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福贵脸色大变, 都顾不得秦大人还在,急急忙忙的朝大门跑去。玉容跑的比他还快, 跑出大门瞧见街上那个熟悉的人,整个人这才放松了下来,腿都软了。
是小妹她没事
玉竹这会儿表演的起劲儿,也没注意到姐姐在朱家,自顾自的哭的很是伤心。
听到杀小孩子围过来的人群里有那看热闹的,也有真正关心的,一个个都问玉竹究竟是个怎么回事。
“小姑娘你先别哭, 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昨日瞧见过那朱老爷,很是慈眉善目,还很客气跟我们说话的。小姑娘你可别冤枉人。”
“对呀,先把话说清楚,朱家可是冀城来的大户, 怎么会杀小孩呢”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问着一个孩子,有那看不过去的站出来说话了。
“瞧着才四五岁的丫头呢, 你们一个个不说先哄她,还一个劲儿的问。”
玉竹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眼泪霎时又冒了出来。
“婶婶你真好,我只跟你一个人说。”
说是只跟那大婶一个人说, 玉竹的声音却大的很。
“那朱家少爷说喜欢我, 要我给他当小妾, 我不干要回家, 他们就要杀我。呜呜呜呜”
“天呐”
围观的人听到这话一个个都忍不住咂舌起来,原来朱家少爷竟有如此癖好,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人群里有一个余家下人, 听完此话立刻拔腿就往府里跑。朱家少爷居然是这样的人, 大姑娘怎能嫁过去
“住口胡言乱语”
朱福贵气得脸都红了,下台阶都变得不利索起来,险些栽下去。这小娃在门口这样说一通,若不掰扯清楚,朱家的名声都要臭了
“玉竹小姑娘,我儿明明是请你来朱家做客的,你可别乱说话。”
“请客哪家请客还会打客人的”
玉竹卷起裤腿,露出左边的小细腿,那腿上红肿了一大片,还隐隐发青。
“我说要回家,他就打我哇”
她哭得更大声了。
一听说挨了打,玉容顿时怒火中烧,挤了进去。瞧见小妹腿上的伤,心疼的也跟着一起落了泪。
“大人,求你为小妹做主”
玉竹乍一看到姐姐,吓得眼泪都断了。她逃出来的时候只听到有人说秦大人进了朱家,没想到,长姐也在。完了,这回吓到姐姐了。
“长姐”
“别怕,姐姐在这儿,魏平哥哥也在,秦大人也来了,不会叫你受欺负的”
玉容抱起妹妹,走到秦大人的身边,恶狠狠的瞪了朱福贵一眼。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只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朱福贵真是有苦说不出,江业还在府衙,这小丫头又满嘴胡话,万一秦大人信以为真那可怎么好
“秦大人,您可别听这小丫头胡说。我儿当真只是请她来做客而已。”
“朱家主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真不小,既然请我妹妹做客为何不先通知我这个做姐姐的。偏偏在人家大门口悄悄把小孩子抱走,分明就是偷孩子”
有了姐姐帮忙出头,玉竹就只需要埋头在姐姐胸口装哭就行了。
“哎呀前几日老槐家的闺女说是走丢了,不知道”
“诶你这么一说,我记得一个月前附近也有人丢了闺女”
朱福贵额头青筋直跳,这屎盆子一扣不得了,一个月前的事儿都能往他家里安。
“大人兴许我儿请人的方法确实不太妥当,但他绝无恶意更无那龌龊的念头大人明鉴”
秦大人心里跟个明镜儿似的。玉竹确实是叫他们家掳走了,为的就是玉家手上的方子。朱福贵那儿子不是什么好人,却没有玉竹小丫头说的那样,是个喜欢玩弄小女孩儿的。
这朱家是被小玉竹讹上了。
不过也是活该。
他正愁找不到拿来立威的呢。
“朱家主,你是想说这个只有四岁多的孩子在撒谎”
朱福贵想说是,可他一瞧那小丫头哭的惨兮兮的模样,自己都有些怀疑起儿子是不是真的有那么混账。
“大人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不如咱们进府叫来犬子当面对质如何”
“不必了,此事如何本官再明白不过。你们朱家目无王法,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幼女已是事实,魏平,进去拿人。”
“大人误会只是误会而已”
秦大人理都没理那朱福贵,转身走到玉容面前伸手将玉竹抱了过来,还拿自己的衣袖给玉竹擦了擦眼泪。
“玉家可不是什么无依无靠好欺负的人家。”
朱福贵都傻眼了。
秦大人居然亲手抱了那丫头,还给那丫头擦眼泪而且听他那话,玉家背后的靠山正是他
那自家这次,岂不是老虎嘴巴上拔毛儿了
朱福贵傻眼的功夫,魏平已经抓着还在四处找人的朱文斌出来了,秦大人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带着人回了府衙。
“老爷老爷快想想办法啊文斌被抓走了”
朱夫人一心只有宝贝儿子,都没瞧见自家夫君惨白了一张脸。摇了没两下,就见他倒了下来。
“老爷”
