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浮着淡淡的木枝清香,耳边是小姑娘娇滴滴的抽搭。
池衍听罢明白,她是一觉梦魇吓到。
想着,八成是梦到了青面獠牙的妖魔鬼怪。
故而池衍没有多问,只以哥哥的语气安抚了几句。
锦虞起初真真是怕极了。
多年在皇宫安享雍容锦绣,从未有过让她担惊受怕之事。
但眼下那人怀抱温暖,嗓音温缓,她惊魄的心神也渐趋冷静。
不知过了多久,小姑娘的哭声总算慢慢低了下来。
池衍垂眸,看了眼自己被她扯开的襟怀,以及身前袒露一片的肌肤。
沉默片刻,他无声叹了口气。
臂弯极为君地虚揽着她的肩,掌心微搭在那如云墨发。
略一迟疑后,池衍轻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别哭。”
在他的抚慰下,锦虞其实已平复心绪。
但留恋他胸怀的温度,低软嘤咛着,撒娇似的往前蹭了蹭。
小姑娘娇躯温软,原就靠得近,这么一贴来,就好像是要黏在他身上。
池衍呼吸一重,却又百般无奈。
只好半哄半引地温下声来“乖,先放开。”
锦虞慢慢仰起脑袋看向他。
轻颤的眼睫下,敛着那双湿漉漉的杏眸。
见她惘然眨着眼睛,惨兮兮吸着鼻子。
男人冷硬的心都经不住柔软下来。
顿默少顷,池衍垂眼示意她,耐心提醒“衣裳。”
顺着他目光低头去看,锦虞一愣,细微的哭嗝瞬息戛止。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男人的身体。
可竟只是怔怔凝着,连半分姑娘家该有的慌涩都不曾流露。
那胸膛肤色冷白,肌理线条轮廓分明,不必去摸便能看出,他身材的硬实。
心跳随之加速跳动,锦虞不由咽了下口水。
原来,男人的身躯是这样的。
还是说,只他的与常人不同,要更诱人些
小姑娘不知回避,眈眈盯着他的身子。
这般,反倒是让男人有些尴尬为难了。
见她如此,池衍有片刻哑然。
没辙,最后舔了下唇,低低一咳。
听得动静,锦虞恍惚抬眼,和他对视。
望进男人眸底的深邃,锦虞忽而意识过来。
阿衍哥哥的衣襟还被她揪在手里,眼前这男色香艳也是拜她所赐。
脸颊湿润微凉,渐渐浮出红晕。
虽是羞赧,但锦虞却是没有逃避,只是有些腼腆地,缓缓低垂下脑袋,终于一点点松开指间。
见她并没有避讳的意思。
池衍等了须臾,也没说话。
修指抬起,拢了拢散开的衣襟,看似气定神闲。
未闻他出声,锦虞目光凝在他银玄长靴。
悄悄搅着手指头,拖着残留哭腔的低软尾音“哥哥对不起”
小女孩儿方哭过,这会儿显得乖糯又无害。
被她这么一致歉,反而让他有几许不自在。
指尖动作顿了一顿,男人寡淡的心境莫名生些微躁动。
郁结顷刻,池衍将视线从她脸颊移开。
语气听着若无其事“去坐着。”
边言罢,他边理着襟领和腰带,一径往门外走去。
锦虞诧异回望,见他推门而出,但未合上,只是虚掩着,月白锦袍很快消失在了门口。
转瞬便唯她一人独留屋内,也不知道他去做么了。
锦虞呆站了会儿,自语般抿抿唇“哦”
而后回过身,走到桌边听话坐下。
吸了吸鼻,拍了拍皱巴巴的裙摆,锦虞坐着左右张望起那人的卧房来。
屋里陈设简约,没有太多金银玉器,桌椅案榻皆是百年檀木所制,价值不菲却未显张扬。
和他的人一样,清冷,低调,实是藏而不露。
望一圈回眸,目光无意落到桌面,忽而瞧见一只小铃铛静静躺在那儿。
锦虞愣了一愣,伸手取过,好奇端详。
这铃铛隐约有些熟悉,但却不是她那只小金铃,而是银瓷塑壳,表面雕镌有云纹。
