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戮审视着对面的人,眼中被寒冰纱衣折射出来的粼粼碎光添了几道亮块。
虞子栖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在收紧自己的心脏,伴随着的还有些呼吸困难。
他突然一笑,饱含说不出的意味:“夫君?”
这个称呼第二次发挥了难以想象的作用,池戮眼中的诧异来不及收,虞子栖只觉浑身蓦然一松,身边的空气都跟着飞快的流转起来。
余光中的定元大口呼吸,闭上眼定神。
额头上的汗珠昭示着他刚刚度过的十分艰难。
香樟林中虫鸣响起,阵风从其中贯穿而出,带出来一阵阵的清甜树叶香气。
虚空之中再次响起朱雀气急败坏的声音,夹杂着微微的颤抖:“……尊主,笼仙罩已经出现了裂痕,还继续打吗?”
“当然不!”虞子栖语气温和又坚决的说:“整个仙宫都是本尊的嫁妆,以后都是一家人,哪有自己打自己一说呢?”
那头的朱雀显然还没从震惊中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彻底的懵了:“……等等,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池戮终于开了口,嗓音听起来很沉沉:“虞子栖。”
虞子栖“嗯”一声。
池戮打量着他脸上每一寸细微的变化。
虞子栖坦然的说:“你既然说了仙魔两界可以和,我也答应了。魔尊身份地位摆在这处,万万不能失信于人,叫人轻看。”
他虽然对着池戮在说,话里却暗示那边的朱雀。
二人对视分毫不让,一分一秒都漫长无比,天色完全压黑下来,半空中的月亮逐渐散发出温柔冷清的光。
池戮唇角一动,露出洁白莹亮一线利齿,狠狠道:“好,你别后悔。”
虞子栖今日多次进出魔宫,都没有这次这般光明正大。
池戮绷着一张脸走在前头,他紧紧跟着,不时打量四周情景,发出一两声评价。
“别打量了。”池戮冷冷一动唇角,漆黑的皮靴踩着地上浓重的影子,垂下的衣摆划出来的弧度冷硬清晰,“你要去的是寒泉宫,若非魔界中人,在里头也就能省下一成法力,逃走就更别想了。”
“我既然主动来了,又怎么会逃走呢?”虞子栖心道正好,这个地方太适合我了。
转过一道弯,进了上回来的宽敞通道。池戮余光扫到他的表情,突然问:“你试过吗?”
虞子栖一时摸不着头脑:“什么?”
池戮垂眸之际冷冷笑了笑。
虞子栖明白了,眼中动动,没有答话。
两人进了寒泉宫,其余人等在外头,定元张了张嘴,接到虞子栖的眼神,也跟着站到一旁。
池戮站到温泉旁,偏头一指蒸腾热气:“下去吧。”
虞子栖:“洗澡不急,我们还是先谈谈何时成亲的事情。”
“别急,魔界的夜晚漫长,有的是时间慢慢谈。”池戮睥睨着身后人,每一根眼睫都锋利的像刀锋:“先把自己洗干净。”
他在逼迫虞子栖,他根本就不相信堂堂仙尊说出来的冠冕堂皇的‘心甘情愿’。
虞子栖微妙的停顿一下,这似乎愉悦到了池戮,使他的语气更加恶劣和嘲讽:“你既然愿意当我掌中玩物,那就要做好觉悟。记清楚,今天你所经历的,就是以后你每日都要忍受的。”
虞子栖点点头,一声不吭的开始脱衣服。
池戮冷眼看着。
寒冰纱衣终于被主人脱下,果然,没了这件外衫,就连高冷的仙尊的都显得平易近人许多。
这还不够,今日这高高在上的就会跌落泥土,被自己踩到脚下。
平滑的肩暴露出来,优美的蝴蝶骨显出形状,从背至腰间拉伸出一道清秀料峭的弧度,最后通通掩没在褪到腰间的衣裳里。
池戮抱臂站在一旁:“脱。”
虞子栖无声抿唇,手一动,解下了最后一道内衫。
偏白的肌肤泛着盈盈的哑光,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斗,像山涧内自由的游鱼,像玉石雕琢成的。
却又比玉石软,比玉石生动,比玉石妩媚。
虞子栖没有入水,而是朝他走近两步。
“先成亲再睡觉可以,先睡觉再成亲也行。”虞子栖险险靠在他身前,抵在他耳边轻声道:“要玩身体可以,要玩感情我也可以。魔尊要什么,我就给什么,只一样,希望你能说到做到,立刻收兵,别再打仙界的主意。”
这话听在耳中算是坐实了他预备忍辱负重的打算,池戮松了一口气,觉得畅快解气了许多,再说出来的话变得玩味:“我该要什么呢?”
