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芒戈的医生们——巫师们一般称之为治疗师,觉得自己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个女孩被家暴了。但她的成年批文着实有些诡异,这让他们并没有权力去擅自掺和她的事情,只能好好治疗。
但他们知道,这个女孩来自霍格沃兹,那个由著名而伟大的白巫师阿不思·邓布利多主管的魔法学校。
纳丝塔很快就在治疗师高超的魔法和魔药作用下恢复了她的骨头。幸好她这一次的肉还没有来得及长进断掉的骨头缝里,她并不需要住院,只需要在医院里坐个几个小时。
走出治疗师房间的大门,纳丝塔便看到了受到各种各样伤病的巫师。比如那些手上拿着扫帚还成对出现的,肯定是魁地奇扫帚碰撞事故。
她不紧不慢地走向人海之外,准备前去缴费。
“看看,巴沙特先生,你实在是太莽撞了!你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哦,我会的。”
“不只是如此,先生,你还要照顾卡萨里先生一直到他痊愈。学校从来不允许你们对同学拿出魔杖,甚至私下决斗,这点你和卡萨里先生应该都清楚。”
“我认为我没有照顾他到痊愈的必要和理由,毕竟你们已经给我记过了,不是吗。”
“巴沙特先生,等卡萨里先生痊愈之后他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但你将他伤的如此严重,必须为此负责。否则,我们就……”
“算了,随便你吧,我去缴费。”
纳丝塔转眸,扫了一眼楼梯口处声音的源头。
她看到了其中一个金发青年胸前的徽章。
德姆斯特朗,那个地址不明的欧洲三大魔法学院之一,纯血统巫师名副其实的聚集地。
然而,就在她目光扫过那个青年的面容时,她的脚步微微一顿。
青年长相英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个纯正的欧洲人。
可或许是她先入为主的思想,觉得他的面容莫名其妙隐约有点像……
中欧混血。
熟悉的眼部轮廓让她心中猛然一震,但很快,她就在那对碧蓝的眼睛转向她之前收回了目光,面色自然地继续向前走去。
她微微低头,墨色的卷发从脸颊两侧垂在胸前,让人几乎看不全她的侧脸。
她能感受到,那个青年正在看着她。
不过她深知自己的眼睛与上辈子大不相同,很快那人的目光便移开了,仿佛只是不经意间扫了一眼。
巴沙特……
纳丝塔微微皱眉。
没听过的姓氏。
青年的模样似乎比她大几岁,身形也像所有健康的巫师一样矫健,甚至比平均水平还有强壮一点。
至少从这里看,和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大相径庭。
但那张脸……
纳丝塔走到了缴费处前,站定排队。
她现在这张脸,就和前世有好几分相似。
那是巧合?或者是……
脑海中,那只傀儡灵鹿一闪而过。
她的心中一阵躁动,思酌片刻,便再次转头,看向了那个青年。
青年就在她斜后方不远处排着队,面上的表情看似满带着漫不经心,但双眸却在微微打转,明显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
就像她曾经熟悉的某个小屁孩那样。
青年很快便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也转眼看向了她。
她的目光锁死了青年的双眼,不愿意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青年一开始似乎只是扫了她一眼,没怎么注意。
纳丝塔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队伍前方。
然而,她能感受到,很快,青年的目光就一直放在了她的身上。
她再次微微皱眉,看着前面的巫师缴纳完费用,便上前一步,从左袖内拿出了卢修斯给的袋子,取出了两个金币,并出示了她的治疗证明。
脑海中,久远的记忆再次被调起。
「几乎能够吞天沃日的黑色玄息泛滥在整片大地上,数个不同色泽的光芒猛然打在黑色玄息形成的屏障上,几乎天地为之一震。
她从自己口中沾了一涌而上的鲜血,神色冰冷动作快速地画着巨大的占魂阵。
她脑海中清晰地知道她的结界在数百个五千年以上半皇境的玄门强者的围攻下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但她别无他法。
她活了一千多年,沉浸于杀戮和修魔之中八百多年。
世人或许都会说她死得活该。
然而她觉得世人说的都是屁。
只要她的占魂阵一完成,其中一个玄门的混蛋就会被她夺舍。
她的蛊雕和毕方在屏障之外撕扯玄门混蛋们的骨肉,不过她很快就感受到了它们的死去。
就在屏障即将支撑不住的时候,数千的傀儡突然出现,和玄门的混蛋们纠缠在一起,阻碍了他们的行动。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那个药罐子派上了点用场。
很可惜。
屏障最终还是被攻破,她的占魂阵只画到了四分之三。
各色的耀眼的玄息击穿了那重重的墨色浓雾,击中了她的身体。
威力大概就像对着她空投了一颗原':'子':'弹。
在被耀眼的光芒淹没之前,她看到的最后一眼,就是那个借助假肢站立的药罐子。
她看见一道蓝色玄息击向了他,击中没有她并不知道。
随后,她便感觉到自己的皮肉被灼烧掀飞,内脏被碾压炸毁,视线由刺眼的光亮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觉得自己死得应该骨头渣子都没剩。
那么就是她的魂魄被挤压进了这个时空,天道的自我修复能力把她丢进了这具身体。
一切都说得通。
她拿回了治疗证明,转身,面色淡漠目不斜视地离开。
她意料之内地感受到了一阵微弱的玄息波动。
陵咬在她脑海中嗡鸣了一声。
她缓缓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了那个青年。
青年正瞪大了眼睛盯着她,面色甚至有些苍白和难以置信。
纳丝塔上下扫了他一眼,冷淡地“啧”了一声。
“先生,您是需要缴费吗?”
