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照水反应了片刻儿,才明白他是怎么回事。
偏偏柳扶风又是一阵杀猪般的嚎叫,一边哭一边喊着:“花映月那个毒妇,她定是趁机给我下了毒。想不到我柳扶风英明一世,今日就在死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
花照水大约是嫌弃他吵,冷着脸训斥了一句:“行了,别哭了,死不了。”
花照水说话间,已经将自己的里衣撕了下来,卷成方形状,之后再撕两块布条,看着柳扶风问:“你是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柳扶风没看懂她这是什么意思,只呆呆地问:“你是要给我包扎吗?”
花照水算是明白了,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看来王府里没有女眷,确实不行。
那花照水该如何跟他解释?
其实包扎这个词,用的也还算是准确……
可是以后每个月,柳扶风定然都得遭一回这样的罪,不解释清楚,难免他日后还要再出错。
花照水叹了口气,低着头,小声开始跟他解释了一通。
那柳扶风吸了吸鼻子,情绪已然缓和了过来,然而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以后每个月都有?”
花照水点头。
“这么多血,我会不会死?”
花照水摇头:“不会。世间女子,可从没有人因为这个而死。”
柳扶风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结果发现手掌处,裙摆下面,皆是血污。
想及此,他便更加委屈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花照水叹了口气,道:“别慌,你这量,确实大了一些,不过你只要先护上我给你简单做的这个,再把衣服脱下来,我去河边帮你洗一洗,再烤干就没事了。”
柳扶风眼泪都掉下来了,他拽着花照水的手臂,呜咽道:“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花照水点头:“对,你放松,别紧张,我会一步一步教你。”
柳扶风这才暂且算是安静了下来,之后的每一步,都是花照水在他身后慢慢指导。
花照水还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她披上,将她带血污的衣衫,都收拾起来,拿到河边去洗了。
帮他换洗这些东西的时候,花照水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难为情。
刚换下来的血污,还比较好洗。等到花照水帮他洗干净衣裙,往回返的时候,便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按理说,他们两个灵魂互换已有近四个月了。
柳扶风难道是第一次来月事?
如此想着,花照水脚步便也快了些,赶紧溜回山洞去问他。
那柳扶风果然一脸懵,随后道:“我之前那几个月,确实没有这个……”
花照水脸色微变,随后道:“当真?”
柳扶风眉心拧得更紧了:“当真啊,此事还能作假吗?这有什么吗?没有不是更好?我倒更希望,日后也没有。”
花照水扳正着脸道:“那如何使得?我之前月事一直正常,如今你四个月才来一次,想必是出了很大的问题。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药物的影响。”
柳扶风倒是不关心那个,只问:“不来的话,会死吗?”
花照水摇头:“那倒也不会。”
柳扶风这才松口气道:“那你紧张什么?不会死就好。”
花照水觉得这般无知的人真可怕,便急道:“你懂什么?若不能正常来月信,恐怕会影响你日后生育的。”
花照水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差点又给柳扶风吓哭了。
“什么?生育?花照水你还是人吗?你可别忘了,我是个大男人。我要是真的生孩子了,我还不如一头撞死。”
柳扶风又激动了,他一激动情绪便起伏很大,声音也格外尖锐。
花照水从前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体发出的声音,竟这般刺耳。
“你别激动,女人来月事时,的确容易焦躁烦闷。我也不是说让你非得生孩子,你不用想那么远。只是女人怕寒怕凉,诸多因素都可能会导致月信紊乱。这对你自己的身体,也不太好。”
花照水语调轻柔,像是诱哄一般,倒是暂且先稳住了柳扶风的情绪。
他坐在那吸了吸鼻子,沉闷了半响才道:“我肚子有点疼。”
花照水“恩”了一声,一边整理加着柴火,一边冲着他说:“暂且先忍忍,靠近点火堆,暖和一点能缓和一下疼痛。”
柳扶风听着她的话,往火堆前凑了凑,随即吸了吸鼻子道:“花照水,其实你人挺好的。”
花照水蹙了蹙眉,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夸我了?”
