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城大学东门等了十几分钟,蒋昭昭也没等到一辆出租车,只好拉紧羽绒服,顶着无孔不入的冷气徒步走回银月小区。
细密的冷气顺着衣缝钻进来,蒋昭昭感觉一阵眩晕,小腹也像有把刀搅弄似的疼。
她快步走进电梯,按上顶层,封闭的空间里还算暖和,她舒服了些,才注意到宿舍群里有新消息。
【你的419】
【宋乔:@全体成员,都回来没?今晚住宿舍吗】
【徐琳琳:不了】
【郑姝音:不了】
蒋昭昭手指顿了顿,给了同样的回答:【不了】
【宋乔:姐妹们注意身体注意安全/抱拳】
又酸又搞颜色,立马被徐琳琳和郑姝音怼了回去。
蒋昭昭也想回复,可手指僵硬在屏幕上方,半天按不下一个字。
她搬出宿舍前也天真地认为她要和喜欢的人同居的。
可江临舟工作起来很忙,常常一整天都没有消息,更懒得每天浪费近两个小时往返于市中心和江沈大学城。
他多半时间住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大平层和北郊别墅,偶尔让蒋昭昭过去,偶尔自己回银月小区,每次见面,都是沉默开场,干柴烈火收尾。
这种相处模式,不似男女朋友,更像金主爸爸和随时待命的金丝雀。
电梯门开了,蒋昭昭走出去,往左拐进户型最大的一间,指纹解锁,进门。
客厅干净空旷,摆个狗笼狗却不在,毫无生活气息。想来三个月里江临舟根本没回来过,但是有让阿姨定期打扫。
房间的岑寂让人呼吸困难,蒋昭昭顺手开了客厅电视,刚好在放CCTV5的NBA常规赛,湖人VS开拓者,詹姆斯压哨投进远距离三分。她看了两眼,然后窝在沙发里写论文开题报告。
江临舟工作起来没有时间概念,蒋昭昭也不会打扰他,只能任等待将时间拉长。
晚上十点左右,开题报告写了两千多字,外面大雪也停了,蒋昭昭才收到江临舟的消息:【不用等我吃晚饭】
身体的不适感又强了几分,蒋昭昭没回他,转头进卫生间洗澡。
然后她就发现,例假来了。
居然提前了。
她身体好,例假时间准也不疼,像今天这样有严重的生理反应还是第一次。
她有点兴奋,迫切地跟江临舟分享感受:【我来例假了,有1..痛,头也晕还恶心,原来痛经是这样的啊】
江临舟忙起来回消息全凭缘分,她退出微信,点进音乐播放器,一遍哼歌一遍洗澡。
出来时浑身蒸腾着热气,在浴巾上擦了擦手,拿起手机,就看到屏幕上安静地躺着一条消息:【江临舟:我不回去了】
我来例假了。
那我就不回去了。
蒋昭昭瞬间脸色惨白,他究竟是把她当什么了?
*
江城市中心,夜色璀璨。
临江大桥的辅路上车辆稀少,此时法拉利488、迈凯伦720S和保时捷TANCAN同时停靠一旁,十分惹眼。
江临舟收起手机,寒气将他的眉眼雕琢得更加冷峻,他看了眼跟护栏蹭到的车,拧眉问:“还能开吗?”
一说话,白雾弥漫在眼前,让他的神色更加不明朗。
裴羡“啧”了一声:“你这刹车被人整个剪断了,你拿命开?”
旁边的司理没型没款地靠在机盖上,点了根烟:“着急陪女朋友呗,他玩跑车这么多年了,能看不出刹车有问题?”
裴羡:“知道还开一天?嫌命长要给你后妈送人头?”
司理:“爱情让人盲目。”
两人一唱一和,变着花样编排他。
他们这个圈子里玩咖比比皆是,仗着有钱女人随便换,恋爱时长按月计算的都是情种,像江临舟这种能跟一个人谈三年的,都能立碑接受膜拜了。
江临舟没时间理会他们俩,打电话给助理吩咐拖车,然后对裴羡淡淡道:“送我回去。”
裴羡问:“回哪?”
