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这熊孩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开始连名带姓的喊她，而不是喊她“姐姐”。张丽说过她几次，但熊孩子很会做表面工作，在父母面前还是乖巧的喊她“姐姐”，私下直呼其名。

    “你问这个干什么？”

    “问问呗。”

    “睡觉。”田薇薇干脆利落的关了灯。

    “真没劲！”张静嘟囔着。

    到底是小孩子，关了灯，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田薇薇没睡，在想……自己。

    重返11岁的好处就是，她可以重新选择自己的命运。

    要说之前的半生，父母都没什么上进心，也没有什么远见，只希望她们姐妹能嫁个好丈夫，做个贤妻良母，跟无数女孩一样，整天围着丈夫孩子打转，一晃几十年，便到了人生的终结。

    不能说父母为她们安排的是错误的，毕竟几千年来绝大多数女孩都是如此一生，除了延续种族之外，谈不上有什么大贡献，基本上也过得并不快乐，更是从没有想过自己的一生到底要如何度过。

    重来一次。

    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啊！

    葛家父母给葛培华计划的路线是上大学、然后出国留学，为此已经在教她英语，学校要到初一才有英语课，葛培华不喜欢英语，但也老老实实的学习。

    这就是什么阶层的家庭会养育出什么样的孩子，前世葛培华大学毕业去了美国硕博连读，之后留在美国，在大学任教，偶尔回国探望父母，总会约她出来吃饭，两个人的友谊变淡了，但并没有变质，唯一影响友谊浓度的是距离。

    而她呢？

    她心烦意乱，强迫自己不去回忆。

    *

    次日，周六。

    张丽早上6点半起床，叫醒了田薇薇。

    “上午几点比赛？”

    “8点半。7点半开幕仪式，要穿校服。”

    “校服在你衣服柜子里，第二格，自己拿。红领巾呢？”

    “在书包里。”

    “自己出去吃饭。”给了她两块钱纸币。

    张丽不爱做早饭，一家四口的早饭基本上都是在外面早点铺吃，一碗白米粥1毛钱，胡辣汤2毛，打一个鸡蛋的糁汤4毛，两个包子视包子馅和大小，3毛到6毛不等。两块钱吃早餐绰绰有余，还能省下一块。

    田薇薇洗脸刷牙，自己梳头，仍然扎了一个小马尾辫。穿好校服，拿上家门钥匙和早点钱，出门了。

    先去葛培华家楼下喊她。

    两家住的非常近，两栋楼并排，走过去只有不到50米，这也是她俩友谊的小船迅速乘风破浪的原因之一。她俩一起去学校、一起放学，一起做作业，每周5天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比跟自家父母在一起的时间还长。

    在楼下喊了两声，二楼的一扇窗户打开，葛培华白净的小脸探出来，“你上来。”

    她便上了楼。

    葛妈妈做了早饭，给她俩一人一份蛋炒饭，一杯热牛奶。没什么技术含量，但至少还是花了几分钟做出来的。

    “谢谢阿姨。”田薇薇乖巧道谢，坐在餐桌边。

    葛家父母都是老师，大学福利分房是按照每个家庭的积分来划分房子面积，教师家庭的葛家积分高，分了“两间半”，实际是两大一小三个房间、一个客厅、带厨房卫生间阳台各一；田家是职工家庭，只分到“一间半”，实际是一大一小两个房间、一个客厅、带厨房卫生间阳台各一，因为在一楼，还带一个小院子。

    葛家父母住最大的主卧，葛培华住次卧，还有一间当成书房，客厅也比田家客厅面积大一点。

    田家父母住主卧，两姐妹住次卧，客厅小一点，居住条件一般。

    葛培华吃饭很慢，一边吃饭一边问：“你运动员号码牌带了吗？”

    “带了。”田薇薇拍了拍放在桌上的塑料袋。

    “别针呢？”

    “带了。”指了指别在校服胸前的一串别针。

    王希云说：“带一包湿巾，跑完了擦擦汗。别在外面乱买零食吃，渴了自己去超市买水。”拿出钱包，抽出一张压的平平整整的十元纸币，放在餐桌上。

    葛家的饭碗很小，吃得再慢，几分钟也吃完了。喝完牛奶，两个女孩一同下楼。

    “阿姨，我走啦。”

    “好。小薇好好跑，争取跑个第一名啊。”王希云笑得眉眼弯弯。

    *

    葛培华问：“你妈又没做早饭？”

    “你该问一年365天她做过几次早饭。”田薇薇很平静的说。谁说当妈妈的就必须每天做早饭呢？所以张丽不爱做早饭她也从来没有抱怨过。

    “还是我妈妈好吧？”

