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暗码

    顺着安东尼提供的线索,她们找到了失踪飞船最后发出信号的坐标,然而那个坐标点空空如也,没有见到消失的飞船。

    伊凡.霍尔对这个结果不算意外,首先安东尼提供的坐标本身就不是飞船消失的最终地点,其次宇宙是流动的,飞船如果因故停在这儿,会随着宇宙的星流牵动。如同海浪上的船只,停止了运转后,会随着浪潮的方向飘动。宇宙星流的牵动要更复杂一点,比海面更难估测移动的方向。

    还有一点就是,如果是那艘飞船上的人故意藏起来,他们想在茫茫宇宙中寻找小小的飞船,实在是太难了。

    搜索不利,伊凡.霍尔还成为线索断了,娜拉.威廉就会放弃继续搜寻,他们可以回去了。娜拉.威廉却拍板说道:“继续搜索这片区域,这片地区的星空图有吗?”

    兰尼伯爵露出为难的表情,“这是一条固定路线,已经沿袭了几百年,曾经探索过的区域可能已经发生了变迁,加上宇宙星流的作用,如果没有固定坐标,我们基本上不可能找到飞船。”而且还有诸多干扰因素。

    伊凡.霍尔这时候问:“为什么不让更多的人加入到搜索里面来?”

    兰尼伯爵:“这件事不能声张,事关皇族的脸面。如果能找到最好,如果找不到,我们还可以替代……”

    他说到这里,被娜拉.威廉看了一眼,兰尼伯爵自知失言,顿时闭嘴。

    伊凡.霍尔搞不明白皇族的思维,如果这件事损害了皇族的脸面,那么动用最大的力量尽快找到飞船,那不是更好的办法吗?为什么要让娜拉.威廉几乎是只身一人前往搜查,个人力量在广袤的宇宙中太渺小了。

    伊凡.霍尔暂时忘却了离开离开的念头,眸光频频看向娜拉.威廉。伯爵的缄口,娜拉.威廉的蛮干,简直令整个事件透着神秘的面纱。

    然后她看到了沉静的侧脸。

    娜拉.威廉正看着屏幕上的旧坐标图,神情专注,眸中闪烁着比星星还好看的微光。

    娜拉.威廉:“不,不能放弃。”娜拉.威廉豁然看向伊凡.霍尔,露出自信的笑容:“如果就这么放弃了,那就白让你跑一趟了。”

    伊凡.霍尔:“?”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娜拉.威廉强行把她带来,她现在应该舒适地躺在家中,这本来就没她什么事。

    伊凡.霍尔说不放弃的时候,伊凡.霍尔还没察觉到娜拉.威廉的选择有什么问题,既然抱着疑惑,那就去解开,真相需要追寻才能获得。直到兰尼伯爵也提出反对的时候,她才从两人的对话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这其中有多么难。

    宇宙的信息比她所想要来得杂乱多了。

    为什么上百年过去,航行的线路几乎没有多大的变化?

    那是因为线路之外的地方极其危险,一条安全的航线是无数人经历无数代用鲜血找寻出来的最安全的路线,一旦脱离了路线,结果将不可预料。

    伊凡.霍尔问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兰尼伯爵指了指在场的三人,然后说道:“公主殿下,我,你,还有我们所乘坐的战舰,可以在一瞬间被压缩在玻璃珠大小的空间内。”

    玻璃珠有多大?

    成年人的一根大拇指的顶端一截。

    而他们现在乘坐的战舰,可以容纳上百个人。

    把上百个人压缩成一颗玻璃珠……

    伊凡.霍尔不禁冒出一身冷汗,这种压缩已经违背了宇宙法则了。旋即一想,她用旧思维来认定新法则了,这已经不是她的那片星空。

    兰尼伯爵见她理解了继续搜索的危险后,让她帮忙劝劝娜拉.威廉,不让公主殿下做危险的事。

    伊凡.霍尔的视线不由得转到娜拉.威廉身上。在兰尼伯爵向伊凡.霍尔解释离开航道的危险程度时,这位任性的公主殿下没有闲着,修长纤细的手指像弹钢琴般在操作盘上舞动着,而屏幕上闪烁着一排排类似数据的东西,闪过的符号太多太快,伊凡.霍尔看都没看清,何况是去辨认了。

    她感觉娜拉.威廉就像高级智脑终端,对这些水泄般的数据好似能完全掌控。

    娜拉.威廉此时的神情如此专注,眸光没有离开过屏幕一刻,伊凡.霍尔觉得和她说话都是打扰,但是仍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些数据是什么意思?”

    娜拉.威廉:“我在计算这五百三十一年的宇宙星流的变化,这样就能避开已知的危险空间了。”

    她说得轻巧,兰尼伯爵恨不得大喊一声万万不可。这条航线建立了五百三十二年,而五百三十年没有更新数据了,以人力不能能计算出来的。如果一个微笑的数据错误,他们全部都交代在这里。他死也没关系,伊凡.霍尔死更无所谓,但是帝国最尊贵的公主不能以身犯险!

