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澈把夏任凡逼的像只惊弓之鸟,上蹿下跳,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钱澈挂了肖落的电话之后,她立刻收到了蹲点的谢柏群的短信。
【目标出现。】
谢柏群跟着鬼鬼祟祟的夏任凡进了楼道狭窄的居民楼,走廊被很多人的鞋柜什么的占着,很挤,夏任凡也很紧张,他这几天觉的有警察在追他,有一次差一点就被警察发现了,他躲在小餐馆的后门垃圾场里才躲过。
他得回家去取一些钱,身上没有钱了,他必须离开这里。
女人和老妇人都在家,女人看见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说:“前几天有警察来找你,你该不会是犯事了吧。”
“没有,闭嘴,我能犯什么事。”夏任凡不耐烦地回答,去卧室里拿钱。
“你把钱放下,那是妈的医药费。”
“我会再带钱回来的,你这婆娘少说两句。”夏任凡声音压得很低。
老妇人耳背,忍不住问:“回来啦?呆多久啊?今天在家里吃饭吗?”
夏任凡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和女人说:“要是警察问,别说我回来过,我先走了。”
夏任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紧张,他刚下了一层楼,就看到有个年轻男人坐在走廊里,脸色不太好,出了一头汗,把原本不宽的路都挡死了。
“兄弟,兄弟帮个忙行吗。我……我肚子突然疼得受不了……”
“我……我没空……”夏任凡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敌人追着,他心里很慌,很想跑起来。但他裤腿被男人以一种救命稻草的力道抓着,他紧张地掰着男人的手想让对方松开。
“救救我……我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谢柏群扒着夏任凡的裤腿不放,钱澈让他把人拖住,不要乱来,谁知道他才进去几分钟就出来了。
“我我我帮你去外面叫人,你先松开我。”
谢柏群本来还想继续演戏拖延时间,谁知道夏任凡突然暴躁了起来,猛地在谢柏群肚子上踹了一下,“你还不放,病鬼,疼死你算了!”
“我/靠。”谢柏群低声骂了一句,猛地跳起来按住了夏任凡,手铐打算往人手上拷。
夏任凡狗急跳墙,拼了命地一把把谢柏群撞开,谢柏群拷住了他一只手腕,谢柏群觉的这种街头混混似的打架确实不是他在训练场和道场能学到的,夏任凡差点给他来了一记回首掏,谢柏群拽着人一转身才保住了自己男性的尊严。
两个人在地上扭打了两圈,从狭小的楼道上骨碌碌地往下滚,刚出门口钱澈带着人到了,直接一个关节技把夏任凡的关节锁死了。
谢柏群才理解了肖落为什么一开始派钱澈来抓人了。他之前出过的几次外勤嫌疑人都很安分,没有反抗就带回去了,夏任凡让他有点没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以后对钱澈比划了个大手指:“澈姐牛/逼。”
“你也辛苦了,干得漂亮,可算把这孙/子抓住了。”钱澈和同行的同僚交代了一下,把夏任凡押上了车,准备带回局子里做下交接,然后他们好把人带走。
楼里很多人听到了动静,这会开始把头探出来,试图看清楚啥情况,谢柏群突然走了几步,挡在车窗外面,挡住了那些好奇的视线,低声说:“把窗关上吧。”
坐在车里的警察把窗户关上了,女人站在楼梯上看着他们,抿着嘴,看不出喜怒。
谢柏群冲女人微微地欠了欠身,有些为难地说:“抱歉。我们得带他走,如果……他没有做错事的话,我保证他会好好回来的。”
“嗯。”女人说,“对了,和他说,我会照顾好妈的。”
钱澈做完交接,连夜和谢柏群把人带了回去,回到的时候天蒙蒙亮,局子里还亮着灯,谢柏群和钱澈换着开车,但两个人拢共也开了快六个小时,加上是夜间,两个人都是靠咖啡和红牛在续命。
肖落显然没休息,叼着烟在门口等他们,和钱澈勾肩搭背多少有点不合适,肖落拍了拍谢柏群的肩膀,又看了一眼钱澈,郑重道:“辛苦你们了,事不宜迟,我现在去审人,你们俩看是先去休息还是……”
“没事,我还行,我等审完了再歇。”钱澈摆摆手,她早就习惯这个日夜颠倒的作息了。
谢柏群倒不是不能熬夜,只是他现在实在是有些太难受了,被肖落浑身烟味一呛,又忍不住咳起来,他小时候经常生病就是因为心肺功能不是很好,长大之后他勤于锻炼,经常长跑,倒是逐渐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但连轴转了这么些天,抵抗力降下来,身体就有点吃不消了。他被踹了一脚的地方有些闷疼,胃里不太舒坦,但他想多学些东西,便说:“我也一起。”
“肖队,你烟先掐了吧,他这几天说是嗓子不舒服,你就别呛他了。”钱澈伸手去掐了肖落手里的烟。她之前也和一堆大老爷们一块工作,没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谢柏群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个动作显得钱澈和肖落极熟络,但他又有些沮丧,不管怎么说他很多东西确实还需要向其他人学习,肖落总爱调侃他是高材生,担心他只会纸上谈兵倒也没有错,今天要不是钱澈来得及时,他可能连夏任凡这种赖子都打不过。
钱澈带夏任凡去审讯室,喊抱着电脑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孙星空起来帮忙做个笔录,肖落放慢了脚步,故意落后了两步,和埋头不吭声的谢柏群轻声说:“抱歉啊,我有点烟瘾,下回你要觉得呛你和我说,直接掐了也行。”
“没事。”谢柏群不愿意承认自己像个病秧子,但身体却不给劲,偏着头低低地咳了两声。
肖落很快在夏任凡对面坐下来,审讯室里只留了他们两个人,其他人在外面听,孙星空打字很快,负责记录。
“什么名字?”
