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还在清庄楼和几位同僚悠闲地听着小曲儿,府上的下人便急急忙忙的闯入。
当着这么多朝中大臣面,见着下人如此冒冒失失,一点规矩也没有,京兆府尹顿时感觉面上无光,呵斥道,“行事如此慌张,一点规矩也没有!”
“老爷恕罪。”下人擦了擦头上的汗,“有急事需要老爷去一趟。”
京兆府尹喝下一口茶才不紧不慢道:“说吧,什么事。”
下人上前两步,躬身附耳在京兆府尹边说着什么。
上一刻还面带享受,悠哉悠哉的京兆府尹下一刻立即变了脸色,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起身。
收了神色,躬身对着周围的几位大臣一本正经道,“几位大人,下官现在有要事,失陪一下,改日下官定向各位大人赔罪。”
“这周大人是有什么要事啊?是家中夫人要生产了?”
“依我看,怕是周大人家中的小妾等不及了,急着找周大人回去呢!”
几个大臣顿时捧腹大笑起来。
这些个大臣,平时看着正经,可一旦到了私底下来,就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了。
京兆府尹现在可没有心情跟他们玩笑,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就算是对他们的回应了。
顾不得刚刚他是怎么呵斥自家下人遇事慌乱的,也顾不得旁边几位大臣如何调侃,京兆府尹迈开步子,大踏步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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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京兆府尹现在是汗如雨下。
御座上的天家沉着脸,一言不发。
京兆府尹虽然不知道天家突然召自己前来是何事,但看这情形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京兆府尹颤抖着双腿就跪了下去。
御座上的皇帝还是没有说话,死一般的寂静让京兆府尹觉得每一刻都过得很慢,他感觉他现在就像是跪在钉床上一般,痛苦又难熬。
斟酌了许久,京兆府尹小心翼翼询问道,“不知陛下召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皇帝许久未回答,京兆府尹悄悄抬起头,在眼神刚接触到桌角时,一声冷哼吓得他又迅速把头埋了下去。
“朕看你这京兆府尹最近当的是太过悠闲了!”
天子之怒,如雷霆万钧。
天家的气势让京兆府尹完全喘不过气来了。
京兆府尹重重地磕了一头,“皇上恕罪!”
“你还知道你有罪?!”
威严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御书房内。
京兆府尹后背早已打湿了一大片,衣服黏在身上的感受并不妙,他是仔细地想了又想,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硬着头皮道:“还请皇上明示。”
“你可知昨日夜里发生了何事?”
“这......微臣不知。”又是一个响头。
皇帝冷哼一声,沉默良久才怒道,“你这个京兆府尹怎么当的,竟让京中混入了奸细!”
京中混入了奸细?!
京兆府尹吓得一激灵。
皇帝都把事说到这个份上了,京兆府尹虽然对奸细之事一无所知,可还是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了,不停地磕着头,“皇上恕罪,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
出了御书房,京兆府尹如蒙大赦,额头因为不断磕头已是青紫一片,衣服也是早已湿透。
京兆府尹早就在心里把那个奸细骂了几百遍,暗暗咒道,到底是哪个奸细如此害我,等我抓到不给你扒一层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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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宽大的青石路板早已是车水马龙,街上行人熙熙攘攘。
一栋巍峨的建筑门口一排细纱轻裹的妖艳女子纷纷向行人抛着媚眼,更有甚者,就假装腿软往客人怀里一倒,一双媚眼满是勾引,“爷~~~奴家腿软~~~快扶一下奴家嘛~~~”
那些个男人都是这风花雪月场所的老手了,嘿嘿□□几声,搂着细腰的手就开始不老实地往下。
女人只感觉这下腿是真的软了,微喘着气,“爷~随奴家进去慢慢玩~~”
男人眯着眼,又是□□几声,搂着怀里的人就往里走。
一个头戴帷帽的奇异男子行至这楼宇前,抬头,匾额上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字“仙香阁”。
那些个浓妆艳抹的青楼女人都是有眼力的,那个头戴帷帽的男子衣着普通,一看身上就没有几个铜板,斜着眼打量一番,暗自啐一口穷鬼,又扭动腰肢,扑腾到下一个衣着光鲜的客人怀里。
没了女人的骚扰,那男子倒是轻松的进了大门。
里面的场景更是香艳无比,雪白的大腿,诱人的酥.胸,男人的调戏声和女人的呻.吟声此起彼伏,让这个男子有些不自然,好在有帷帽挡住,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刚跨进一步,老鸨摇着扇子上下打量一番,嘴巴一瘪,露出个嫌弃的表情来,转瞬朝着一个体态丰腴、样貌平平的女人道,“荷香,你来接待这位客人。”
男子不喜欢这老鸨的自作主张,皱了皱眉,“我是来找人的。”
老鸨用团扇掩着嘴,笑了起来,“这位客人可真会说笑,来这里的谁不是找人的?”