“悉听尊便。”虞子栖答道。
·
华明殿中仍旧光明如昼,仙宫没有夜。
宝诰上仙挥手掐断与定元的通讯,几名位分高些的仙君散站四周面面相觑。笼仙罩出现了裂痕,就昭示着仙尊一直没有使用法术增强结界。
最大的可能就是仙尊飞升时遭受反噬严重,导致结界虚弱。
宝诰上仙一时摸不清仙尊同意‘雌伏’的原因,仙界已经走到日暮穷途的地步却是不争的事实,不由叹息一声。
几位仙君跟着一起叹息。
宝诰上仙掏出一把化出实形的红线,抽出来其中一根,说:“这根是仙尊的,”他翻过几遍,又拉出来另一根,“这是魔尊的。”
虽然他掌管红线,但管的也是人间的红线,仙魔两界并不能插手,强行绑定红线容易遭到反噬。更何况现在要动的是地位和修为远在他之上的仙尊和魔界尊主。
“劳烦诸位仙君,等下用仙术强行固定住打结处。”宝诰搓了搓手,“既然仙尊有令,成与不成,勉力一试。”
几人应下,一脸严肃的掐出法诀,柔白光芒在指尖显形。
宝诰上仙深吸一口气,将两根红线飞快的一搭,还未来得及系上,其中一根光芒大盛,弹出一波染着黑气的光环。
宝诰顿时受到强烈反噬,咬牙勉力支撑道:“快!”
在场仙君一齐施法朝着那红绳压去,一时间两股力量形成了拉锯战。宝诰借机系上红绳,再也忍耐不住,“哇”的喷出一口血。
那血喷在绳上,发出燃烧的“刺啦”声,仿佛上位者发出的怒吼。
“滴答”血滴在滚着仙云的殿中,变成晶莹剔透的水滴。
水滴在池戮脚边,溅出一朵小小的浅淡的花朵印记。那是寒泉宫上头悬着的红丝线吸饱水分,终于汇聚成水滴掉下来。
这一瞬间,池戮心中突然停顿半拍。
烛光把眼前人的眉毛染成了深棕色,侧脸的碎发挡住眉尾,眼下白皙的皮肤微红,瞳孔中除了星点烛光跳跃还映着自己的身影。
他一垂眸就能看到光滑的脊柱,还有背上纤薄匀称的肌肉。挺直的鼻梢几乎挨到自己的侧脸,呼吸抚在一旁把发丝隐隐撩动。
轻轻的,痒痒的。
又灼热无比。
怎么会有人这样。
穿着衣裳是高高在上的白峰雪莲,脱了衣裳成了雪莲中的花蕊,性感、柔软、诱人抚摸。
池戮蓦然转开视线。
“你喜欢什么样的,告诉我。”虞子栖不退反进,在他耳畔呵着气:“我都能配合。”
池戮顺势靠在身后的衣架上,躲开了些那灼热的呼吸,但是心头的火已经被这热气点燃了:“说说,你都会什么?”
“说不如做。”虞子栖一偏头,唇碰到的他的耳廓,声音愈发幽微低缠:“你试试就知道了。”
这轻轻的触碰犹如打火石碰撞出来的一点星火,比星火更明显的灼热感很快的传到四肢,池戮眯起眼睛:“仙尊表面高冷禁欲拒人千里,实际上却浪荡放纵,这谁能想得到呢。”
虞子栖跟着笑了笑,一手撑着衣架,一手在他腰带上徘徊,“来不来?” 他吐出的气似乎比之前更热:“保你不亏。”
池戮耳垂被烫的有些发痒,垂着眼皮突然问:“你找闻笛,是因为他窥见了你这放纵模样,想要杀他灭口吗?”
虞子栖反问:“要杀他的不是你吗?”
“那你找他做什么?”
“好奇。”虞子栖拆下他腰带,任由其落在脚边:“想问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记恨。”
池戮盯着他低垂的眼睫,叫那温良的手触碰到,心中一动。
虞子栖收回手,去解他的臂缚。皮绳缠的很紧,他费了些力气才解开,腿也没闲着,不时轻蹭。
“这么关心我?”池戮问。
虞子栖解开一只随手扔在一旁,绕过他腰间去解另一只,指侧手腕不停的碰在腰侧:“谁关心谁啊,连我找闻笛的事情都打听出来了。”
池戮喉结一动,视线落在了他微微扬着的唇上。
太近了。
险些唇角相摩。
“魔尊不愿先收兵,这是防着我呢。”虞子栖终于空闲下来的手划过他的大腿根:“别担心,进了你的地方,我还能跑了不成。”
池戮脑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逐渐暗下一层阴霾:“仙尊城府深,叫人不得不防。”
“给个准话,”虞子栖微微仰着头问他,不经意蹭到那唇角,一触即分:“什么时候召回你派去攻打仙界的人?”
池戮垂眸盯着他,半晌扯唇一笑:“那你要好好表现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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