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奶奶早上起来的时候, 林爷爷已经去菜市场买好了早餐和中午做饭的菜。林奶奶把早餐摆到餐桌上,准备去把孙女叫起来,吃完早饭后带着孙女婿到处走走。
林奶奶在林泠房门口轻轻敲了两下没人应, 以为孙女还在睡, 直接打开门准备叫孙女起床。开门一看, 房间内空荡荡的, 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好堆在床上, 林泠的影子也没有看见。
关好门, 林奶奶转过身, 目光看向客房的方向,对着老头子念叨∶“这个小皮猴就是不听我的话,还没有嫁出去, 也不矜持矜持。”
林爷爷笑呵呵的,没把林奶奶的念叨放在心上∶“这不是挺好的,两个年轻人感情好啊我说你啊,也别老古板了,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做,你别插手。”
林奶奶叹了一口气,觉得老头子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孙女婿她看着也很满意, 也就不再管了。
她比固执的老头子可开明多了。
客房内。
两个人也已经醒了。
林泠因为拍戏,时间不固定,一般除了拍早戏以外, 其他时候没有那么早醒的。但是她睡眠质量好,一般躺下去真心想要睡觉的话不出意外, 最多十分钟就能睡着, 因为这个, 江遇总是似夸非夸地说她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在林泠看来这是多好的一个优点,从他口中说出来就有一种智障儿童睡得快的感觉,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她敏锐地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他因为羡慕而产生的扭曲的嫉妒。
江遇起的也早,他一个大集团的公司总裁,事务繁忙,是没有什么休息时间的。
林泠有时候都觉得他好惨,社畜都有停下来的时候呢,像她拍戏,拍到紧张戏份的时候也很累,天不亮就要起床化妆,深夜才能下戏,但是这也就是一段时间罢了,她没有戏拍的时候还是很轻松的,就像她拍了遇上彩虹这部戏不就已经休息了大半个月了么不像他,每一天起床都有数不清的文件在等着他,基本上是全年无休的。
林泠躺在床上,外套微微敞开,毛衣被他从腰往上掀起了一点露出里面厚厚的里衣。她无所事事地伸手拨弄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又黑又粗,发质很硬,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死鸭子嘴硬。
“你调了几天假啊,是不是在这里呆不了几天啊”
林泠一开口,鼻音更重了,感冒到了第三天,一般就是最严重的时候,昨天她都觉得还行,呼吸很流畅,今天起床的时候就感觉到鼻子堵堵的,有些呼吸不畅。
“嗯,明天一早要走。”江遇帮她贴好了暖宝宝,拉下毛衣整理好,再帮她把外套的拉链拉好。提着她的两只手臂把她从床上拉起来。
“好了,起来。”
林泠就跟没有生骨头似的,原本就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被他拉了起来又直往他肩上靠。
江遇用了点力道,手握在她肩膀上把她推开一点距离,看着她微红的鼻子皱了皱眉∶“感冒这么严重还不吃药”
林泠这个时候有力气了,推开他的手,坐在床头穿鞋,一边穿鞋一边说∶“我爷爷说了,感冒不吃药痊愈要一周,吃药也要七天。既然这样,我干嘛还要吃药。”
江遇∶“”
看来你这么会狡辩你爷爷也功不可没了。
在楼下和几个老头一起晨练的林爷爷突然大声地打了一个哈欠,孙大爷笑呵呵地调侃他∶“谁在背后骂你”
林大爷拿出纸巾擦了擦鼻子,不以为意地说∶“我都这把年纪了,谁会骂我,是我孙女在家想我呢。你们还不知道吧,昨天我孙女婿上门带了许多礼品过来,其中有个紫砂壶”
显摆到最后,林爷爷又一脸无奈地说∶“我都和我孙女说了,让他们这些小辈别花冤枉钱,唉就是不听。”
昨天林泠那个丫头男朋友来了的事,小区早已经传遍了,此时听到林爷爷的显摆,各个老头老太太心里说不出有多羡慕。
孙大爷又想起被抠门侄子拿回去的上好茶叶,不禁悲从中来
最后林泠还是把感冒药吃了。
因为她身边有个不讲理的暴,君。
尽管她说她来了大姨妈了,来大姨妈是不能吃感冒药的
“嗯。”江遇淡淡地应了一声,不急不缓地从药盒里拿出两粒药,不为所动∶“这个是增加抵抗力的,不影响。”
林泠见到他已经把药放在手上,知道是没得商量了,不情不愿地从他手中拿起感冒药放进嘴里,又连忙喝了一大杯水压压惊。
她其实在这一点上觉得爷爷说得很有道理,感冒吃药不吃药效果都一样的,没有必要。
吃完了药,她还是没有忍下这口气,为了报这凭白无故的一药之仇,她气呼呼地说∶“如果我有罪,法律会制裁我,如果我有病,医生会治我,而不是你唔唔”
“闭嘴。”江遇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提前堵住了她的嘴,不让她说接下来的话。
林泠∶
行叭,放他一马,给他留点面子。
从外面逛了一圈回来,林泠早就忘了和江遇的深仇大恨,欢快地拉着他的手把他拉进了她的房间。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是惊喜哦。”
她神神秘秘地把江遇拉到书桌前坐下,还非要他把眼睛闭上。
江遇无可无不可微微闭上眼睛,等着她给的惊喜。
不得不说林泠这个人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因为她自己通常闭眼的时候都会偷偷睁开一小条缝偷看,以己度人她就认为江遇和她的优秀品质有得一拼,害怕他也偷看,她还特意腾出一只手蒙住他的眼睛。