周围的人听闻,也是笑起来。
那男子尴尬起来,才想起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就草草出门,现在他只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正当这男子不知该如何化解这尴尬时,另一个衣着不凡的公子哥从阁楼上下来,道,“我看这位小兄弟定是第一次来,我这人平生最爱结交兄弟。妈妈,将这位小兄弟带上我房中,再挑几个水灵的一并带上来!”
那男子说完就甩了一柄银子到老鸨怀里,见着钱,老鸨眼睛发亮,脸都快笑烂了,“好嘞,张公子,妈妈这就挑几个水灵的丫头,保证您满意!”
有了钱果真就不一样了,老鸨顿时收了刚才的不屑,躬身对戴帷帽的男子道,“这位爷,里面请~”
男子环视一圈,发下周围的人都忙着和自己身边的女人嬉戏,没有人有功夫管自己,压低了帷帽就跟着那位张公子上了阁楼雅间。
关上房门,那男子伸出一只手,邀请道,“这位兄弟,请。”
带帷帽的男子微微躬身,“感谢张兄替在下解围。”
“不说那些,我张某平生最爱结交朋友,”张公子走近,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还未请教兄弟大名。”
“大名不敢当,张兄若不嫌弃,就唤在下小弟就行。”
这男子没有打算告诉张公子名字的意思,张公子倒也不在乎,笑了一下,手指着一旁的圆凳道,“坐。”
男子也不在客气,在圆桌旁的板凳上就坐了下来。
刚刚坐定,敲门声响起,老鸨那带着笑的声音随之而来,“张公子,妈妈把人带来了,都是上个月新进的姑娘,包您满意~~”
“进吧。”
老鸨看着几个姑娘,板着脸吩咐道,“今日把这二位公子给我伺候好了!”
几个长相水灵,身材妖娆的女子立即点头应是后鱼贯而入,“张公子~~~~”
那张公子来者不拒,哈哈地笑着,一手搂着一个就往里走。
坐到椅子上,一个女子跪坐一旁,用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捏着张公子的腿,另外一个女子也没闲着,用酒壶斟了杯酒递过来,那张公子伸手去接酒,却是握住了那女子的手。
“张公子,讨厌~~~”
张公子吩咐道,“小娘子,喂本少爷喝酒。”
那女子将斟满了美酒的酒杯往张公子嘴边送,那张公子却是再次握住那细腻的手,调笑道,“小娘子,可不是用手哦。”
“不用手用什么?难道用嘴吗?”那女子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一张俏脸绯红,“张公子真是坏的很~~~”
张公子□□,“你不就喜欢坏的吗?”
笑声顿时在房间内四散开来。
那带帷帽的男子周围也有两个女子环绕,但都被那男子躲开了。
那两个女子不禁相视一眼,心里嘲笑道,“这人到是奇怪的很,到这仙香阁来做柳下惠吗?”
带帷帽的男子终于受不住这两个女子的骚扰,起身朝张公子行了一礼,“张兄,小弟实在是有事,小弟先行告退了。”
那张公子饮下一口那女子渡过来的香醇,又含住另一个女子夹过来的红烧肉,慢慢地嚼着,没有说话。
男子拱了拱手,“张兄告辞。”
张公子咽下嘴里的菜,“小兄弟别急着走啊,在这里好好享受一番不行吗?”
男子止住了脚步,转身道:“谢过张兄美意,不过小弟是真的是来寻人的。”
“小兄弟,你这是看不起张兄?”张公子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太好看了。
“不不、小弟并不是看不起张兄,而是小弟是真的有事,改日有空,小弟定当做东赔罪。”
张公子脸上没了笑意,吩咐道:“你们几个先下去,我有话对这小兄弟说。”
几个丫头听到吩咐便退了出去,客人叫她们如何,她们便如何,这是仙香阁的规矩。
见到几个丫头出去,这张公子仍旧喝酒吃菜,没有让他走的意思,带帷帽的男子开口唤道,“张兄?”