    “你妈可好了。我妈经常就给我1块钱，让我出去吃。”

    “我有10块！”葛培华拿出那张十元纸币，已经被她揉得皱巴巴了。

    “我有两块，给你，等下你帮我买水。”

    “咱们班费不是买水了吗？等下我给你拿两瓶。”

    两个女孩不知道为什么都笑起来。

    溜溜达达走到大学操场，操场上已经有很多学生了。

    庐州理工学院算是本地颇有名气的大学，有好几个全国都能排得上名的热门专业，大学软硬件都不错，运动设施也相对齐全，有两个400米操场，都铺了塑胶跑道，一个操场的内圈是足球场，另一个操场内圈是其他设施，操场外圈则是一些基础运动设施。

    田薇薇所在的中学是完全中学，庐州理工附属中学，中学校园里也是有400米操场的，但要开运动会还是太小了，于是总是在大学操场举办运动会。

    运动会之前有一个简短的开幕升旗仪式，别看只是一所中学的学校运动会，也举办的严肃认真。

    开幕式7点半开始，不到8点结束，之后开始运动员检录，第一个项目是小学男子100米预赛，第二个项目是小学女子100米预赛。

    小学一年级到三年级不参加运动会，比赛不按照年龄划分，四年级、五年级放在一起比赛，体力差距不大。

    学校比赛对着装、鞋子没有要求，穿校服也行，穿自己的衣服也行。田薇薇脱了校服上衣，葛培华帮她在T恤背后别上号码牌。

    “最近你一直练跑步，就不知道能不能跑得比别人快了。”

    “大概能吧。”

    “第一名奖品是什么？”

    “大概……还是钢笔？”

    “没劲！还不如直接给钱呢。”

    别好了号码牌，她又脱了校服长裤。校服只有两套春秋装，没有夏装和冬装，长裤长袖外套当然是很热的，现在是9月底，早晚比较凉爽，9点之后气温升高。

    小学男子100米预赛先开始检录。因为人数不多，只有4个小组的预赛，每个小组取前两名进入决赛，只需要跑两次。

    田薇薇开始在跑道外围做热身运动。

    绝大部分小学生压根不知道什么叫“赛前热身”，于是便显得认真热身的她有点太认真了。几个男孩在一旁呵呵傻笑，“田薇薇，你在干什么？”

    她看了那几个男孩一眼，没有理会。

    葛培华也没理这几个男孩。

    这是每个班级都会有的人憎狗嫌熊孩子，学习倒数，偷鸡摸狗，无组织无纪律，还整天臭美的不行。

    男孩们嘻嘻哈哈在一旁说着什么，没说几句，田亮过来了，板着脸，“干什么呢？不是运动员到一边去！”

    男孩们不以为然，但紧接着忽然一溜烟跑了。

    *

    电视转播里的100米比赛都会用起跑器，学校比赛可用不上这么专业的器材，检录完毕，按照事先排好的跑道站好。也没有发令枪，裁判一手举起一面三角小红旗，一手拿着哨子。

    “预备——”

    一声尖啸哨声响起，田薇薇立即冲了出去。

    *

    田亮在一旁的看台上，手持秒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跑道上的大女儿。

    100米其实相当短，再慢，十几秒也就跑完了。

    田亮再次按下秒表：13.55秒。

    这个成绩不算很好，但对于一个从来没有接受过跑步训练的孩子来说，也算不错了。

    *

    田薇薇遥遥领先，以小组第一名的成绩取得了决赛资格。

    还好嘛，是有点累，但也不是太累啦。

    她调整呼吸，没有停下，而是慢慢走近操场内圈。

    过了几分钟，葛培华过来了，“薇薇，13秒40！林老师说你跑得很快啦。”

    她一脸喜气洋洋，递给田薇薇一瓶本地产的冷泉矿泉水。

    田薇薇笑了，“我还可以吧？”

    “相当可以！”

    决赛就在上午，两个半小时之后，11点开始。

    两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还可以了。

    田亮下了看台，走过来，“小薇，过来，我给你揉揉腿。”

    *

    田亮在操场旁边的体育系大楼里有自己的工作间。说是“体育系”，其实不是真正的一个系，而是“体育部”。理工科大学没有专门的体育系，但有体育特招生，进来就是进大学校队的，庐州理工的长项是男子大球类，篮球还不错，小球项目里，羽毛球也还不错，田径队几乎就是个大学生运动会一轮游的水平。

    田亮没有学过专业体育按摩，只是看体育部的老师给校队队员这么揉过，于是依样画葫芦的给女儿揉腿放松。

    “我看了你的成绩了，挺好，应该还可以更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