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源破了结界救了场,燕昭定没有再留人的道理。双方假模假样地擎礼告别,沈兆风走到门边时,燕昭突然出声道:“瞧着沈少主通透,燕某便多叮嘱沈少主一件事。”
沈兆风顿住脚步:“甚么事。”
燕昭立起身来,高大身躯令压迫感骤增,莫清源在旁边警惕不已。
“只叮嘱沈少主,避听避视,自扫门前雪方得自保。”
沈兆风提步走出茶室。
燕昭的意思十分明确,元丹现今跟玄门同盟,两宗这段时间又对武当虎视眈眈。过段时间,两宗估计就要联手绞杀武当了。
燕昭这是让正虚不要插手的意思?
一路走到竹舍前,愈发感到情势危急,不禁沉沉叹一口气。
再抬头时前头侍子弟子刷拉拉跪下一片,传话的侍子往竹舍里道:“禀华仙医,全食宗少宗主到——”
布家大步踏进来,脸上不减焦急之色。
“阿玄可在此?”
华仙医做了个“请”的姿势:“燕少主误中‘丝丝入扣’,此刻大约——”
“心结是么。”布家点点头,沉声道:“我晓得她的心结是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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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兆月的伤倒是不及殒命,只是依旧要修养一段时日。
华仙医的意思是令他在紫金峰好生修养几个月,免得劳心费力地处理宗事。
沈兆风忧心道:“师兄且在紫金峰修养,待宗内得了空,我定带了吃食来瞧师兄。”
辜兆月罩着月白素纱袍子,脸色虽仍是惨白,却柔和笑笑,伸手来刮她的鼻子:“以为人人都像小风一般馋嘴呢?既是少宗主,自是以宗事为要,哪里有天天往师兄这里跑的道理?更何况……”
眼波一转,余光瞥见门口虎视眈眈的莫清源,小狼崽子护食一般盯着二人动作。
接着笑意盎然道:“更何况,座下弟子也需师父教导,小风可得担得起‘师尊’的称呼才是。”
沈兆风被美人撩得晕晕乎乎,晕了阵子才想起自己缠着美人是为了搞到六宗的情报。于是娇嗔道:“莫不是师兄嫌我了?师兄不喜欢我?”
这是美人曾经用过的招数,沈兆风非常佩服美人能面不改色心不跳还端着笑弄那么一出。因为她这厢娇嗔完,自己先搓搓胳膊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美人听了这话却垂睫沉沉看着她,眼神似能拧出水来。
半晌,抬指将她垂在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去,声音低低地在二人间飘绕:“小风,过些日子……待我伤势好些了,我们便成亲,好不好?”
沈兆风脸都绿了。
好你妈好!!!
撩一下就成亲了???
不对吧师兄,您不是这人设吧草??!
不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吗??
不该是柔情似水中央空调绝世美渣男吗???
成亲????
沈兆风抖着嗓子道:“别吧师兄,我觉得我克夫。”
辜兆月没作声,沈兆风心里敲鼓,别是师兄生气了罢?抬头再瞧,却见这腹黑狐狸正笑眯眯瞧着自己。
好小子,心够脏的啊。
辜兆月拍了拍她的头,笑道:“瞧吓成什么样儿了。逗个趣儿罢了,成亲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 说罢抬头瞧了瞧外头,此时天已大亮了。“快些回宗罢,义父派来的人在外头候着,回去后将伤势说轻些,免得令义父担心。”
沈与莫回宗自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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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沈宗明咣当掀了桌案的笔砚,墨汁宣纸揉了一地,竹简七零八落散在地上。
“偌大的宗派,号称六宗之一,竟令一介无名之辈摸进后院,将辜公子伤了!要你们这些精炼子弟有何用!”
下头白衣弟子扑梭梭跪了一地,个个低眉敛目紧着身子。
打头的那个斗胆道:“回宗主,此人灵力了得,却不像是无名之辈。先前少主遇袭,用的也是如此掏心的手法,现今辜公子遇袭,大抵与先前是同一人。”
“是同一人才更衬出正虚宗都养了些甚么废物!”沈宗明这回是真气极了,伸手重重虚点了几下:“整天紧锣密鼓地巡查,竟还令同一小贼屡屡得手,这在六宗之中传出去,是多么大的笑话!”
下头再也没人敢吭声,沈宗明也骂累了,重重叹口气跌回位子上喝茶。
茶水刚润着喉咙,便听门口侍子喏喏道:“少宗主与三公子到了。”
沈兆风往殿门口一瞧,便大抵明白了怎么回事,因此只拣着好话说:“爹爹莫忧心,师兄伤势不重,只是乱了经脉,华仙医瞧着得多养几日。过些日子我再去瞧瞧师兄,免得他一人在紫金峰太过烦闷。”
“哼,你到兆月跟前可收敛着些,病人跟前好清静,莫要弄巧成拙才是。”嘴上这么说着,面上却已带了笑意,又将目光移到莫清源身上:“听宗里弟子说,清源在驱魔大典拔得头筹,取了淬星剑来,可有此事?”
莫清源恭敬行礼道:“禀宗主,弟子原愚笨力拙,怎奈师父日夜劳心,将弟子一介朽木雕琢成材,弟子感念师恩,因此不敢有半点懈怠之心。”
沈宗明点头哈哈大笑:“小风先前顽劣得很,如今竟也有个师父样子了。不错,不错。清源是个好苗子,你且仔细提拔着些。”顿了顿,又道:“也莫冷落了另外两个徒弟,前几日我瞧着清溪巴巴地在生香殿跟前绕,怎么却不敢进去。当师父的要一碗水端平才是。”
沈兆风嘴上说着“是”,心里暗暗将金大腿搂得更紧。
回了生香殿,沈兆风踏踏实实睡了一觉,做的梦也是缤纷无比。
她梦到跟一绝世帅哥去欢乐谷耍,耍到天黑,帅哥俯过身来要吻她。沈兆风心里小鹿乱撞,闭上眼就要亲,耳边突然响起一个软乎乎的声音:“师父,我好渴。”
草拟吗???
沈兆风睁开眼,欢乐谷正放烟花,烟花砰地一声在遥远半空炸开,五颜六色的光衬出眼前人的脸。
面前是莫清源,而且似乎是长大了的莫清源,眼睛较现在更细长些,面庞轮廓也更深刻些。不知是哭过还是怎的,眼角上影影绰绰染着抹薄红。
脸上褪去了少年的稚气,却因眼神湿漉且无辜,瞧着依旧纯良——除了嘴角还沾着血。
这是谁的血?
沈兆风一抹脖子,好家伙又是满手鲜红,心里正惊悚着骂祖宗,就见眼前人再次俯下身来,声音软得发腻:“师父,好师父,让我尝一口好不好?”
沈兆风怒骂一声“草拟大爷”,一个鲤鱼打挺醒过来,抬头一瞧瞥见蓝色衣角,原是朱清文正忧心地立在床头,手里搭着外衣等物。
见她醒来,朱清文将外衣披到她肩上,忧心问道:“师父可是魇着了,方才似是做了噩梦。”
沈兆风心虚地点点头,这噩梦也太特么真实了,真实得就跟那小崽子真又咬过一回一样。
心下正想着,面上就有些走神。
朱清文瞧着师父,动了动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道:“三师弟他,是不是曾做过甚么忤逆师父的事?”
沈兆风身子一僵:“为甚么问起这个?”
“因为师父方才,”朱清文将眼睛瞧过来,蓝衣美少年一如初见时一般忧心道:“方才在梦中喊着‘莫清源,小崽子反了你,不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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