“怎么?你还不打算取下你这帷帽吗?”
那男子心里顿觉不妙。
张公子冷声继续道:“堂堂李大公子,京城有名的才子,何不敢以面示人呢?”
帷帽下的男子正是丞相长子李裕安。
朝中官员禁止出入青楼,为了来这地方,李裕安可是好好乔装打扮了一番,如今被人一眼识破,心下明了,那张公子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李裕安摘下帷帽,带着怒气,直接看门见山道:“那信是你写的?你有什么目的”
张公子面上挂笑,“呵呵,李兄弟何故这般大的怒气,咱坐下来先吃口菜喝口酒慢慢谈。”
李裕安皱眉,不耐心道:“我没功夫跟你在这耗着,你想要什么”
隔墙有耳的道理两人不是不明白,张公子起身走到李裕安身旁,压低了声音道:“我想要的是......”
李裕安听罢怒道,“不可能!”
张公子收了笑意,“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你若是逼我,大不了两败俱伤,你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若我死了,立即就有人将此事上报给皇上,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李裕安听罢有些害怕了,他不敢赌,他也赌不起。
张公子冷哼一声,继续道:“我奉劝你一句,你最好好好考虑考虑,侵犯公主圣颜,这后果,就算是你爹也不一定保得住你,甚至还会连累整个李家。”
沉默许久。
李裕安怨恨地看着张公子的眼,“我答应,但你得把这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
“那是自然,我张某言而有信。”张公子笑着斟满了另一个酒杯的酒,递了出去,“交易愉快。”
张公子就这么端着酒杯许久也不见李裕安接过,他倒也不在意,笑着把自己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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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过短短一日,这传言就传开了。
不仅是街头巷尾的大婶大娘,就连各大茶肆酒楼里的那些个那人都讨论得热火朝天。
现在人人都知道了,京城进了奸细,莫老将军府上有人被刺伤!
传言这东西,不仅仅是三人成虎,现在更是越传越邪乎,越传越离谱!
有人说匈奴快要攻进京城了;有的说莫老将军病危,几个小国趁机而入;还有的说好几座边城沦陷了......
不仅是传言的作用,更大的原因是从昨天开始,城门就被封锁起来,城内现在到处都是官兵,一时间人心惶惶,米价一夜之间涨了三倍不止,可各大米铺门前还是堆满了人,都争着抢着前去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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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一个擦着窗柩小太监压低声音,“听说了吗这几日京城不太平。”
另一个太监放下手里的扫帚,“怎么了?快跟我说说。”
太监左右瞧了瞧,见着没人,放下抹布,掩着嘴悄声说道,“京城进了刺客!”
“刺客!”
擦窗柩的太监瞪了他一眼,“嘘,你小声点!”
扫地的太监连忙捂住嘴不再言语。
“就是刺客!听说莫老将军府上有人遇刺身亡!”
“是谁啊?是莫老将军?”
擦窗柩的太监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愿不要是莫老将军才好。”
扫地的太监瘪瘪嘴,“真的假的我不信。”
“当然是真的!!我干爹今早出去采办回来告诉我的,他老人家说现在京城乱得很,有钱人家正在疯抢米粮,更有的准备去逃难!”
......
两个小太监越说越大声,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你们不去干活,在这里交头接耳干什么呢?!”
太监抬头一看,来人竟是素儿姑姑,立即告罪,“素儿姑姑恕罪,奴才这就去干活。”
两个太监瞧着素儿不太好的脸色,连忙磕了一个头就告退。
刚刚那两个太监的对话素儿也多少听到了一些,起先还不信,等她一路从公主宫中走到御膳房的时候,都见着不少太监宫女窃窃私语,她也问了一个宫人,那宫人与刚刚那两个太监说的相差无二。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道理她不是不明白,但说的人多了,难免也会是真的。
算了,宫中最忌讳的就是多嘴,还是不要想这件事了。素儿摇了摇头,甩开脑中的想法,就赶回公主寝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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