“夏任凡。”男人这会看着很老实,他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在车上估计没怎么睡。
“是你杀了他们?”肖落的声音低沉,单刀直入地问。
“他们?你说的是谁?不可能。”夏任凡愣了一下。
肖落心下有数,这个夏任凡质疑的点是人数,意味着他是凶手之一,手上至少有一条人命。
“你的老乡,还记得吗?他被发现丢在一个荒井里,脸都腐烂得看不出人了。非常可怜。”肖落耸了耸肩膀。
“他……”
“说说吧,怎么回事?好好交代,要是有一句假话,别怪我没给你机会。”肖落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男人。
夏任凡三魂七魄都像悬在空中,最初被捕的惊慌过去,这会儿低垂着脑袋,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突然苦笑了一下,说:“他叫石直,我当时和他一起去外地打工,但外地也赚不到什么钱,后来……认识了戴吕茅,他说他想雇我们俩帮他件事,如果我们帮他杀掉庆青的话,他就给我们十万块钱。”
肖落听见耳机里传来孙星空有些莫名其妙地疑问句:“庆青又是谁?这个人从哪冒出来的?”
肖落觉的这名字有些耳熟,心里忽的有了猜测,白天他去村里的时候,老人提到,庆青家的那口子,正是去登记戴吕茅失踪的人。这样所有的线索仿佛终于连上了。肖落不动声色地示意夏任凡继续说。
“我们……试了很多方法……比如说在他的车里装□□……但没炸到人,也想过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动手,所以去买了把斧头,但也没有找到机会……”
“后来戴吕茅对我们也有意见了,他和我说如果我杀掉石直的话,他就给我五万。”
“他是想把你们两个灭口吧?”肖落冷淡地说。
夏任凡紧张地搓了搓手,吞了口口水:“我后来想……或许是的,他可能和石直也说了一样的话,但是我太缺钱了……家里老人的医药费花钱比什么都凶……我就是……”
“是你杀了石直吗?”
“嗯。当时我们打起来,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就倒下去了,戴吕茅和我把他拖到井边丢下去,他说那个地方没有人会注意。”
“戴吕茅给你钱了吗?”肖落其实已经知道问题的答案。
夏任凡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他说之后再联系,但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也联系不上他……我心里慌,不敢再待在这里,就回家去了。”
肖落起身出去,示意钱澈继续审,把一些案件的细节补全,说:“这会儿天也亮了,我去村里一趟,我去找一下那个庆青,你们俩把记录做完之后先休息,下午两点会议室见,柏群要没事就先去睡吧。”
“我、我和你一起去。”谢柏群愈发觉的肖落觉的自己帮不上忙,想多学点东西。
肖落见人主动去,也不好拦着,带着人往庆青家里赶过去。村里起得都早,放在城市里这会儿应该还没动静,但村里已经各家该烧饭烧饭了,肖落在路上和谢柏群介绍了这个庆青是何许人也。
他们到的时候,男人正喝着粥,肖落简单打了个招呼,单刀直入地问:“你知道曾经有人雇凶杀你吗?”
“嗯?你说什么?”庆青显然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碗都哆嗦了一下。
“比如说你的车,有爆炸过吗?”