江临舟名下房产多,但常住的只有公司和市中心的华庭。
他忙到十点钟才从公司出来,雪天路滑,他开得有些急,前面遇到一辆车加塞,他的刹车坏了,为了不撞到人,只好撞一下护栏。
前后不过十分钟的事,现在回去,肯定是回公司最方便。
虽然这么想着,一出声就变了:“回学校。”
他声音略有点哑。
话音一落,裴羡愣愣地抬头,半晌“操”了一声,司理叼着烟都忘了抽。
江临舟被他俩的反应搞得莫名心烦,迈着步子到裴羡身边,拍了拍他的大衣口袋,掏出迈凯伦的钥匙。
直到江临舟系上安全带,裴羡才回过神,提醒他:“你后妈铁了心要进江氏,你还有心情谈恋爱?”
闻言,江临舟轻嗤一声,按下车窗,手肘半撑在上面,光怪陆离的灯光勾勒出他坚毅的线条轮廓。
他漫不经心地掀开眼皮,往远处一扫,不屑道:“我稀罕江氏?”
说完,关上车窗,扬长而去。
*
蒋昭昭花了两分钟接受了江临舟不回来的事实。
反正他每次回来,要不是缠着她做,要不就是在江城大学体育馆打球。
她打算继续肝论文,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折腾,在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
许是白天长时间站在雪地里着凉,小腹也像装了石头般坠痛,整个人冷汗直流。
没有办法,她换了身厚的睡衣,蜷缩在床上妄图用睡眠缓解疼痛。
蒋昭昭昏昏沉沉间仿佛听到开门声,隐约间还有浴室哗哗的水声。
是江临舟回来了吗?
蒋昭昭漆黑的瞳仁瞬间亮了起来,不过只一瞬,很快就暗下去。
他说过不会回来的。
她失望过太多次,禁不起折腾了。
“还不舒服?”
低磁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带着蛊惑似的。
蒋昭昭眼皮动了动,不可置信地睁开眼。
大雪已停,风吹散乌云露出月亮,月华如纱笼罩人间,他们租的是最高层,月色柔柔洒进来,替蒋昭昭描摹过江临舟冷硬的轮廓。
月色下,他单膝在床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浑身都是从浴室里带出来的暖气,发尖还有些潮湿。他刚洗过澡,身上没有了沉沉的乌木气息,蒋昭昭一呼吸,就能闻到和自己同款浴液的柚子味儿。
她努了努嘴,眼眶红了一片,“你怎么回来了。”
是啊,怎么就回来了。
江临舟自己都讲不清。
他没说话,冷冷将蒋昭昭怀里的毛绒小熊扔在地板上,掀起被子躺进去,望着身边小小的一团,想也没想,长臂一伸给人揽在怀里。
蒋昭昭身子一僵,忍痛将身子舒展开,安静地让他抱着,乖巧得像个洋娃娃。
说来也奇怪,在抱着睡觉这件事上,他们好像跟其他情侣不太一样,蒋昭昭喜欢自己一个人睡,反而是江临舟喜欢抱人。
可这种拥抱里,爱意占很小一部分,蒋昭昭有时候在想,给他买一个跟自己同等身量的洋娃娃,他抱着照样舒服。
月色下,蒋昭昭脸色惨白,额角都是汗水,嘴唇干燥。
她长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眼睛圆圆的,眼尾收得紧,偏细长,开心难过都写在眼睛里。
江临舟借着月色睨她,指腹摩挲着她微红的眼尾,像是被什么牵引,鬼使神差地垂头吻了下去,这个吻带着火热的温度,一路向下。
蒋昭昭身体不舒服,生不出旖旎的心事,只能被动地承受住一切,像是被搁浅岸边的鱼,无力地拍打沙滩。
江临舟的呼吸重了些,一只结实的手臂将她抱得更紧,另一只顺着衣角钻了上去。
蒋昭昭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突然撞到温度灼人的实物,愕然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双被欲望浸湿的眸子,带着缱绻。
江临舟握住蒋昭昭细嫩的小手,向下滑。
“宝宝,帮我?”
声音低哑暧昧,像是被温酒浸润过的。
蒋昭昭感觉呼吸一顿,麻木地闭上眼睛。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蒋昭昭感觉耳垂被咬了下,紧接着手心微凉。
生理期的痛感被无限放大,蒋昭昭裹紧被子,将身子缩在一起。
迷迷糊糊间,现实和虚幻没了明显界限。
她感觉江临舟好像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被子被掀开,她的脚底和小腹处都被放了个暖水袋。
“睡觉吧,明天就不痛了。”
声音是难得的温柔,他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
蒋昭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这件事,他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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