江遇∶“”
大可不必。
江遇耳朵里听着她从书桌抽屉里翻来翻去,最后听着她从书桌拿出了什么东西,再关上抽屉,最后放在他眼前。
“我知道你总是觉得我只会说甜言蜜语,周末那个狗东西也经常说我嘴上说得好听,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以前呢我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因为我知道被误解,就是表达者的宿命。而我,作为堂堂一个新时代口头表演艺术家,舌灿莲花优秀代表”
“说重点。”
“哦,好的。”林泠从自吹自擂中的走偏中拉了回来,换上真诚的语气∶“上次我们吵架分手,这两天我也认真反省过了其实我也有错。你还说我是个虚伪的女人,今天我得让你看看,我不仅嘴甜,心也甜”
随后林泠移开自己的手,让他重见光明。
江遇随着她的动作也睁开眼睛,在他眼前书桌上出现一本边缘有些泛黄的粉红色笔记本。他有些意外,挑了挑眉∶“日记”
“嗯。”林泠拉了椅子在他身边坐下,期待地看着他∶“你快打开看,里面是我对你满满的爱哦。”
听到她说里面有她满满的爱时,江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日记本的边缘,沉默良久。
林泠见他迟迟没有翻开她的日记本,有些着急地催促他∶“你快看呀,以前我爷爷可喜欢偷看我的日记了,我都不给他看。”
江遇回过神,偏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黑眸灵动,眼里似有亮光流转,轻笑∶“好。”
他拿着粉红色的日记本,翻开了第一页,五个黑色粗体,红色描边,又大又血腥的五个醒目大字扑面而来。
江遇大傻逼
江遇“”
他翻页的手顿了顿,随后勾了勾唇角,把日记本上那血淋淋的五个大字放在她眼前∶“这就是你说的爱意满满嗯,我感受到了。”
林泠眨了眨眼,也愣住了∶“”
靠,忘记还有这回事了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林泠艰难地想翻过这倒霉的一页,他不让,她就只好放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起了高中那天发生的事。
“这是有原因的,你还记不记得高二下学期有一次晚自习,你凶我来着,那天我一生气,就回去在日记本上骂你了,但是我发誓,就骂过你这一次。而且第二天我也后悔了,觉得不应该这么骂你,这不是擦不掉嘛”
江遇皱了皱眉,她说他凶了她在整个高中三年,只有过一次
他年少时脾气不好,那一次更是气急,亲眼看见她当着他的面把他的算是情书的信封丢进了垃圾桶里,还大言不惭地说着,“垃圾就该丢进垃圾桶里。”那天晚上是什么感受过了这么多年他依然记得。
大概是一种既丢脸又恼怒甚至还有些许的失落的感觉。
那天他第一次对她发了脾气。
想到这里,江遇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那么我问你,为什么你要把我给你的信丢进垃圾桶里即便你不想来赴约,直接告诉我就是了。垃圾就该丢进垃圾桶里这种话谁教你的”
说着手上的力道有些重了,林泠被他捏得有些疼,侧过头挣脱他的手,脸上神色疑惑,“你在说什么啊,那封信里说我是这个垃圾,我说这话有错吗我还有更难听的话呢,要不是我素质好,我早就骂人了。什么赴约不赴约的,信里面没有说叫我赴约啊,我就是把一封骂我的信丢进垃圾桶里你就凶我,我都委屈死了,骂你一句怎么了”
江遇∶“”
她嘴里说的信明显不是他让周末送出去的那一封,当年发生了什么已经不可考,但唯一清楚的一件事是,她的那句垃圾就该丢进垃圾桶里并不是对他说的,而她从头到尾也没有看到他的信。
所以当年,都是一场误会。
如果没有那场误会
林泠也从他的话里品出了其他的意思。
他说赴约难道
“你说你给我的信可是上面不是你的字迹啊,也没有让我赴约这种话所以你误会了,以为我不仅不去赴约还把你的信丢进了垃圾桶里所以你才凶我的”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大胆地猜测了一下∶“你让我赴约是要向我表白吗在高二那么早的时候”
江遇看着她探究的表情,面上神色有些不自然,偏过头去,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但林泠看到他这副表情不用他承认也知道自己猜对了。
反正他就是嘴硬。
她惊喜地尖叫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对面地坐进他怀里,伸手拉下他的脖子,抬起头在他唇上重重地亲了一口∶“我好开心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你凶我的事,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你计较了”
林泠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笔,把后面两个字划掉,改成了江遇大宝贝拿给他看“你看,这不就行啦”
他看着她脸上欣喜的神色,忽然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这几年的恼怒与不甘在这一刻也显得有些可笑,这本日记不用往下翻,她在日记里写了些什么,此刻他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他这些年一直耿耿于怀的,也不过就是她当年这场荒唐的拒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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