    兰尼伯爵脸色惶恐:“我们可以回帝都求助!”

    娜拉.威廉道:“我不想等了。”

    任性的公主一意孤行,兰尼伯爵不由得向伊凡.霍尔投去求助的目光。好在伊凡.霍尔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不然早就甩脸色了,她也是有脾气的,只是藏得比较深,而目前为止,只有娜拉.威廉隐约触探到她的底线被她避之不及。

    兰尼伯爵的年龄都快能做她的父亲了,被一位长者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伊凡.霍尔不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于是她迈开脚步,走到娜拉.威廉身后,也隔绝了伯爵的目光。

    然后她看向屏幕眯起眼睛试着看清,仍旧失败了。她的目光从屏幕落到娜拉.威廉身上,发现娜拉.威廉并没有她说的语气那么轻松,这位公主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微的汗水,甚至睫毛上凝聚了一层淡淡的水汽,如果不是伊凡.霍尔走得非常近,根本看不到。

    看来这些数据的运算,让娜拉.威廉的大脑产生非常巨大的压力。

    伯爵是娜拉.威廉的下属,不敢管娜拉.威廉的事情,但是其实在伊凡.霍尔看来,要结束这一切,她只要按操作盘上的某个键就能打断这一切。

    那么,要让娜拉.威廉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吗?

    伊凡.霍尔看着娜拉.威廉,视线渐渐被她身上渗出的汗水所吸引——汗水弄湿了额角的金发,鼻尖还凝了一点细软的水汽,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公主如此专注的面容——而她仍未知道这是不是这位公主的真实面目。

    伊凡.霍尔最终没有打断娜拉.威廉的进度,直到显示屏上的数据彻底消失,娜拉.威廉闭着眼睛似乎在思考,伊凡.霍尔给她递上了手帕。

    娜拉.威廉把手帕盖在脸上,仍然闭着眼。她需要一点时间消化所有数据。

    虽然脑子还在运转,她已经有闲暇与伊凡.霍尔交谈了:“你为什么没有打断我?”

    伊凡.霍尔道:“因为我也想知道消失的飞船去哪了。”

    娜拉.威廉:“噢?之前你不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吗?”

    伊凡.霍尔:“对呀,我对飞船为什么失踪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是想,安东尼是一个非常好的合作伙伴,我也想与他建立长久的利益关系。他的父亲失踪,我既然碰到了关于他父亲的线索,也应当为他分忧。”

    娜拉.威廉拿下了盖在脸上的手帕,看了她几眼,哼了一声:“口是心非。”

    ——

    虽然很冒险,但是伊凡.霍尔不配合,兰尼伯爵又组织不成,于是一切按娜拉.威廉的想法进行。

    他们根据娜拉.威廉算出来的结果,小心地探测这一片区域,后来伊凡.霍尔看到插肩而过的陨石都能淡定了,因为他们的战舰右机翼折了个缺口,能不能活着回去听天由命。

    伊凡.霍尔还想,兰尼伯爵跟在娜拉.威廉身边迟早有一天会患上心脏病。

    然后,他们在一片废墟中,找到了破碎的飞船。

    娜拉.威廉的眸光牢牢盯着屏幕,眸光微暗:“终于找到了。”

    伊凡.霍尔没有感到丝毫的喜悦之情,因为该飞船已经碎得不像话了,不像还有生机的样子。

    事实证明,她看到碎片的第一眼感觉没有错,船上没有任何生命体特征。当他们决定返航的时候,伊凡.霍尔看着那些碎片被留在原地,心情不由得有些沉重。

    她没想到是这样。

    飞船上不见有反抗的痕迹,飞船系统被破坏得最严重无法提供更多线索,现在船只找到了,上面的威廉人却不见了,与威廉人一起不见的还有载满飞船的礼物。

    就好像以为到达了终点,实际上依旧站在原地徘徊。

    娜拉.威廉要追寻的真相依旧藏在迷雾当中,好在,线索不是彻底断了。

    他们在系统彻底不可修复之前,得到了一条几乎不能成为线索的线索。

    一段神秘的暗码。

    但是由于暗码不完整,加上不知道发送信号的人是以什么为基准设定,暗码无法解读。

    这下子伊凡.霍尔也不知安东尼得知父亲乘坐的飞船,彻底碎成渣渣的心情。

    伊凡.霍尔的心情也有点糟糕,倒不是因为担忧安东尼,而是她联想到上辈子也是亲身感受亲人的死亡。

    没有别的收获,娜拉.威廉终于放弃了继续搜索,一行人决定回去了。由于心情不好,伊凡.霍尔逮着游戏里的boss不停刷,可惜boss好像实力还会顺着她的进步而增长实力,直到回到帝都,她依旧没有把boss刷下来。

    带着遗憾,她见到了安东尼,向他告别。

    是离开的时候了。

    娜拉.威廉还不知道伊凡.霍尔即将踏上行程,她把剩下的事情交给兰尼伯爵之后,便想找伊凡.霍尔,送还手帕,然后约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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