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年喝下最后一口汤,在后面磨磨唧唧的向前走,等书房,周建国早就已经站在桌子后面了。
自从昨晚就没有一个好脸色的周老,看见他进来就抬头瞅了他一眼,然后拿起挂在书桌上的毛笔开始挥毫泼墨。
不知道的人进入周家,只以为是个已经过时有些破旧了的屋子,可是进入屋里,才知道内有乾坤,颇有余家贫,却书香满屋的意境。
两个人谁都没有率先说话,打破这种看似安静的状态,但是越这样平静,陆延年只感觉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怕一会周老放个大招。
他已经在脑子里构思一会如何道歉认错,更显得诚恳,不能让老人家自己心里生气,再被自己气出个好歹。
他在旁边天马行空在想自己的措辞的时候,周老像是终于对自己写的字满意了,将毛笔慢慢的放好。
看着就算已经站在书房的前面,这个孩子依旧在神游天外,分明是还没有想到自己错误,人家说‘初生的猫儿不怕虎’或许就是这种少年未出社会,心中一片胆大。
“伤口现在疼吗?”声音虽然还是硬邦邦的,可是语气里的关切是错不了的。
“爷爷,不疼,真的一点不疼!”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键,陆延年现在就像攀到了打蛇棍的蛇,连忙顺着话语往上赶,想要赶紧把这页翻篇。
看着平常也是清冷的孩子,现在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又想到了那手上的伤,周建国是一点重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年,爷爷之前都没跟你说过我家里的事情吧,刚受了伤,别站着了,坐下跟爷爷聊会天吧。”
陆延年想了会面对的多种情况,但是唯独没想到现在的局面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之前已经在系统那知道了周建国的情况,但是他还是听话的搬了个椅子坐到了周老的旁边,充当一个合格的听众。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脑子里不合时宜的竟然想到的是他之前走街串巷混口饭吃的时候,路过别人家门口,有一个爷爷在哄他孙子们玩,他被小孩围在中间,给孩子讲他以前的故事,那些孩子被哄得一愣愣的,他也站在门口看了好久。
“你爷爷我啊,到了这把年纪不缺吃不缺喝,是因为国家的待遇好,年轻时是最野不过,所以我最后去了部队当了军人,训练时候苦啊,但是我觉得还好,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然后我就在部队努力的学习,退休时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军官,然后又做了警察。”
说到这,周老顿了顿,然后看着旁边一脸认真看着他讲,并没有露出什么不耐烦心神的陆延年,开口继续讲。
“我啊,年轻时候也是神勇,就这些小偷,简直看见我就跑的飞快,害,没想到老了还被小偷盯上了……(光辉事迹)”
“然后你大伯,就是我儿子,小的时候我老工作外出,陪他的时间短啊,可是这孩子回回写作文都夸他爸爸是大英雄,害,哪里是什么大英雄呢,只不过为人民服务罢了。”
陆延年看着旁边的人,这个时候的周老像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满面也都是光彩。
“最后他也专门当了警察,还当了那种很危险的一种,我才知道一直为家人担忧的心情是什么样,每次出警,我要在家啊,都好好提醒他,注意安全,害,不提也罢,最后也没能回了家,去了烈士陵墓,为了国家,我骄傲有这样的孩子,但是身为父亲,我心疼啊”
陆延年把手搭在了周老的手里,明明面前的人眼里并没有泪水,他却觉得这声音却像一把钝刀子,磨得人心里发软,“爷爷,不用再说了,我不想听了。”
周老捏了捏在手上的小手,不同于老年人的皱巴干瘪,像是透着生机的小树,兆显着勃勃的生机。
“我这一辈子啊,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奶奶了,年轻让她担忧了一辈子,什么苦,什么痛,我不在家她自己扛,老的还没完,又害怕小的,到最后一辈子都是为我们担惊受怕,年轻时我脾气也火爆,就靠着她包容,最后还没好好对她呢,就走了……”
“小年,爷爷告诉你啊,生活在这世上,什么都不可怕,你这命就是自己的本钱,现在爷爷看着你,什么都不想了,你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长大,就是爷爷在人生中最后又做成的一件大事。”
陆延年吃软不吃硬,之前被打被骂,他只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对的,他还是对自己的身手有把握的,在看到小偷的位置后,也悄悄的在脑子里设想如何把人打到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可是现在他后悔了,小偷算什么,让老人家担心才是自己最大的错误。
“爷爷,我错了!下次我一定知道好好保护自己。”
周老缓了一下神,虽然想到以前的事情有些难过,可是把孩子教导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是最好的的。
“我不是在教导你当懦夫胆小鬼,而是告诉你明明有最安全的方法,就千万不要去冒险,看到路边有人有危险,救不救,还是要救,可是这是在你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你现在也是个孩子,也应该是被好好保护的一类。”
周建国年轻的时候可以风里来雨里去,为了保护别人冲锋在前,不顾个人安危,现在老了他却只想自己的小孙子可以顺遂一生。
听了这一席话,陆延年就知道周老的良苦用心,想想也是可笑,以前的他逞凶斗狠,就是为了能活着,现在反而被别人教训着要惜命。
门外有动静,陆延年猜测应该是周围的邻居早晨也看见警察进出,过来关心一下周老到底有没有受伤吧。
周老拍了拍陆延年的脑袋,“好了,去睡会吧,流了这么多血,好好休息休息。”
站起身来,刚才那个谈起家庭巨变脆弱的小老头又不见了,挺直腰板,他依旧是受人尊敬,正直坚强的周老。
陆延年坐在黄花梨的老木椅上,久久没有动身,外面风吹过,吹的树叶沙沙作响,他可以听见周老在与别人攀谈,具体的却听不见,桌子上周老写好的字一气呵成。
像是对他的告诫也是对他以后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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