“噢,有是有……但我以为是放在外面太晒了,什么地方出毛病了,毕竟我那车也很多年了,也没太大损失,所以我没放心上。”
“那……你有思路吗?平时和谁结过仇有印象吗?”肖落换了个问法。
“没有啊,我和其他人关系都还挺好的,能结什么仇?”庆青笑了一下。
“可我怎么听说,好像……”肖落的眼神落在在一旁勾花的女人身上,后半部分只留下意义不明的音调。
“唉,嚼舌根的人多了去了,都是真假参半的,我这还真想不起来我得罪谁了。”庆青有些纳闷地看着肖落。
肖落收起那些试探,直白地问:“你们村死人了的事知道吧?”
“诶,谁不知道,你们天天在村里转的,不会怀疑是我干的吧?”庆青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
“没有,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什么线索?”肖落堆起一个笑,眼角的余光却在瞥谢柏群。谢柏群从进来之后就很安静,只是坐在木头沙发上,偶尔捂着嘴轻轻地咳,还会像是不习惯硬邦邦的木头沙发一样不自然地动来动去。肖落心里想,高材生果然是娇生惯养。
“我也是听说的,好像说是戴吕茅杀的人?所以才畏罪潜逃的?村里其他人都这么说的,不过要我说,把人丢井里可太蠢了,要是我杀了人,我就把人整个都烧了,才不会让人有机会找到呢。”庆青有些讥讽地扯了扯嘴角。
肖落问到这里觉的想知道的信息差不多了,打算等庆青不在的时候,再单独找女人问话。于是起身打算离开,谢柏群像是在发呆,还坐在位置上没有动,肖落轻轻拍了他一下,发现对方的颈侧滚烫,谢柏群这才回过神似的看向肖落,也起身离开。
“肖队,我觉的……”
“谢柏群,你发烧了也不知道的吗?你是读医出来的人该有的样子吗?”肖落没由来地有点窝火,打断了谢柏群的话,带着人往招待所走,毕竟卫生站也在招待所旁边。
谢柏群本来就有点头重脚轻了,肖落这通火让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快步走了几步之后脑子里昏沉得要命,胃里就愈发难受起来,根本跟不上肖落的速度,忽然蹲在地上按着胃不说话了。
肖落走出去几步才发现人没有跟上来,连忙折回来,谢柏群手腕烧的都烫了,整个人脸色却很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被他握着的手腕都在轻轻发抖。
“怎么了?走不动?我背你。”肖落急得要命,在他面前单膝跪地,“你烧多久了?不会把脑子烧坏了吧?”
“你生气了吗?我没事,我只是走不了……那么快……”谢柏群反握住他的手,肖落觉的自己像是被这个高烧的人感染,热度从手心一直蹿上来,连带着整个胸腔都发烫,心脏仿佛要跳出来。
谢柏群抓着他的手重新站起来,任由他领着往卫生站的方向走。
他烧到39.4,卫生站给他挂了水,谢柏群忍不住吐了一次,吐出来的胃液里带着点不明显的血丝,肖落把他衣服掀起来才看到青年身上的淤青,肚子上的一块很明显,其它地方还有一点。
谢柏群被他碰的觉的疼,一个劲地缩。过了一会反应过来,没挂水的那只手拢着肖落粗糙的大手,眼神迷迷瞪瞪地看着肖落,没撑多久在床上睡过去了。
肖落从他那里没问出什么,只得把电话发给钱澈,钱澈也很意外,她只知道她到的时候夏任凡和谢柏群从楼梯上刚好滚下来,谢柏群一路上也没说他伤着了。
他自己的衣服吐脏了,肖落只好把自己的外套姑且盖在谢柏群身上,等水挂完了他把人直接抱回招待所自己房间里,继续放任他睡。
不过谢柏群也没睡多久,他什么都没吃,又打了针,热度稍微退下去一点,变成38度,但胃里变本加厉地闹起来,加上他一直咳嗽,不到中午的时候就醒了。
“醒了?先喝点水,等会喝两口粥。”肖落把他扶起来,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让他把气喘匀。有些无可奈何地说:“你说说你……”
谢柏群这会难受归难受,但起码不晕了,所以又尖牙利嘴起来,避开了肖落要兴师问罪的方向,说道:“肖队,有两件事我觉的比较奇怪。一个是庆青说的话,他假设自己杀人的话会怎么做这句话很奇怪,正常人在听到这种消息是不会把自己代入杀人者的视角去考虑的,如果夏任凡没有说谎,井里那个是他杀的,那么庆青可能和戴吕茅的失踪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肖落的手机提示音也响起,上面孙星空发过来的信息显示,庆青的职业,恰恰是做殡葬生意的,他确实有如他所说的,把人烧掉的作案空间。
肖落也有过怀疑,所以他让孙星空查对方的信息,但他不会像谢柏群这么笃定,他回复孙星空,让他们带人去查庆青拉人去火化的记录,如果说真的是烧掉的话,那么一定是在戴吕茅失踪之后的这段时间里,他把人找机会塞进了火化炉里。