好漂亮精致的铃铛。
锦虞不禁在心里感叹,指腹寸寸掠过间,意外发现铃身之上,云纹之间,刻有一字。
“笙”,是秀气而温柔的小楷。
锦虞方一惊愣,还来不及思考,房门突然一声轻吱,那人从屋外走回。
她杏眸微滞,就这么呆呆看着他踱步而近。
池衍在她面前站定,留意到她拿在手里的铃铛。
默了默,嗓音低缓“你的。”
闻言,锦虞越发诧异,“我的”
池衍在她旁边坐下,“嗯。”
托壶倾倒一盏茶,漫不经心道“镀了层我剑柄的银瓷,牢些。”
锦虞发愣好半晌,才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她的小金铃是嵌在了他剑柄的银瓷里头。
清眸一瞬露出惊喜,锦虞了开来“好漂亮,谢谢阿衍哥哥。”
还有话想说,她又羞垂下脑袋。
咬唇略微犹疑,轻软着声“我很喜欢。”
池衍注视她一眼。
小姑娘唇边笑意潋滟蔓延,动人心肠。
思绪空白了一瞬,池衍淡敛目光。
淡然自若地推了桌上的糕点过去,“晚膳在准备,饿了先将就吃点。”
锦虞语“好。”
话落,她先弯俯下身,将那银瓷铃铛悬在了右脚踝的足链上。
而后直回身坐好,冲他展颜一,如春光洋溢暖意。
池衍眉梢微微一动,浅抿了口清茶。
温淡如水地问了句“还怕么”
方咬下一口豆糕,锦虞闻言抬起头来。
边咀嚼着,边思考他的问题。
声调有一点儿含糊,但语气颇为认真“哥哥在就不怕。”
小姑娘口齿倒挺伶俐。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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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衍薄唇掠过一丝弧度,但又很快淡去。
晚膳是在他屋里吃的。
和他一块儿用膳,锦虞连挑食的毛病都不见了。
原是乖乖吃着,然而那人潦草几口便放了筷。
以为他吃好便要离桌,锦虞正要狼吞虎咽,却听他说了句慢慢吃,而后依然坐在旁边陪她。
锦虞含笑咬住了筷子。
后想到之后就该己回自屋了,于是她放缓速度,吃得极慢。
最后实在吃不下了,才颇为不甘地搁下筷。
却还是舍不得回去睡觉。
见他要开始批阅军报,锦虞脑瓜一转,说甚想看书,就又在他屋里赖着了。
而池衍么都不说,只指了指架几的位置。
锦虞兴致盎然地跑过去,不一会儿欢天喜地捧了本闻所未闻的典籍回来。
相当自然地,就依着他盘腿坐下。
下人饲喂雪昭后,便听从吩咐将它送了过来。
此刻春夜微凉,屋内烛光融融,清宁协调。
雪昭在锦虞腿上安静窝着,而锦虞又如白日那般,看着看着,便困倦地靠着那人睡着了。
一人一猫刚开始还在他边上闹腾了会儿,最后都眠梦无声。
池衍倒也没直接将人送回去。
任小姑娘枕着自己左肩,继续淡然处理军务。
直到亥时,见她还未醒过来,池衍摇头轻叹。
只好再一次将她横抱起来,亲自送回房间,放到床上掖好锦被。
原是想唤婢女来替她更衣,能睡得舒服些。
但见她睡得香稳,思想之后,还是不忍心吵醒她。
雪昭跟了过去,小幼猫笨拙地跳上床,然后悄静无声趴伏在她手边继续睡。
池衍站在榻边,静凝小姑娘恬淡的睡颜。
修眸幽深,如融漫漫宁静长夜。
过了会儿,他抬手解开金勾,将轻纱床帐放垂下来。
最后轻步走出了她的卧房。
池衍回屋,洗浴更衣后,熄了烛火上榻。
一片魆黑夜色里,他沉默躺着,竟是久久未入睡。