“就是觉得你脾气挺好,很耐心,我刚刚那样闹腾,你都没说我什么,还耐心哄我。你还救了我,帮我洗衣服,从咱们两个流落到这里之后,你就一直都在忙前忙后,反倒是我,什么都帮不上忙。”
“你现在是女人,不比从前。而且你身子不舒服,我照顾你是应该的。”花照水倒不觉得这有什么。
“你看看,这才是你的善良之处。我刚刚就在想,如果我换位思考一下,我站在你的角度,我肯定不能原谅我自己。毕竟那瓶药,的确是我拿给花映月的。我之前眼瞎,没看出那个女人竟有如此狠毒的心肠。你都不知道,我这一阵子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我连觉都睡不好。”
花照水挑了挑眉,她大约能理解柳扶风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他身上的那些伤痕,好多都是新伤。
刚刚她帮他换那个的时候,还看到了她不少淤青,委实骇人。
当年在丞相府的时候,花映月还没有这般丧心病狂。虽然她也欺负花照水,倒也不至于如此愤恨。
如今,多半是因为墨郡王柳扶阳吧。
等于说,这一阵子,是柳扶风替花照水遭了不少的罪。之前那个药的事,在花照水的心里,已然不算什么了。
更何况,她也有事隐瞒了柳扶风。比如,她并没有告诉他,他们两个人的命运,已经连在了一起。
照顾他,就等于照顾自己。
正如此想着,花照水已经把柳扶风的衣裙都烤干了。
花照水将衣服递给他,柔声说:“你将这衣服换上,已经干了。”
柳扶风顺手接过,正要起身的时候,却发觉小腹胀痛的厉害。
从前受剑伤的时候,也从未如此难受。
可堂堂一个大男人,若是因为痛而叫出来,岂非叫花照水笑话。
柳扶风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却发觉自己连走路都迈不动步子。
好在,花照水发现了他的异常,蹙眉问:“是肚子疼吗?”
柳扶风这一次是真的忍不住了,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此时此刻,他唇色发白,额角全是汗意。
“真的不会流血至死吗?我觉得这可太严重了……”
花照水微微蹙了蹙眉,月信期间,最忌寒凉。
他之前月信一直没来,在丞相府被折磨了那些个日子,吃不饱穿不暖,恐怕已经受了寒。再加上他昨日又落了水,晚上又在这山洞里将就了一夜,恐怕已经很严重了。
只是,花照水手边没有装水的容器,没办法烧点热水给他喝,也没办法给他灌个汤婆子暖暖小腹。
花照水轻叹了一声,扶着他,倚靠在一旁,小声劝道:“不会死,只是会遭点罪。我扶着你,衣服我帮你换。”
柳扶风觉得她可太温柔了。
简直比他的亲娘对他还好。
不知是痛的,还是感动的,这会儿他的眼泪根本就绷不住了。
这一段时间以来,从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呜呜呜……
柳扶风越哭越伤心,花照水的眉心便拧得更紧了。
她知道那有多痛,她从前习惯了,尚且还能忍。想必这小王爷是从小锦衣玉食的,从没受过这样的苦,大约是受不了了。
“别哭别哭,没事了。大不了我给你揉揉肚子。咱们再坚持一会儿,没准七刀一会儿就能找过来了。”
柳扶风哭得更加厉害了,连鼻涕都淌到了花照水的衣服上。
柳扶风顿时抱住了花照水,哭得更加厉害了。
“呜呜呜,我以前对你印象很差,我听信了那毒妇的谗言,我真是对不起你。花照水,你怎么那么好啊。你能不能一直对我这么好啊,我求求你,你千万不要抛弃我。我不想再回丞相府了。哪怕咱们两个一直流落在这山上当野人也行。呜呜呜……”
花照水喟叹一声,一边安慰着他,一边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再也不会丞相府了。”
“那你给我揉肚子吗?”柳扶风吸了吸鼻子问。
“恩,我给你揉肚子,你坐着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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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刀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一副场面。
他们家的王爷,紧紧挨着人家姑娘,一只手搭在花姑娘的肩上,还有一只手,他没看清在哪里,总之是什么尴尬的地方。
七刀不会水性,若非昨夜看到了那信号弹,恐怕现在还找不到这里来。
他寻了一整夜,十分担心自家王爷出事,万不成想,看到的竟是这么一幅旖旎景色。
七刀的出现,也惊动了那两个人。
七刀见花照水回头,吓得当即白了脸色,连忙摆手道:“王爷,我刚到,我我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我我这就去外面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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