前台女巫的呼唤声让他回过了神,立刻看向了那个女巫,但他很快又再次回头,看到了那个面容带着几分熟悉的墨发女孩。
那个冷漠的表情,他太熟悉了。
女孩对着他微微昂了一下下巴,示意他先交钱。
他立刻下意识地转身,掏出了几个金币丢在了柜台上,又把治疗证明放了上去,再次转身,继续看向了那个女孩。
女孩依旧站在那里,神情中带着他熟悉的嫌弃。
郭知凌觉得自己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满脑子只剩下了“卧槽”。
前台女巫再次叫了他几声时,他一把拿回了治疗证明,转身,急切地走向了那个女孩。
在女孩面前两米的距离,立刻刹住了步子。
他不停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孩,看着女孩微昂起头时的不悦和一丝烦躁,全身上下的血液顿时有些沸腾。
吸血的剑。
陵咬。
“你……”郭知凌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了一个字,用着他熟悉而陌生的语言。
他看见面前的女孩冷淡地“呵”了一声,用他最熟悉的语气,说:“才十几年没见,屁都不会放了?”
郭知凌:“……”
是那熟悉的配方,是那熟悉的味道。
是那熟悉的暴躁老姐。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女孩,心跳逐渐加快,神色微微发亮。
然后,他“噗”的一声憋不住地笑了出来。
她稚嫩的脸和嗓音说出当年那个暴躁的言论实在是……太他妈中二滑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看见女孩瞬间黑了脸,放在上辈子要直接玄息把他拍飞的那种。
但是女孩这次并没有做什么,而是左右看了一眼,随后冷冷地扫向他。
他顿时会意,清了清嗓子,说:“出去说吧。”
女孩面色冷淡地转身,走向了医院的大门。郭知凌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等待的教授,立刻提步跟了上去。
前脚刚踏出圣芒戈的大门,郭知凌就没忍住笑了出来。他几乎是捂着肚子,眼角笑出了眼泪。
出乎意料,旁边的女孩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侧目看向了她,才发现她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眼神就像看一只智商堪忧的疯狗。
郭知凌这才缓缓忍住了笑意,直起身子,和女孩一起走到了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开口,用中文说:“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从疯魔变成疯佛了?”
女孩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看着像个中二厌世的小姑娘:“老子还想知道你的智商为什么十几年依旧没有丝毫的进步。”
“噗。”郭知凌又笑了出来,但他并没有再调侃打趣的意思,而是缓缓叹了口气,神色逐渐平静下来。
他看着女孩冷漠的面容,垂眸,笑意微微收敛,说:“我还以为你死了。”
女孩看着他的模样,沉默了片刻,突然冷漠地勾了一下唇角,说:“我是死了,然后出生在了这个世界。”
郭知凌再次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她胸前的院徽,说:“霍格沃兹斯莱特林,你是纯血?”
“是,”纳丝塔冷漠地吐了一个字,说,“你怎么回事?”
郭知凌闻言,苦笑了一下,叹息着说:“我还能怎么回事,当然也被那帮老混蛋杀了啊。跟你一样,醒来之后我就在这里了。亏得我当时还一句话都听不懂,两三岁才能交流无障碍。你多大了?”
“加起来仍然比你大几百年,”纳丝塔依旧冷淡道,“你一有一副正常的壳子就跟别人打架,果然不安分。”
“没办法,我两辈子的基因都是闲不住,”郭知凌耸了耸肩,扬眉笑了一下,感叹道,“有一具能打的好皮囊真是太爽了,我武术魔法可都是O。”
纳丝塔扫了他一眼:“你现在倒是活像个真学生。”
“你不是?”郭知凌微扬起头,说,“之前那个不杀人就狂躁的女魔头现在竟然乖乖穿着学院的巫师袍,这要说给我娘听她能笑死。”
说完,郭知凌就顿了顿,沉默了。
纳丝塔也沉默了片刻,说:“你知道你爹是谁吗?”