不知为,今夜一闭眼,满脑都是那小姑娘甜若蜜饯的容。
池衍无奈一声叹息,翻身侧到另一边。
在心里问自己,不过是多出来个小姑娘罢了,住在他府里,就在他隔壁,自己都这年纪了,有甚可记挂着的。
可偏偏,越是想,便越是念得厉害。
他甚至思忖着,若是她再做噩梦,半夜漆黑会不会再吓哭
对她这般上心是特别。
大抵是受那人之托,不得不照顾好他家小孩儿。
池衍这么告诉自己。
一夜无梦,锦虞这觉睡得格外舒坦。
她醒来时候,早已日上三竿。
雪昭还在她身边陪着,见她睡醒,舒展了下筋骨。
而后不太利索地拖着肥嘟嘟的身子,半爬半跳到锦衾上。
锦虞伸着懒腰坐起来,揉捏了半晌它雪白的绒毛,才惬意起身。
那会儿,将至午时。
锦虞换洗更衣后,想去寻那人,方从得知他一早便到校场,不知何时回来。
若是在从前,她早就急不可耐了。
但如今,锦虞是在庭院里逗猫儿玩耍,也不胡闹,乖静等着他。
已是用膳的时辰,没多久,池衍便就归府。
和从府门外走来的那人,隔着一院之距遥遥对望了眼。
锦虞不由惊诧了一瞬。
本来听婢女说,他时常在军中一待便是整日。
锦虞还以为他太忙回不来了,却没想到他还是出现。
男人在阳光下面容俊美氤氲,桃花泪痕无意勾情。
那坚毅的战铠又是衬他身姿挺拔高峻,恍若狠厉漠冷,无坚不摧。
如此刚柔并济,落到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儿眼中,惹得她心意驰动乱颤。
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稳步站到面前。
锦虞瓷白的脸蛋一抹清粉。
语色柔软而温稚“阿衍哥哥,你回来啦”
池衍垂眸凝视她一眼,神色平和地“嗯”了声。
小姑娘今儿换了套白裙,披散的墨发间钗以一支暖玉珠花簪,眼睛清清亮亮的,甚是娇纯。
她身后满院如雪纷飞的梨花,和点缀的几株桃色,恍惚都一瞬黯然失色,成了她的陪衬。
锦虞没注意到男人渐转幽邃的眸光。
轻柔若笑“哥哥用膳了吗,还没的话,正好我们一起。”
原就是特意回来陪她的。
池衍不动声色回神,随口应“好”。
略一沉默,又淡声说道“今日空暇,倘若在府里闲不住,午后带你去趟书肆。”
一听他要陪她出府去玩儿,锦虞瞬间喜上眉梢,连连欢跃应道。
随后几日,便就是这般。
他辰时操忙军政要事,但用膳的时辰总能回来。
偶尔得空了,会带她出府解闷。
有时到书肆逛一圈,随她挑些小话本回去打发时间。
有时夜色月明星朗,也伴她游湖赏景。
在将军府的这段日子,锦虞时刻都不觉无趣。
兴许是喜欢和他待在一起,便觉时间过得尤为快。
这个男人,是十多年来,除皇兄外,对锦虞而言最特别的人。
而她对池衍来说,如待闺女一般宠着。
年纪至此,偏生心有奇异的涟漪,对她,似乎又与闺女有些不同。
但都未去深究彼此内心,只让日子就这么下去。
直到一夜,锦虞临时得知,今晚要到醉仙居去。
是她那渺无踪影天半月,终于算是有了音讯的皇兄相邀。
作者有话要说皇兄什么渺无踪影,皇兄不得忙tan公ian务ai的么:3」
笙笙其实也不是很想见你‵′︵┻━┻
宝们,你们真
的想看第一世的平行时空吗现代的那种
番外嘛,都满足你们尽管说随机选取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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