子，关切道：“怎么了？是感觉不舒服吗？”
布鲁斯仰头：“戈登先生，我在《哥谭日报》上看过你的故事。”
吉姆·戈登是个好人，如果遇到危险了要报警可以找他。玛莎说过的话布鲁斯记在心里，格兰迪离开后，他躲在警局旁边的街道边谨慎观察环境。
等了一会没看见阿福或其他熟悉的人，布鲁斯犹豫了一阵要不要直接跑进警局，他不知道留在警局的人值不值得信任，但这确实是最佳选择。他口袋里没有硬币，无法使用公共电话亭。
戈登出现的相当及时，小家伙权衡片刻后就果断哒哒哒跑去堵人。
为绑架案奔波了一晚的戈登，在获得了关键性线索打算回警局请求开搜查令时，正好撞上了扑过来的小家伙。
阿福跟医生交谈完毕，推门而入时，布鲁斯正缠着他讲那些惩奸除恶的冒险经历，戈登没办法，只能绞尽脑汁地回想以往破获的案件。
其中包括在调入哥谭警局前一次惊险的卧底经历，跌宕起伏的事件让他讲的干巴巴的，跟写总结报告似的。
小布鲁斯眼睛亮晶晶的，这让他看起来有了点精神：“这个故事我在报纸上看过。”
哦，媒体，他丝毫不意外，那些人恨不得把人拉在放大镜下，就为了能挖出一星半点的猛料。
戈登弯腰逗着小布鲁西，小家伙又说了什么，逗得他哈哈大笑。
小布鲁斯仰头看他：“我有一个朋友跟你很像。”
“你的朋友？”
“哈维·丹特，他们都叫他正义骑士，就是我的同学他们。”
“哦，巧了，我也有一个叫哈维的搭档。虽然他看起来不太像个好人，但怎么说呢，他其实确实是个好人。”
“不像好人？”
“啊，对，他告诫我英雄在哥谭活不下去，但最后逞英雄的还是他。”
哈维帮了他很多，虽然时常叨念着一些“明哲保身”之类的话，但戈登知道，如果他遇到生命危险，哈维一定会奋不顾身地去救他。
当然，他也是。
“我们是好搭档。”戈登肯定。
布鲁西低声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好搭档？”
“就像蝙蝠侠和蝙蝠女侠，就像你跟你的搭档哈维。”顿了一顿，小家伙有些疑惑，“可谁都能当英雄吗？”
戈登挑了挑眉，他觉得需要给孩子一些正面引导：“只要是维护正义的人，都能称之为英雄。就像你口中的小哈维同学，在看见校园欺凌时挺身而出，他也是英雄。”
不知为什么，戈登一瞬间觉得面前这小家伙好像在认真探讨“英雄”的概念。
他挠了挠脑袋，哑然失笑，心想自己简直熬夜熬糊涂了。
阿福看着小布鲁斯恢复了些神采，才放下心去准备些吃的东西。
布鲁斯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也有什么正义骑士之类的称号吗？”
戈登耸了耸肩：“没有。”
布鲁斯不死心：“那组合名呢？”
戈登摇了摇头：“也没有。”
其实有，他们暗地里叫我蠢蛋，哈维酒后说漏嘴了。
阿福摆下托盘，递给了戈登一块法式三明治：“蝙蝠侠？这可是个大新闻。”
他的语气并无波澜，但内心警惕不减，反而愈发加重。
布鲁斯靠在枕头上，侧身接过温热的三明治小口小口的啃，咽下后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不知道小蝙蝠怎么样了。
“等你睡醒，布鲁斯少爷。”
“我不困。”
“那就闭上眼睛躺一会儿。”阿福让他躺下，给他掖了被子，朝戈登点了点头。
戈登了然地跟着阿福走进隔壁，关门，拉开椅子坐下。
“我坚持我的看法，小法尔科内目前的嫌疑最大。我想申请进一步调查。”
戈登跟阿福的想法一致，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小法尔科内，但显然，这又是一场风暴的前奏。
警察局长顾虑韦恩家族和法尔科内家，一直打哈哈，试图把这件事就此压下。
“不知道戈登警探有什么顾虑？”
“NO，”戈登啪的一声扣上笔录本，眼睛里仿佛燃烧着火焰，“法律从不会存在顾虑，潘尼沃斯先生。”
布鲁斯一直睡到下午才醒来，阿福开车将他送回了韦恩庄园。在步入韦恩庄园的下一刻，游戏提示[哥谭跑酷]任务已完成，请登入游戏领取奖励。
他倒要看看游戏升级升出了个什么样，布鲁西气鼓鼓地想。
“开场没有变化。”依旧是绚丽夺目，金光闪闪的开头。
熟悉的家园场景随之展现，茵茵绿草上，小蝙蝠拖着披风，正低头摆弄着快递箱。
表面上一切如常，童话风格温暖治愈，平和安宁。但屏幕右侧，两个图标上齐齐弹出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batty……”
一封弹出来的感谢信糊在了屏幕上，堵住了布鲁西的话头。
感谢信自动展开——
[感谢小甜饼对马戏团的帮助，哈利团长特地送来了家乡特产，请一定要收下。]
有什么东西从敞口的快递箱里滚了出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等等……
“一颗蛋？”布鲁斯看清上方的显示，他伸手戳了戳。
为什么寄一颗蛋来呢？难道是特别美味，也是，家乡特产嘛。
圆润的蛋壳通体浅蓝，覆盖精美白色花纹，被戳地东倒西歪。
蝙蝠侠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瞥了一眼等待解释。
“你又干什么了？”蝙蝠侠平稳的声调里流露出一丝无奈。
什么叫他干什么了？明明是游戏在搞事。
布鲁斯停下戳来戳去的动作，获得自由的蛋|蛋原地转了几圈，才慢悠悠地停下来。
“出了一些事，待会儿跟你说。”他含糊说。
他还在想怎么跟小蝙蝠说，扔是不可能扔掉的，猫猫那么可爱，为什么要扔猫猫！
“至于这颗蛋……”
余光瞥见了那颗蛋试图往小蝙蝠那边滚去，布鲁西的小奶音气鼓鼓的：“今晚吃水煮蛋。”
闻言，那颗圆溜溜的蛋猛地平地跃起，愣是蹦出了蹦迪的架势。
正低着头观察，险些被蛋糊脸的蝙蝠侠：“……”
“嗯，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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