肖落回完消息,好整以暇地看向对方,明明心里的欣赏都快溢出来,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嗯,你说的有道理,但证据呢?推测可不能判案。”
“证据……”谢柏群犹豫了半分钟,忽然说:“案发现场是庆青家里。”
“现在天气已经冷了,其它所有的木头沙发都铺了垫子,而且那个垫子和沙发应该是成套的,但是我坐的那个长沙发没有垫子,而且我坐的沙发……是正常的客人会坐下的位置。有什么原因,让他们把那个垫子丢掉了。”
“这只是你的推测而已。”
“是的,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那么肖队,让胖哥验证一下我的推测如何?”谢柏群垂眸笑了笑,低低地咳了两声。
肖落终于笑出了声,因为谢柏群也知道自己可能是错的,但是能够发现可能是线索的地方,本来就是值得信赖的能力了。青年倔强地看着他,像是想从他这里获得什么肯定。
肖落在他头顶轻轻地拍了两下,把一杯水送到他嘴角:“放心吧。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只是你冲在前面舍生忘死的时候,多少也得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你们把自己交到我这里……这好在是夏任凡手无寸铁,要是他手里有别的凶器,你也这么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么?”
“肖落,看不出来啊,你也会做这种无聊的假设么?一码事归一码事,起码当时夏任凡手上都是空的,一只手我还拷着呢。你就和非要问你和我妈掉水里,让我救谁一样,还非得假设两个人都不会游泳,但现实情况是我谁不不救,我才不会跳水里受罪,你肯定不是旱鸭子,至于我妈?我妈年轻的时候是游泳二级运动员。”谢柏群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
肖落心想理是这个理,但是为什么这个题设是他和他妈掉水里,听上去就这么奇怪呢?
肖落嘴皮子从来就没有高材生利索过,这会吃了瘪,也没有觉的多挫败,只是在想,谢柏群活泼了很多啊,会顶嘴了,中学时候谢柏群脾气也不是多好,不是那种老好人的性格,排队被插队的时候会不高兴,饭堂的菜特别难吃的时候也不高兴,后来肖落问他说,既然你介意被插队,为什么不说呢?谢柏群戴着耳机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慢半拍地说,我懒得说,和他争论的时间都能排到我了。饭菜也是,我生气了它该不好吃还是不好吃,发火没有用。
重新看到谢柏群之后,肖落才想起了很多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的中学生活。
他连高三的班主任都不记得了,但唯独和谢柏群相处的每分每秒,鲜活地像是从来没有分开过。那是他糟糕的一生里,值得珍藏一世的记忆,肖落走神走到了太平洋中心,他想,如果人死的时候真能看到走马灯,不知道能不能在中学的时候多停一会。
他忍不住问:“怎么舍得对我发火了?”
他问出口了才意识到自己的问句很奇怪,完整的表述应该是,中学的时候不都懒得发火么,这会怎么就舍得花力气发火了。
但是谢柏群显然没有他发散的脑补和思维能力,他心里怦的一动,心想,果然肖落对我还是有意思的,虽然他对肖落的感情颇为后知后觉,也一直担心肖落已经完全对他没感觉了,但这句话问得谢柏群心痒,觉的自己的心脏也有罢工趋势了,他滚烫的掌心把肖落的大手一拢,颇为含情脉脉地说:“没发火,不生气。我怎么会对你发火呢?”
肖落被他烫的一哆嗦,差点想把手迅速抽回来,念及这是个还在发烧烧得哪哪都烫的人,肖落寻思着对方应该是觉得自己手上冰,摸着舒服,眼神也湿漉漉的,怕是生理泪水都出来了,他忽的有些同情,于是安抚地在他肩头按了按,说:“你要还是烧得难受,我去隔壁卫生站拿点降温的那种贴过来,或者酒精帮你搓一下。”
谢柏群觉的自己的秋波不知道送到了哪里,但他这会儿确实烧得浑身没力气,胃里也一阵阵地拧,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觉的肖落的提议不错,嘱咐道:“酒精吧。”
酒精还能脱光了让肖落给他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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