身后那一团乱秦大人一点儿都不在意,越乱才越好。叫那些暗地里对玉家有想法的人,通通都看看,敢打玉家主意是个什么下场。
朱福贵这儿子,该判个什么来着,记性不好得回去查查万泽律才行。
“小丫头,今儿这出戏演的可痛快”
玉竹正眯着眼看着街道两旁的店铺,突然听到这话,下意识的便坐直了身子。秦大人这老狐狸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会不会治自己的罪呢
应该不会吧,若是要治罪,还抱着自己做什么
回府衙的一路上,玉竹的心都是忐忑不安的,不过秦大人却是再没有说什么话。到了府衙便将她交给了姐姐,还派人送了药给她,当真是叫她琢磨不透。
“嘶疼疼疼长姐,轻点儿嘛。”
“不能轻,揉重些药才能进去。”
玉竹眼泪汪汪的咬着牙,甚是后悔。
若是早知道姐姐和秦大人这么快就来了,她才不跳窗。那地上扔了被子跟枕头,结果跳歪了,还是撞到了石头上,估摸着日都不会消了。
玉竹这儿疼的嗷嗷叫,朱家却是半点儿动静都没有。一直到半个时辰后,朱福贵醒了,才又闹腾起来。
“快去请白杨余三家的老爷过来”
朱福贵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如此困境只能靠其他三家帮着想想法子了。结果请人的小厮都还没有出门,就碰上了已经得到消息来到府上的三家家主。
三个人都沉着一张脸,一众下人都不敢上前触眉头。
白远朗带头走在前头,心里头乱糟糟的。朱家现在这样,基本是救不了的。官府不插手还好,偏偏秦大人插手了,还摆明了要较真儿。他现在真是无比庆幸自己之前做的决定,没有去招惹那个玉家。
“白兄你可得救救我儿子啊”
朱福贵白着一张脸,一点儿没有平时那目中无人的样子。
余杨两家瞧着爽是爽了,心里难免又有些兔死狐悲。秦大人这一出手就对付了朱家,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他们了。
这是要给来淮城落户的商家一个下马威
“老朱你跟我说实话,外头传的是不是真的你们绑了那个叫玉竹的小姑娘还还打了她”
“绑是绑了,但肯定没有打的白兄,文斌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可是看着他从小到大的,难道你真信他会是个那样不堪的人”
白远朗没有说话,一旁的余敏中却冷哼了一声。
“难怪你儿子平日里对我的芙儿不冷不热的,原来竟是这个缘由。朱老弟,咱们两家的婚约我看还是不要勉强了。”
一听这话朱福贵立刻炸毛儿了。
“好哇姓余的你这是要在我朱家伤口上撒盐呐咱们几家交好这么多年,现在我家遭了难,你们不说帮忙,还来落井下石算我朱福贵看走了眼”
杨家家主赶紧出来打圆场。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儿,是要想法子把文斌救出来,还有你家这名声。你都不知道,刚刚我们三个到你家门口下车的时候,门口丢了多少烂泥巴。白大哥,你给想个法子”
白远朗皱着眉头想了想,叹了口气道“还是我先到府衙去见见秦大人,探探口风,瞧瞧能不能用银钱脱罪再说吧。”
怎么说,他白家也冀城排名前三的大商,落户淮城大家都有好处,秦大人怎么也会给他两分面子。
“白兄你可一定要把文斌救出来啊要多少钱都可以”
“真的要多少都可以你朱家产业全由我做主了”
瞧见白远朗沉着个脸,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朱福贵一下就成了哑巴,还是他夫人干脆,一口应了下来。
“只要能救出文斌,就是朱家所有产业都给出去也没关系”
白远朗提着一颗心独自到了府衙,守卫通报后,很快就放了他进去。见到秦大人的时候儿,瞧见秦大人正坐在桌案后头,桌上堆了厚厚的一叠竹简。他趁着拜见的空隙偷瞄了一眼,发现那竹简上刻的居然是万泽律
这是摆着给自己看的吗
“秦大人”
“白家主,请坐请坐,唉呀,我这刚抓到了一个人,却又一时想不起他该判个什么罪,所以一回来就忙着翻找,这不,桌上乱成了一团。白家主可莫要见笑。”
白远朗心里呵呵两声,忙说不会。
“那请白家主稍等片刻,我这儿很快就找着了。”
秦大人在竹简堆里翻来翻去,足足翻了两刻钟才拿着竹简站起身笑道“总算是找到了。这掳掠幼女呀竟判得这样重。杖五十,还要苦役三年”
白远朗瞧着秦大人这浮夸的表演,确定了,人家这就是说给他听的。
“秦大人,草民的来意想必您也知道。朱文斌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若是朱家愿意拿银钱来赎的话,不知大人能不能从轻发落”
“白家主慎言既是犯了罪,那便有国法惩治,怎可用银钱脱罪”
都是老狐狸,大家一个眼神就懂了。
白远朗心里暗叹了一声,朝秦大人拜了拜。
“朱家诚心落户淮城,愿出三成身家为城中铺设道路,修葺危房。另增设善堂两座,并赔偿玉竹姑娘一百银贝压惊。”
秦大人听完眼里都是笑。
“朱家竟有如此大善,那看来之前的传言有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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