郭知凌立刻看向了她,说:“是谁?”
纳丝塔看着他,再次沉默了片刻,说:“老子是在问你。”
“哦,”郭知凌又泄了泄气,说,“谁他妈知道啊,我娘没来得及告诉我我就死了。”
说着,他又笑了一下,道:“这辈子干脆连娘都直接没了,就剩一老的不行的姑祖母。”
纳丝塔嘴角微微抽了抽,扫了他一眼,说:“你叫什么?”
郭知凌看向她,愣了愣,脱口说:“郭知凌啊……”
随后,他又反应过来,转口轻咳了一声,说:“克雷特·巴沙特。”
“纳丝塔·卡尔多斯。”纳丝塔点了一下头,说。
郭知凌打量了她几眼,说:“我以为你是罗齐尔之类的二十八纯血里的。”
“我只记得我父亲在我出生一年后死了,生我的女人在我睁开眼睛的瞬间被父亲杀死,”纳丝塔冷淡地说,“十一岁之前我都是在孤儿院待着。”
“那还真是无聊,”郭知凌叹息了一声,又说,“之前在昆仑的……是你吧。那把剑是陵咬?”
“废话,”纳丝塔依旧冷漠地说着,微微皱起眉,“还有,你有没有感应到过其他修玄者?”
郭知凌闻言,顿时也略微严肃了起来,说:“这也是我一直在想的问题,我觉得这里……至少国内还有别的修玄者。但是在昆仑,我的傀儡一直没有消息。不确定是因为对方修为比我高太多,还是因为没有人去过昆仑。你来圣芒戈干什么,受伤了?”
纳丝塔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扫了周围一眼,滑出魔杖在周围下了一个混淆咒,便从左袖之中取出了一个蛋。
赤红的蛋周遭散发的微弱的金色光芒。
郭知凌瞪大了眼睛,说:“你这是哪里弄来的?”
“塔克拉玛干,”纳丝塔收起了那个蛋,说,“用两条肋骨换来的。”
“你杀了一只成年雌性龙角雀妖?!”郭知凌震惊地说,“你现在修为多少?”
“三百一。”纳丝塔说。
郭知凌:“……我怀疑你每个假期都要来一次圣芒戈。”
纳丝塔淡淡地看着他,说:“看来你这么久以来是第一次把人打进圣芒戈,还是在假期的第一天。”
她说着,抬腕看了一下表,又道:“有时间去中国,就做一对千里珮送来霍格沃兹。”
“喂,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你没想我吗?这么快就走了?”郭知凌故作委屈地扯了扯纳丝塔的袖子,说。
纳丝塔冷漠地抬眸。
郭知凌顿觉不妙。
“啊痛痛痛痛!”
“器物事故科的伊拉萨斯女士对治疗骨折很有一套,”纳丝塔抬手挥动了一下魔杖,除去了混淆咒,转而用英文说,“我想十几年不至于让你忘记我的某些习惯,巴沙特先生。”
“你还真把自己当精神洁癖了啊,”郭知凌更加委屈地说,“我们都这么熟了,你就不能通融通融吗?我可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亲师弟了啊!”
纳丝塔嫌弃地下颌抽搐了一下,冷着脸说:“你再试图让我当场呕吐,相信我,我能用我三百一的修为割下你一个四百修的舌头。”
郭知凌脊背一凉,捂住嘴,立刻谄媚地说:“我错了师姐!师姐你果然还是那么厉害,这么快就看出了我的修为。师姐慢走!师姐再见!”
“叫卡尔多斯。”纳丝塔冷漠地说。
“好的卡尔多斯!”郭知凌从善如流地狗腿地说了一句,随后他又想了想,说:“不对啊,我们这么熟了我应该叫你纳……”
纳丝塔消失在了他面前。
“……丝塔……”
“……”
好的,这就是那个莫得感情又没良心的神经病,没跑了。
郭知凌叹了口气,双手揣进巫师袍的口袋里,也消失在了圣芒戈门外。
让他堂堂魔教少宗主去照顾一个憨批?
开什么玩笑。
还不如去给他的“亲亲师姐”跑腿做苦力。
不过看样子……他那位“亲亲师姐”的秘密似乎又变多了。
郭知凌站在昆仑山的雪坡上,看着一片白茫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她和他那个亲娘一个样,什么都不告诉他,就算他自己摸到了苗头也不告诉他。
他就好好守住昆仑这个宝地,顺便找一找别的修玄者的线索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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